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原纓被抓(一更)
馬驚了,朝着旁邊沖撞,姚瑤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下栽倒,不偏不倚地倒向了揮刀的刺客!
姚瑤看到了刺客眼中任務即将輕松完成的得意,她的手“下意識”地抓向了刺客的肩膀,想找個支撐,避免落在地上。
刺客一手握刀,一手抓住了姚瑤的肩膀。
下一刻,并不是刺客的刀刺入了姚瑤的兇口,而是姚瑤抓向刺客肩膀的手,微微偏移,指尖微弓成爪,驟然捏住了刺客脖子上的某塊骨頭,狠狠一握!
咔嚓一聲,刺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手中的刀墜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姚瑤也随之倒在了地上,很快又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皿迹。這是林松屾教她的殺人手段之一,第一次使用,效果還不錯。這種近身的招數想要成功,是要進行心理鋪墊的。一切都發生得很快,姚瑤表現出來的弱小無助,讓刺殺下意識地輕敵,給了姚瑤出手的機會。
姚瑤把刺客臉上蒙着的黑布摘了,微微蹙眉。刺客是個男人,容貌并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
姚瑤想起林松屾之前跟她講過的某些事情,俯身,輕輕推了一下刺客的腦袋,看向了刺客右耳後方,那裡有一個紅色的“胎記”,三瓣花的形狀。
這不是胎記,是殺手組織暗樓的符号。林松屾便是出自暗樓,他的右耳後方,有一個很淺的傷疤,是他把暗樓的印記去除之後留下的。
所以,這隻是收人錢财替人消災的殺手,從他身上是不可能找得到幕後之人的線索的。
“你沒事吧?”原纓匆忙回來,看到姚瑤身旁的人,神色微變,沖過來把姚瑤拉到了她身後,離得近了,這才看到地上那人已經死了,死因是脖子被擰斷了……
原纓的劍上染了皿,姚瑤打量了一下,她身上沒有傷,衣服也好好的。
“我追上了那人,隻傷到了他的一條手臂,又出來許多同夥,我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就回來了。”原纓跟姚瑤解釋。
姚瑤微微搖頭:“已經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不過沒事。”
原纓伸手攬住了姚瑤的肩膀說:“非也,咱倆真要比的話,你才是‘虎’,我不是。對方太低估你的實力了。”
“我懷疑這個人是那群人武功最高的,被安排來殺我,我是運氣好,扮豬吃虎,他信了。”姚瑤很客觀地說。真要打的話,她未必是地上這個殺手的對手。
“我們先走吧,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原纓把兩匹馬找回來,和姚瑤一起,離開了那個巷子,繼續往醉仙樓的方向走。至于地上的屍體,有人發現會報案的,官府很容易查出那人是個殺手,這種案子一般就歸為江湖仇怨,很快了結了。
原纓和姚瑤到了醉仙樓,原纓作為明面上的老闆娘,被請到了秦非墨專屬的那個雅間裡。這會兒才吃過早飯沒多久,姚瑤讓人上了一壺茶,午飯過後再說。
“有驚無險,你要出了什麼事,相公得吓死了。他昨夜還說,讓我一定得形影不離地跟着你。若是你受了傷,不說别的,阿九肯定會怪我們的。”原纓對姚瑤說。
“還好,不必緊張。不過我才來京城,身份都是假的,竟然這麼快遇到了刺殺。這個地方,還真不是好待的。”姚瑤笑了笑說。
原纓微微歎了一口氣:“天子腳下,各方勢力明争暗鬥,秦家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多的是人想把秦家一起拉到旋渦的正中心去。大哥中毒,怕隻是開始。”
“應該有人懷疑你吧?”姚瑤問原纓。
原纓不在意地笑笑:“這是必然,我是北疆國的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多的是人這樣想。朝中還有人說,反正大盛國和北疆國已經開戰了,不可能再和平共處,應該把我這個北疆國公主拉到戰場上當人質,為大哥換解藥。皇上找了相公進宮去問話,倒不是要按照某些人的提議來處置我,而是讓相公給阿九寫封信,說秦非白的毒已經解了,讓他不要受任何人的威脅,影響到戰事。”
