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飾着漂亮的孔雀尾翎的櫥窗,書寫着金邊花體文字的镂空招牌,來來往往的精緻敞篷馬車,踏着小牛皮長靴,頭戴着長尾天鵝絨氈帽,身穿綴滿絲綢絲帶和精美花邊的長襟排扣上衫的紳士,以及挽着高高發髻,紮着飄逸的羽毛緞帶,寬大的蓬蓬裙上裝飾着漂亮的蕾絲堆褶與蝴蝶結,如花似錦,美麗的仿佛花園一般的女士。
這條繁華街道上的一切,都給一種強烈的異國情調,讓人不禁沉醉其中。
卡爾很想停下腳步,好好的在這個充滿了中世紀情調的街道上逛一逛。但是看看逐漸西斜的太陽,摸摸空空如也的衣角口袋,不得不忍着這種誘惑,繼續前行。
“苜蓿大道三号,靠近商業區外城門,劍蘭彎拐角,銅壺酒館,老湯姆!”
卡爾并不是漫無目的的尋找酒館,他從原主的記憶中翻出一條比較有用的信息。
那是原主少年時,在家鄉的酒館中,聽鎮上的一個老鐵匠吹牛,說他年輕時也在外面混過,還在大名鼎鼎的銀色黎明傭兵團中,跟着老團長參加了好幾次傳奇戰役,直到他膝蓋中了一箭,沒法上戰場後,才回到家鄉做了一個鐵匠。
卡爾不知道老鐵匠吹牛的故事是真是假,但是老鐵匠确實是一個有故事的人,相比于一輩子都生活範圍就固定在小鎮上的其他居民來說,老鐵匠懂得很多外面的知識,尤其是對于旅行過程中,怎麼準備行李,怎麼購買物資才會省錢,怎麼分辨麥酒是不是摻假,怎麼分辨黑店和正規旅店,怎麼在遇到稅務官時交涉等等,閱曆十分的豐富。
原身小時候在家族中過的并不愉快,相比于對他十分排斥的家族成員,他更喜歡和那些被稱為下等人的領地平民待在一起。
原身從老鐵匠哪裡聽了不少好故事,其中就有不少是老鐵匠親身經曆的故事。據老鐵匠某次喝醉了嘀咕,他當年在傭兵團參與的最後一戰非常慘烈,他們數千人被堵在一個山谷裡,拼命的沖殺,死了無數人,才沖出包圍圈。
老鐵匠的戰友在那一仗中死傷大半,他們中隊最後隻有兩個人存活了下來,最終膝蓋中槍的老鐵匠心灰意冷的返回了家鄉。而另一位幸存下來的戰友,留在了“銀潮之城”,接手了一家酒館,過起了太平的日子。
因為當初老鐵匠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喝的甯酊大醉,還罕見的在發酒瘋,和嘲笑他的故事都是假的人幹了一架。所以卡爾原身記憶深刻,順便記下來銀潮之城,銅壺酒館,老湯姆的名字。
對于老鐵匠的人品,卡爾覺得還是可以信任的,所以他決定,先去這家銅壺酒館試試運氣。
在穿過了一座有着高高箭垛和塔樓的厚重城牆之後,卡爾終于來到了銀潮之城的下城區。
這是一個非常淩亂的城區,與幹淨整潔的上城區截然不同。這裡的道路既不是像内城區一樣由花崗岩鋪成,也不是像商業區一樣鋪着整齊青石闆,而是由一層碎石塊和鵝卵石鋪成。
而且與規劃的整整齊齊、筆直寬闊的上城區街道相比,這裡的街道也是一片淩亂,橫的,斜的,十字路口,三角路口,各種交叉的街道仿佛随心所欲的開辟出來一半,充滿着一種自由奔放的任性氣息。
街道兩旁的建築物也是如此,一座有着高高尖拱的哥特式塔樓旁,坐落的是一座低矮的兩層平房,一個彎曲狹窄的小巷子盡頭矗立着一個整齊漂亮的廣場,一群光鮮漂亮的商鋪對面,矗立着一片破敗不堪、搖搖欲墜的棚屋草房。
高大與低矮,光鮮與破敗,整齊與淩亂,如此不同的風格在這一片城區中一起呈現,讓這片城區顯得格外淩亂和混亂。
這裡明顯比商業區還要熱鬧,裝滿了貨物的馬車駛過車道,車輪和地面發出咯吱咯吱的碰撞,沿街的攤販和主婦們在讨價還價,鼎沸的人聲甚至壓過了教堂的鐘響,形形色色的人群在車流中穿行,五顔六色的頭發成為了最顯眼的招牌。
很顯然,銀潮之城的平民區是一個自由而又淩亂的地方,除了熱情奔放的本土居民之外,來自大陸各處的旅行者也在這裡聚集,他們的衣着風格與本地人明顯不同,但是行走在這裡,卻沒有任何的不自然。
卡爾問了一下路,在一個熱心的大媽的指點下,在一個号角一樣的三岔路口拐了一個彎,很快就找到了銅壺酒館。
銅壺酒館十分顯眼,就坐落在一個巷子的入口,門口有一棵巨大的橄榄樹――粗糙的樹皮和開裂的樹幹,顯示出它已經很有些年頭了。
這個酒館看起來和那棵橄榄樹一樣古老,灰白的牆根上長着一層碧綠的苔藓,厚厚的橡木大門,已經被煙熏黑了大半,包着鐵片的門框上,用很粗的鐵釘,牢牢的釘着一個銅壺招牌。
這個酒館的生意看起來不錯,時不時的就有人推門出來,或者進去。在卡爾之前,正好有一個穿着白襯衫黑裙子的年輕女孩走了進去。
卡爾跟在這個黑頭發的女孩後面,走進了這個酒館。
昏暗的空間,喧鬧的氣氛,濃烈的烤肉與麥酒的味道,撲面而來。
猛然從明亮的空間走入一個昏暗的環境,卡爾不禁眯起眼睛,适應了一下,才看清楚裡面的環境。
這是一個典型的酒館布局,入門不遠處是一個吧台,厚厚的橡木櫃台前面擺着一長列木質的高腳凳子。幾個喝的暈乎乎的酒鬼,正趴在櫃台一邊興高采烈的高談闊論,一邊大口大口的灌着麥酒。
這個酒吧光線極為黯淡,四面的窗戶都被用厚厚的木闆釘死,除了轉角樓梯上面的雕花隔闆中透進來一點點光線之外,就隻有大廳中挂着的那幾盞油燈,發出昏暗的光線,給這個酒館一點點光明。
和大多數就酒館一樣,為了提高空間利用率,所以大廳中的座椅都布置的十分秘籍,沿着四壁的牆邊,也釘着一長排木闆,木闆前也放着一排高腳座椅。
所以,這個酒吧給卡爾的印象,除了昏暗,還有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