呂近賢有些赫然,問道:“王爺有什麼主意?”
墨修堯沉思了片刻道:“張起瀾必定會全力趕去澗天崖的,咱們也别急着過去了。怎麼樣我們也比他行軍快,現在路上給他們添點堵吧。另外……在澗天崖前方二十裡添一道防守,就算澗天崖最後守不住最少也要消耗他們一半的兵力。”
“屬下明白了。”呂近賢點頭道。墨修堯滿意的點頭道:“那麼澗天崖就交給你了。”聞言,張起瀾不由得一愣,“交給我?那王爺……”墨修堯似笑非笑的道:“不可說……”
東路軍這一路走得并不順利,第二天中午大軍就遇到了敵人設置的第一道防線,而早一步出發據說在前面開路的鳳之遙卻連個影子都沒有看到。
對方阻截的人馬并不多,不夠區區兩三千人。若是在平地十萬大軍過去光踩就能踩死他們。但是此時卻是山道盤桓,頗有些一夫當光萬夫莫開的架勢。氣得張起瀾直叫呂近賢卑鄙無恥。
但是對手再卑鄙無恥,仗也還是要打的,張起瀾也并不是隻會哇哇大叫罵人的莽夫。當即派出一隊人從暗處繞道對方的後面,前後夾擊。饒是如此,在這個地方也耽誤了将近三四個時辰。等到一路上在遇到兩三個同樣的險要阻擊時張起瀾早已明白呂近賢這是想要拖延他們的時間。
偏偏,這樣明白的擺在面前的計謀才是無法可破的。就算知道呂近賢沿途設伏想要拖延時間,他們也不得不淌着這條路過去,因為想要繞道的話,花的時間隻會更長。
這次演戲的最終目标并不是澗天崖,而是與澗天崖相隔幾十裡外的一座小城。小城中有四萬兵馬駐守,而墨修堯統帥的西路軍的任務就是占領小城,葉璃和張起瀾要做的卻是前往增援,并且殲滅西路軍。
而澗天崖卻是一個最重要的地方,因為無論是東路軍還是西路軍都必須從這裡經過才能到達那座小城。如果墨修堯手中兵馬足夠的話,自然可以不管不顧的穿過澗天崖直取小城,但是他西路軍隻有五萬黑雲騎和四萬墨家軍。而東路軍卻有包括守城軍在内的一萬黑雲騎加十五萬墨家軍。
小城目前的守将同樣也不容忽視,是墨家軍中非常擅于守城的原江夏城守将元裴老将軍。因此,一旦墨修堯将全部兵力用于攻城的話,一旦他無法在三天之内攻下小城,西路軍就會陷入十幾萬墨家軍的包圍之中。所以他隻能留下一部分兵力給呂近賢牽制援軍的速度,但是這也無形中削減了攻城的兵馬實力。
原本預計三天的路程,因為被人沿途設伏東路軍足足用了五天時間才趕到澗天涯外二十裡處的一座下三天。看着山坡上那旌旗滾滾刀劍生寒的陣勢,張起瀾冷笑一聲轉身吩咐就地紮營。屬下的将領們都是躍躍欲試,這幾天的行軍讓他們都憋着一口氣亟需發洩,紛紛向張起瀾請戰。張起瀾揮手壓下了衆人的請戰,對方占據着地利,大白天的強攻等于是找死。
“楚先生怎麼看?”張起瀾側首問坐在一邊的葉璃。
衆人也停下了喧鬧紛紛看向一邊做着的白衣公子。雖然軍中有不少人都見過葉璃,但是到底都不算熟悉。葉璃改了男裝稍加易容,平時也極少言語,所以這些将領竟沒有一個認出這位有些沉默的年輕公子竟然是他們的定王妃。當然這也與這些将領們心高氣傲對葉璃這個突然空降而來的人有些看不順眼有關,平時自然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去和她搭讪說話。
“呂将軍看來是想将咱們攔在澗天崖外,這個時候……定王應該已經帶兵前往攻城去了吧。”葉璃沉吟道。底下的人不由輕嗤了一聲,這種話誰不會說?隻看眼前的情形就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了。倒是張起瀾若有所思的道:“楚先生的意思是……定王現在不在澗天崖?若是隻有呂近賢……想必也不會有多少兵馬。本将或許能夠在三日内沖破澗天崖。”
葉璃搖頭道:“三日内沖破澗天崖,将軍打算複出多少傷亡的代價?澗天崖能稱得上是天險,自然是易守難攻。若是将兵力在此處拼完了,咱們拿什麼去增援元将軍?”
