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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吹埙老兵

漫道蠻荒 老歌 2759 2024-01-31 01:02

  姜義回頭,心中一驚。

  一個枯瘦的老兵,穿着殘破的獸皮铠甲,頭頂鳄魚頭骨,背對着姜義,蹲在剛才慘烈的爆炸邊緣,對着四散的屍骨,雙手捧着一個陶埙吹着。

  看着他花白的亂發披散,威風吹過,露出慘白枯瘦的臉頰。少年已經昏迷過去,腰間的獸皮袋張開。

  姜義看着詭異老兵,暗自咽了口唾沫,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喂!相柳,這到底是人是鬼!”姜義神識傳音,問縮在他上丹田内的相柳。

  相柳道:“鬼?我就是鬼!主公,你還怕鬼?我去看看――”

  說完,它從姜義眉心飛出,九頭昂立,張揚地看向遠處。

  “什麼!”相柳驚叫,立馬就要縮回上丹田,卻被姜義擋住。

  見相柳都如此,姜義心中有些焦急,強打精神喝道:“虧你還是堂堂皇級荒獸,平時總吹噓當年怎麼怎麼威風,現在連個殘魂也吓成這樣?”

  姜義神識強大,早就看出這個老兵是個殘魂,卻深不可測,他沒有絲毫抵抗的信心,甚至連逃跑都不行,這才将相柳弄出來,試試水深。

  相柳顯然也看出了姜義心思,卻不敢反抗,看着老兵,欲言又止。

  “原來還能見到熟人啊。”埙聲停止,老兵轉過臉,撥開眼前的枯槁長發,看着相柳道。

  姜義能感受到相柳的恐懼,卻沒想到對方竟然認識它。

  “您是?”相柳很恭敬,九個頭低伏。

  老兵搖搖頭,道:“我一個無名小卒而已,無須知道。隻是,當年我追随大人時,你剛出生不久,可惜,第二次見你,卻是鑄就鎮魂台,鎮壓你皿肉元神之時。時間一晃,竟然四千多年啦。”

  這話聽起來就讓人肅然起敬,相柳神色複雜,道:“我想起來了,原來你也是其中一人,唉。”

  “其中?你不是指鎮壓你的那群人吧?”姜義本能地覺得他們對話怪異,似乎藏着不少先秦時期隐秘大事。

  相柳傳音道:“主公,不是我不告訴你真相,是你知道後百害而無一利,相信我。”

  老兵也看着姜義,喃喃道:“如此重的殺意,難得的好苗子。可惜,卻也是一個被功名利祿蒙蔽了心的傀儡。”姜義眉頭微皺,朗聲道:“我姜義一生,無愧于心,修道數年,殺人數百上千,也無半分愧疚!至于功名利祿,我也希望得到,但不會為了它們而不顧一切。”

  “唉,你小孩子不懂,我也不怪你。”老兵看了姜義一眼,回頭望着慘烈的戰場,“華夏高層們,能和妖族結盟、會與天竺等外界合作,甚至連扶桑也――卻與昔日的袍澤刀兵相見,昔日,我們也穿着同樣的戰衣啊!”

  锵!

  姜義渾身戰意爆發,金色元神轟然而起,震破某種隐秘侵蝕,他眉心散發璀璨金光,大喝道:“我姜義敬你昔日榮光,卻也不會容你毀我道心!要戰便戰!”

  老兵贊許地看了姜義一眼,依舊搖頭,他看着手上的陶埙道:“我不怪你的無知,你可以問問你那小蛇寵。至于與我戰?呵呵,如果不是你沒傷害那小娃之心,你還能站在這兒嗎?”

  看着姜義依舊不相信的神色,老兵沉默一會兒道:“其實還有一點,我想問問你穿的那件馬甲,從何而來?”

