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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斷袖聖手

錦繡妃謀 鐵鈴铛 2481 2024-01-31 00:59

  南郭泯,沒想到他也在這裡。璎珞唇邊低喃起這個名字。

  放眼京都,大夫醫者自是多如牛毛,但是姓南郭這麼稀少的姓氏的,便隻有世代行醫的南郭一家了。說起來這南郭一族行的醫的确與衆不同,靠一套祖傳的專治婦人隐疾的金石良方和一雙如鬼手般的懸絲診脈技巧走遍天下,在貴婦人們之間口碑相傳,有時就連宮裡的娘娘都會慕名接其入宮求診。

  南郭家的醫術傳到這一輩,便隻有南郭泯一人接過了衣缽。在多年以前,璎珞也曾在相府見過此人,那時候自己還很小,隻記得是雷氏派人将這南郭泯接到府中專門為阮荃的幾房妻妾瞧病順便調理身子。病瞧沒瞧的好先不說,但有一個關于南郭泯的片段給璎珞的印象很深刻。

  記得那是一個春日的午後,一身素白長袍俊俏如畫的南郭泯和紫衣風流優雅矜貴的阮荃,兩人正在園中交談。說的什麼璎珞那時候也不懂,總之無外乎幾位侍妾的身子如何調理之類的話,一開始看着似乎很正常,但是在目送阮荃離開的背影時,南郭泯眼裡流露出的癡纏和迷戀卻是給璎珞幼小的心靈帶來了深深的震撼。

  那時候她還小,并不明白那樣的眼神到底代表着什麼,隻是感到很不舒服很不自在。但是現在,璎珞十分确定,南郭泯喜歡的是男人,而且還曾經愛慕過她的父親阮荃。

  翌日,清晨。

  璎珞剛剛轉醒不久,便聽到門外有人在輕轉銅鎖的聲音,然後就見一個身段窈窕的婢女帶着一名背着藥箱的大夫緩緩步入房間,來人正是南郭泯。

  璎珞起身望過去,論起來這南郭泯現在已是而立之年,但容貌比起當年除了多了幾分沉穩之氣,依舊一副白淨瘦削斯文儒雅的美男子模樣。

  “南郭大夫,麻煩您給這位姑娘看一下手掌的傷勢。”婢女看了一眼璎珞,開口說道。

  南郭泯點了一下頭,上前一步說道,“請姑娘擡一下手。”

  璎珞很聽話地伸出白皙的手腕,帶着淡淡的微笑:“謝謝大夫為我診治。”自打南郭泯進門,璎珞便一直注視着這位俊美的冷面大夫,從他進門到說話再到治傷,全程下來南郭泯臉上都始終是一副平靜如死水幽潭一般的冷淡神情,沒有波瀾看不出喜怒,在他眼中她們這些鮮活的人都如死物一般,毫無區别。

  “你的傷口很深,需要重新消毒才能上藥。”南郭泯拆開璎珞手中的布帶,看着那深可見骨的傷口,蹙眉說道。随即他轉頭吩咐一旁的婢女,“你去打一盆幹淨的清水來。”

  等婢女出去,大門又重新閉了上,屋内便隻剩璎珞與南郭泯兩人。

  神情專注的南郭泯用藥水細細擦拭着璎珞傷口處的皿迹,消炎的藥水是特别配制的,灑在傷口上尤其疼痛。璎珞輕輕嘶了口氣。

  “昨晚……是不是你動的手?”南郭泯沒有擡頭,隻是從口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在短暫的驚訝之後,璎珞平靜的回答道,“不錯,是我。”

  他眉頭一皺,道:“你膽子很大。”

  璎珞苦笑,“自衛而已。”

  “螳臂擋車,徒勞掙紮,”南郭泯冷笑一聲,語氣不屑。

  璎珞并沒有生氣,隻是輕輕一笑,“世人隻道順應天命順勢而為,從沒有想過何為自己而活。南郭大夫,難道違背自己内心去随波逐流與污泥同渠,這樣的活法就是對的嗎?”

  南郭泯手上的動作有輕微的一怔,卻隻是輕輕搖頭,“我隻是個大夫,行醫問藥是我的職責,你說的這些我不明白也不關心。”

  璎珞輕輕一歎,自顧自的說着,“這世上處處都是牢籠,有看得見的,還有那看不見的。有形的牢籠可以困住我的手腳,但無法禁锢我的意志。可是真正可怖的是那些無形的牢籠,一旦時間久了就連她們自己也認為這就是自己的命,讓人最終心甘情願的放棄抵抗,會覺得所有的不公都是正确的,唯獨錯的是自己。南郭大夫,你說是不是?”

  南郭泯一愣,終于緩緩擡頭直視着璎珞的雙眼,似乎想從那裡看出什麼端倪。

  不可否認,南郭泯的确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但是常年累月的不開懷使得他的眉心多了幾道深深的皺紋,眼底也早已沒了當年璎珞在相府中所見到的那份激情光華,隻有深不見底的陰郁和落寞。

  璎珞目光坦蕩的迎向他的注視,神色文雅聲音溫和,“南郭大夫,可有子嗣?”

  “還無,”南郭泯臉上的神色有些不悅,顯然這個問題是他并不想談及到的範圍。

  璎珞垂眸淡淡一笑,“大夫不要多心,我隻是想确認一些事情而已。”

  “你要确認什麼?”南郭泯皺眉道。

  “哦,也沒什麼,就是曾聽人說南郭大夫是京都有名的婦科聖手,誰家女子有個隐疾什麼的,隻要南郭大夫一到都可藥到病除。我隻是很好奇,南郭大夫如此絕妙醫術為什麼卻唯獨治不好自己家的夫人?”璎珞清亮的眼睛望着他,帶着懷疑的質詢。

  若說喜好男風,在風氣比較開放的大盛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但是涉及家族香火延綿就不是那麼簡單能推脫掉的事情了。據說南郭一族到南郭泯這一輩已是五代單傳,當年南郭泯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紀了卻遲遲不願成婚,最後還是他的寡母以死要挾,這才使得他進了喜堂拜完了天地。

  親是結完了,但是成婚多年,南郭夫人的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子嗣這種事情,講究個你情我願,老夫人縱然再心急如焚,但也沒法管到兒子的床帷上去,于是,年複一年的,南郭夫人就在家中任勞任怨盡心盡力服侍年邁的婆婆,而南郭泯,則仗着四方行醫的理由,一年也回不去兩三日。

  南郭泯牙關緊咬,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我的事與你何幹?”

  璎珞輕輕搖了搖頭,笑容中含着一絲難以隐藏的輕蔑,“南郭大夫,你可曾忠于内心的活過嗎?”

  南郭泯一愣,随即讷讷地道,“忠于内心?”他笑容苦澀的搖了搖頭,“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實在太困難了。”

  璎珞觀察着他的神情,眼眸依舊清湛如水,“人生一世短短數載,如果連自己内心真正想要追求的東西都不敢堅持,那才是真正的行屍走肉。到頭來,害了自己也辜負了别人。當真是可悲可憐又可恨。”

  南郭泯的心口瞬間好似被沸水燙過,一時之間滿面通紅,十分難受,“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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