姚瑤眉梢微挑:“這樣啊……”
“相公隻能按照皇上的意思寫了信,給皇上過目,然後皇上派人送了出去。至于我,皇上根本懶得理會,因為他知道,假如我是個細作,秦家早就容不下我了,我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在秦家人的眼皮子底下給大哥下毒。”原纓說。
“所以,現在秦非白的死活,聽天由命了。”姚瑤點頭,“這就是所謂的為君之道,但其實也正常。戰争勞民傷财,死傷難免,大盛國本來處于優勢地位,如果因為一個秦非白,秦玥妥協了,讓步了,北疆國很可能會因此扭轉戰局,後果可能會很糟糕,也不隻是利益的問題。”
“好在你來了,我跟相公都相信,有你在,大哥一定會沒事的!”原纓看着姚瑤說。
“我隻能說盡力。”姚瑤搖頭,“不過你們如果抓不出到底誰給他下的毒手的話,有一就有二,這種事不會就這麼結束的。”
“嗯,相公一直在暗中調查。有些事你應該是知道的,我們一開始懷疑的人是睿王。先前因為莫紫語的事,大哥态度很強硬,得罪了睿王,睿王府跟秦家在過去一年明面上還是保持着正常來往,但睿王已經不再踏足秦府,初二都沒跟着睿王妃一起來。”原纓說。
“睿王?”姚瑤若有所思,“我倒覺得,未必是他,因為太明顯了。既然不是睿王府全家都跟秦家斷絕關系,說明睿王并沒有打算放棄秦家這門姻親,隻是他自己或許因為面子上過不去,所以不再登門而已。其實當初得知睿王府用那種手段想促成莫紫語跟秦玥的親事,就能看出,睿王夫婦心機并不深,甚至有點蠢。真正心機深的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同時,還會做完美的遮掩。睿王那次暴露在皇上面前,心思太明顯了,皇上都懶得動他,應該也是知道他構不成真正的威脅。”
原纓點頭:“是的,我跟相公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隻是一開始懷疑睿王府,後來就覺得應該不是他們。”
“噬魂香這種東西,不是吃進去的,所以想下毒,看似容易,卻也不容易。”姚瑤說,“首先,下毒的人,自己手裡必須有解藥,先服下,否則也避免不了中毒,而且需要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面,因為這種香逸散很快,如果是在開闊的地方,揮發速度快,即便吸入了一點,也不至于人事不省。”姚瑤若有所思,“所以我想問的是,秦非白是在哪裡倒下的?”
原纓神色一肅:“是在家裡!相公說他本來正常入眠,第二天卻怎麼都叫不醒了。”
“這就怪了。他的夫人如果跟他一起睡的話,為何沒有中毒?”姚瑤緩緩地問。
原纓面色微沉:“你懷疑是大嫂做的?”
“我隻是從一個醫者的角度,以我對噬魂香的了解,以及現有的信息,分析一下可能的情況。是不是溫如晴,不一定,但至少她有嫌疑。”姚瑤說。
“那大哥會不會有危險?”原纓神色微變,“萬一真的跟她有關,她一直在大哥身邊,如果知道你有可能把大哥救醒,說不定她會下毒手!府裡隻有我和相公,還有公爹和大嫂知道你可以救大哥,今日就有人來刺殺你!這不正常!”
“是不太正常。”姚瑤點頭。
“我們回府吧,我總感覺要出事。”原纓皺眉,站了起來。
“要不你先回去?我等會兒自己回去,我記得路。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我第一次來,想在京城裡轉一轉,看一看。你回去不要表現出什麼,就去看看秦非白是不是沒事就可以了。”姚瑤對原纓說。
“可是,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原纓搖頭。
“沒關系的,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你先回去,剛剛我們說的話,隻能跟你相公說,别的人不要講。”姚瑤對原纓說。
原纓猶豫了片刻,姚瑤再三堅持讓她先走,她隻能聽姚瑤的,自己一個人離開了醉仙樓,回秦府去。
姚瑤慢條斯理地喝了兩杯茶,叫了小二過來,點了兩道素菜,等着菜送上來,吃了些,然後才起身離開,也沒人讓她結賬,雖然都不知道她是誰。
姚瑤出了醉仙樓,小二把她的馬牽了過來,她謝過,翻身上馬,慢慢悠悠地在京城大街上走。
昨日是上元節,今日還能看到街道兩邊挂着的不少沒有賣出去的花燈。春寒料峭,姚瑤披着個披風,遮住了她纖瘦的身形,今日精心描畫的妝容,讓她看起來就是個英俊的少年公子。