  馬甲?姜義一愣,與它有什麼關系?雖然有些疑惑,但本能告訴他,可以相信這個古怪老兵,于是将朱瞳真送他馬甲簡要說了下。

  “他真的留有傳承嗎?竟然入了别的皇族,那上古……”老兵喃喃道,眉頭緊皺。

  相柳突然開口道:“時代已經不同了,我們生活的時代距現在太久遠了,這麼多年了,你還在糾結那些問題?”“我隻是不甘!”老兵低喝道,天空突然出現一縷縷黑煙,就要凝聚為黑雲,又被老兵随手一揮,消失了。

  姜義這才明白,遮擋天狼星光芒的烏雲,就是這個老兵發出的。

  “前輩,相柳說得對,時代不同、利益不同,這就造成形勢不同。”姜義認真道,“我不知道你當年的經曆,也不知道當年的華夏與你族的恩怨,我隻知道,此時我們是戰場上的敵人!敵人,我殺!俘虜,我抓!常人,我放!這就是我個人準則,或許與你們不一樣,與華夏規矩不一樣,但我有自己規則。你們的規則,我現在不會碰,但隻要給我機會,我一定将其替換!”

  老兵看了姜義一眼,道:“你這樣的人,很少,但我見了很多。他們有的死了,有的敗了,有的雖然成功了,卻發現自己已經不是當年的自己了。時間,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

  “那就拭目以待!”姜義傲然道。本來他是不想說這種大話的,但修行越久,就越發了解修士内部腐朽。甚至,現在身處的華夏軍營,也不是心目中的樣子,在得知很多内部規矩後,他徹底失望了。

  “或許不能看到,但我很喜歡你的标準。”老兵走向姜義,“将士應該有殺伐,但也不能失去仁義,我認真地問你,你真能堅持本心嗎?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甚至更為嚴峻的考驗面前,你還會如今天?”

  姜義眼神清澈而堅定,心中又一個壁壘被打破,那是――仁心。

  他點點頭,盯着老兵的雙眼,肯定道:“我會!”

  “喂,你不會是想――”相柳看着靠近姜義的老兵,忍不住叫道。

  老兵化為一道青煙融入陶埙,落在姜義手上。

  “我就再相信世人一次。幫我個忙,将這個陶埙給送你馬甲的那個女孩。”

  姜義認真查看這個陶埙,天眼都睜開了,仍然看不出所以然來。

  “主公你就别浪費力氣了,皇者也看不透它,送給你那個小女友吧。”相柳道,嗖的回到姜義上丹田。

  姜義冷聲道:“你的秘密确實不少,之前你眉心的王雁虛影怎麼回事?我能感受到,那是她的本源精氣神合一,失去後對她影響極大!别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相柳身體顫抖,感受到姜義真正的殺意,趕緊叫道:“冤枉啊!我膽子再大,也隻不敢打那小姑娘的主意啊!”“那是怎麼回事?她的九宮經脈傳承都融入了你眉心,你怎麼解釋?”姜義冷聲道,殺意依舊。

  “她的鐵劍不是被紅色聖靈轟碎了嗎?你和她都用了本源精皿滋養修複,然後入了蘇家寶地,你去殺蘇家那幾個廢物時,我就在下面守護。”

  姜義點頭,道:“這個我知道,然後呢?說重點,别想糊弄我!”

  相柳叫道:“我哪敢騙您啊!我守護她時,她就用了部分九宮傳承融入本源精皿,然後讓我封印起來,說你危機時刻,能出來保命。我就想啊,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你多一條命,我不也一樣嗎?所以就答應了。”

  為什麼?姜義想繼續質問相柳,但隻是歎了口氣,他不想回避自己内心,他知道,雖然自己講王雁當姐姐,但她對自己的呵護,卻不僅僅姐對弟之心。

  “走吧。”姜義沒有整理戰場,一屯之人死亡,重要目标消失,就他一人回去,肯定不好解釋,要留下證據。此時的他,成熟了,慎重了,卻少了年少時的純真熱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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