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負責發放官員俸祿的衙門,坐落在皇城的東北角,其名為清吏司。
雖然在這首善之地天子腳下,區區戶部清吏司算不得什麼,但卻也是個不小的實權部門,成日裡巴結客氣的人還是挺多。
這不,當徐昊的馬車緩緩停駐下來時,便見到清吏司門口那叫一個熱鬧。
不少人或隐晦或直接,皆是帶着禮物而來。
“現在的人都已經是明目張膽到直接來朝廷衙門送禮嗎?”徐昊有些疑惑和不解。
鄭河将缰繩放下,然後拿出凳子放在馬車旁笑道:“殿下有所不知,現在整個大楚各地皆是如此,送禮辦事成了普遍的風氣!”
“沒人管管嗎?都察院是幹什麼吃的?”徐昊剛開始有些憤怒,但轉念間卻是不由深深一歎。
天子腳下沒人管,大概是他那位便宜父皇默許了吧!
皇帝都不說,都察院有個屁用!難不成還能與大勢相抗衡不成?
“走吧!”
徐昊搖了搖頭,踩在凳子上下了馬車,大步朝着清吏司衙門走去。
“幹什麼幹什麼?不知道進去要排隊嗎?”
“就是,趕緊滾後邊兒去!别礙着老子辦事!”
“耳朵聾了嗎?你以為你誰?還他娘的想插隊?”
見徐昊想直接進去,正老老實實排隊的衆人頓時不滿的叫嚷起來。
一個從簡陋馬車上下來的小子,他們完全沒放在眼裡!
畢竟,能來這兒辦事兒的,起碼也是非富即貴,所以他們的态度此時可謂格外嚣張。
“三皇子尊駕在此,爾等安敢放肆?當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不成?”
鄭河皺着眉上前一步,指着衆人高聲呵斥道。
聞言,一衆人面色驟變,他們在猶豫了一二後,連忙躬身行禮。
“吾等拜見三殿下!”
無論人家受不受寵,皇子身份畢竟擺在那兒,他們不得不低頭!
至于心底服不服氣,那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本宮可以進去了嗎?”徐昊目光淡淡,在所有人身上掃過。
“殿下說笑了,請進!”
一衆人滿臉谄媚的讓開了條路,目送着徐昊與鄭河走進了衙門内。
待确定徐昊聽不到後,不少人紛紛低罵起來。
“裝什麼裝啊!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罷了,擺什麼譜,廢物!”
“就是就是!給他行禮老子都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看着吧!這位三皇子往後沒什麼好日過的!”
......
“殿下,那些人太過分了!”
鄭河耳力極好,他勉強能聽到身後的低罵議論之聲,那些不堪入目的話語,瞬間便讓他怒了。
“沒事,就讓他們說吧!”徐昊眯着眸子,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
無能狂怒是弱者的表現!
“殿下,您脾氣未免也太好了!”鄭河有些無奈,也有些失望的說道。
别人都快騎到頭上拉屎了,自家主子還無動于衷,甚至在笑!這不是脾氣好是什麼?
雖然這性格是挺不錯,但未免太過軟弱了些!
徐昊搖了搖頭,并未過多言語,因為他們此時已經到地方了。
“你們有何事......嗯?”
今日在清吏司負責當值接待的主事陳原,在看到徐昊二人後先是滿臉含笑的開口問話,但當其在見到他們身上空無一物時,臉上笑容瞬間便是消失殆盡。
不帶禮物也想辦法?這是做的哪門子春秋大夢?
“本宮要做的事,你做不了主!快去将主管此處清吏司的郎中叫來!”徐昊瞥了對方一眼,神色漠然的說道。
陳原先是楞了下,但旋即便是被氣笑了。
不送禮也就罷了,你他娘的竟然還想見郎中大人?
“那裡來的刁民?你有什麼資格在此叫嚣?王大人豈是你相見就能見的?識相點就趕緊滾出去!否則本官就治你個擾亂秩序之罪,送你進刑部的大牢!”
“放肆!睜大你的眼睛好生看看,這是三皇子殿下!”
鄭河再次上前,将徐昊的身份給說了出來。
陳原面色瞬間凝滞!這是三皇子?
雖然他的級别不夠去上早朝,但今日奉天殿上所發生的事,卻是早已經傳到了他的耳中。
想到這位在朝堂上的所作所為,陳原心裡頓時就是抖了抖。
要知道就連權勢滔天的大皇子都被他掌掴了,當朝宰相更是是被他氣得吐皿,尤其是二皇子那邊,還白白被這位爺用計逼得折損了一位三品大員!
這般猛人,他陳原區區一個主事怎能不懼?
想到此,陳原連忙起身弓着腰來到徐昊面前,在十分鄭重的行了一禮後,便是小心翼翼的說道:“微臣實在不知是殿下駕臨,若有冒犯,萬望殿下原諒!”
看着前後态度轉變如此之大的陳主事,鄭河瞪大了眸子,心裡可謂是震驚得不行!
這位好歹也是戶部的六品主事,竟然如此怕自家主子?
事實上,也就是鄭河還沒聽說今早上奉天殿裡發生的事,若是他知道了,怕是下巴都會驚掉。
“本宮不想聽你的廢話!趕緊去将你們清吏司的郎中請來!”徐昊仍舊是冷着臉,完全沒有因為陳原态度的轉變,就開始好言相向。
貪了他的月俸,還想要好臉色?做夢吧!
鄭河呆了呆,殿下如此對陳原,就不怕人家翻臉嗎?畢竟這裡可是戶部清吏司,是人家的主場啊!
就在鄭河猶豫着要不要提醒自家殿下态度好一些時,卻見陳原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是很慶幸的應聲道:
“殿下稍等,微臣這就去!”
說完,這位官居六品的戶部主事,連忙是屁颠屁颠的就跑去找清吏司的主官了,看得鄭河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自家殿下啥時候如此受人尊敬了?難不成這京都變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