沿路經過一家藥鋪,姚瑤下馬,把馬拴在外面的一棵樹上,走了進去。
“這位公子抓藥嗎?可有藥方?”藥鋪的小夥計迎上來,熱情地問。
姚瑤搖頭:“沒有藥方,我要的藥材很普通,跟你說,你去幫我抓。”
小夥計愣了一下,呵呵一笑:“如果藥材太多,小的記不住,抓錯了那就不好了。”
“我會看着,不讓你抓錯的。”姚瑤開始念藥材的名字,小夥計默默地記着,記下三樣,就去抓過來,姚瑤再說後面的。
也沒用多久,小夥計把姚瑤要的藥材都抓好,包了起來,算盤啪啪一打,錢算好了,姚瑤付了錢,提着藥材出門。小夥計回想了一下,已經記不太清楚姚瑤都抓了些什麼藥材。
姚瑤沒有去牽馬,又拐進了斜對面另外一個藥鋪,一樣,她說要什麼,讓夥計給抓了,付了錢拿着走。
京城大街上一共有三家藥鋪,姚瑤每一家都去買了不同的藥材,最後又在路邊買了個籃子,把藥包裝進去,提在手中,騎着馬,接着逛。
醉仙樓走到街尾,再轉回來走到街頭,姚瑤又買了幾樣小吃,還在小攤上面買了兩根男式的簪子,其中一根直接插在了頭上。
姚瑤策馬回秦府的時候,有人已經分别去過她抓藥的三家藥鋪,詢問她都買了什麼藥材。每個藥鋪的夥計都說不全,也不是特别準,但大緻都能說出來。最後那些藥材合到一起,也沒有什麼章法。
姚瑤回去的路上,并沒有再碰上什麼麻煩,她前腳進府,後腳秦非墨就追了進來。
“怎麼就你一個人?”秦非墨問姚瑤,看到姚瑤籃子裡還裝了個大饅頭,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是我家夫人做的飯菜不合你胃口嗎?”
“那倒不是,隻是路上碰到,這饅頭聞着很香,買了一個,晚上用這個給你們做個菜。”姚瑤微微一笑。
“用饅頭做菜?好吧,我不問了,等你給我驚喜。”秦非墨一邊說,一邊跟着姚瑤往客院走,有些不解地問,“那些紙包着的是什麼?藥材?不是讓我去找嗎?你怎麼還自己買?”
“最近閑着無事,想配點藥膳。”姚瑤說。
“你跟我說,我給你買回來就好。”秦非墨說。
“逛街的樂趣你不懂。”姚瑤搖頭,看秦非墨要跟着他進門,就對秦非墨說,“哦對了,今日本來我是跟你夫人一起出的門,我們去醉仙樓的路上碰到了殺手,後來有點事,所以她先回來了。”
秦非墨面色一沉:“殺手?她沒事吧?”
“你去看看她吧,我這邊沒事。”姚瑤搖頭。
秦非墨又打量了一下姚瑤,确定她好好的,就轉身快步離開去找原纓了。
姚瑤看着秦非墨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沒說實話,她買回來的藥材并不是做藥膳的,讓秦非墨找的藥材也不全是解毒的。倒不是姚瑤懷疑秦非墨,隻是這個家裡的“鬼”,到底藏在什麼地方,躲在誰的身邊,還真不一定。就沖着秦非白曾經請林松屾暗中保護秦玥這件事,姚瑤決定,這次救人的同時,順便捉個“鬼”,看看到底是誰在作祟。
姚瑤在來京城之前,給秦玥寫了一封信,信中說她知道秦非白中的什麼毒,已經前來京城,讓秦玥放心,好好打仗,不要輕信别人。
秦非墨見到原纓,得知了某些事,暫時沒有輕舉妄動,隻是他跟秦谡商量好,兩人輪流守着秦非白,不管溫如晴在不在。
傍晚時分,原纓過來跟姚瑤一起做飯。姚瑤把買回來的饅頭切成小丁,裹了蛋液,過了油撈出來,準備了五花肉和一些菜,打算做個炒黃金饅頭吃。
原纓正在切菜,跟姚瑤說說笑笑的,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原纓圍裙都沒摘,走出去,就看到一隊官兵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把這個北疆國的奸細拿下!”為首之人一揮手,一群帶刀侍衛上前來,抓住了原纓。
原纓也沒反抗,因為這些人明顯是宮裡來的。等秦非墨收到消息,匆忙趕來的時候,原纓已經被綁了手要押走了。
“你們做什麼?放開她!”秦非墨神色難看地攔住了那些人的去路。
“秦三爺,這可是皇上讓我們來抓人的。”為首之人面無表情地說。
“為什麼?”秦非墨不解。如果皇上懷疑原纓,早就處置她了,為什麼現在突然搞了這麼一出?
“今日有人報案,刑部根據報案人提供的線索,發現了一個藏在京城的北疆國人的窩巢,抓獲了幾個北疆國的人,從其中一人身上,搜到了北疆皇帝給原七公主的密信,信中說,讓原七公主找機會,繼續給秦老将軍下毒!跟書信一起,還搜到了一瓶那人尚未交給原七公主的毒藥!秦三爺,讓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