底下一個小将忍不住道:“但是若不沖出去,咱們從哪兒過去?若要繞道,至少需要七八天的路程,而且從南面走一路上跋山涉水,等咱們趕到的時候還能不能打都是一回事了。若是從北面走,那是大片沼澤地咱們根本過不去。”
張起瀾看着葉璃問道:“楚先生是什麼意思?”
葉璃指了指桌上的地圖道:“元将軍擅于守城,短時間内即使是定王也未必能破城。我的意思是……全殲澗天崖的兵馬。”衆人皆是一驚,張起瀾皺眉道:“這要花的時間……萬一咱們來不及增援城破了……”葉璃眉頭也不皺,淡淡道:“破了再搶回來就是了。”一個副将猶豫道:“但是……一旦城破演習就結束了啊。”葉璃淡然道:“除非一方認輸或者兩敗俱傷,那才算結束。難道打仗的時候城池被敵軍搶了,增援的兵馬就原路返回?”衆人默然,皆是若有所思。
大帳裡沉默了好一會兒,張起瀾拍案而起道:“好!就依楚先生所言。這次的成敗就交給楚先生,先生可有破罐之策?”葉璃含笑看着一臉期待的張起瀾,緩緩道:“還在想。”
“……”
戰場上的夜晚并不平靜,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這在戰場上也同樣通用。所以當葉璃一晚上第三次被外面的聲音驚醒的時候也不怎麼感到意外了,起身穿上衣服披上大氅走到帳外,秦風立刻出現在了門口,“公子。”葉璃微微蹙眉道:“怎麼不去休息?”秦風道:“衛蔺去休息了,一個時辰後他來換我。”這次葉璃并沒有帶卓靖和林寒,而是帶了秦風和衛蔺出來。畢竟定王和王還有城中大小将領都不在了,卓靖和林寒都被留下協助徐清塵了。葉璃道:“你們都去休息,随便派兩個人來守夜就行了。明天還有要事。”秦風搖了下頭道:“屬下一會兒就回去休息,不會耽誤明天的事。”
葉璃知道勸不住他,也不再多說。好奇的看向遠處火光閃耀的地方問道:“這是誰的人在鬧?”
秦風忍住笑意道:“是張将軍手下的幾個小将。他們仿佛是商量好了的晚上偷襲前方的守軍,每人堅持一個時辰,不管輸赢都撤回來。這會兒已經是第三波了,今晚那山上的守軍大約是不用睡了。”
葉璃挑眉,看着遠處隐約傳來厮殺聲的地方,挑眉笑道:“有點意思,這是他們自己的意思?”秦風點頭道:“好像是晚膳後去找張将軍說過,大概是張将軍允了吧。不然他們也不會擅自行動。”
看起來秦風對那幾個毛毛躁躁的年輕人也頗有些好感,雖然沒替他們說情卻也算是替他們解釋了此番作為并未違反軍規。葉璃含笑往外走去,一邊笑道:“年輕人能有自己的想法總是好的。就算在演習裡犯點錯也不妨,總好過到了戰場上再去犯錯。”
“王妃的意思是?”秦風皺眉道。
葉璃道:“他們去騷擾個一兩次也就罷了,若是這般接二連三的去,他們以為呂近賢是吃素的?”秦風沉默不語,葉璃笑道:“走吧,咱們也去瞧瞧。”
秦風連忙趕上去,有些好奇的問道:“王妃是說他們會出問題?”
葉璃淡笑道:“呂近賢是久經沙場的老将了,豈會被幾個毛頭小子這麼耍着玩兒?他們若是一兩次之後停手,對方還會小心提防戒備,今天晚上大概也别想安穩。但是如此連番故伎重演,呂近賢怎麼會沒有動作。有道是過猶不及。”
“那……”秦風皺眉道:“是不是派人跟張将軍說一聲?”
葉璃搖頭道:“張将軍和呂将軍認識幾十年了,不會不了解他。必然會有所準備的,不用咱們多事了。看着吧。”
兩人正說話間,張起瀾爽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咦?楚先生這麼晚了還沒歇息。是被那群小子抄到了麼?”兩人回到,見張起瀾昂首闊步而來,身穿着戰甲身披戰袍俨然一副要上陣打仗的模樣,葉璃不由笑道:“張将軍,這麼晚了你這是?”
張起瀾故作惱怒的道:“那群小子不知死活去招惹老呂,我總得趁他們還沒事全尾全須的給拎回來。”
聞言,葉璃笑聲清越,“如此,辛苦張将軍了。”
張起瀾抱拳道:“先行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