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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偶然的,我聽到了一首歌,叫《揮着翅膀的女孩兒》。然後那陣子,我把P3裡其他歌都删了,就存這一首循環播放。”
我注意到氣壓有點兒降低了了,趕忙摸了摸筱汐的頭。
“哎,你看這些鴿子,它們成群結隊,揮着翅膀起飛,又落下。但無論飛得多高、多遠,終究又會回到原點,拍拍羽毛,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
“不服不行,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就像鴿子們劃的圈,也像你和治傑的相遇,初戀了,又猝不及防的分離。”
“讓你見笑了,看到鴿子,不知怎的竟想起了他,不,應該是那時的我們。還沒來得及讓最初的美好飛揚,就再次回到了周而複始的平常,想想,挺可惜的,真的。”
“也就我心理素質好吧,能聽你講初戀的感悟和幻想。我們得承認,很多時候我們就是在轉圈兒,再大的動能也逃不出時命的囹圄,能做的不過是揮着翅膀,在天空中歌唱,唱着唱着落地了,再假裝出一副勇敢的摸樣。”
“原來《揮着翅膀的女孩兒》可以這樣解讀?”
“面對你這個360行都是狀元的女孩兒,不做好功課我敢帶你來看鴿子?”
“剛剛歪倒的醋壇子,好像扶起來了。”
“也沒有,如果我不在意的話,那證明我不在意你。而我之所以淡定的聽你講,又淡定的講給你聽,是因為我明白你當時的心情,也理解你此時的感受。”
“哈哈,男生永遠不可能完全理解和接受女生的心情,根本是不同的物種!你淡定,是因為你的态度,為我想的态度。”
“你确定咱倆這段對話來自2005年4月29号?怎麼有種二十六歲那年的即視感?”
“二十六歲我們還來這兒看鴿子嗎,我們應該在米蘭大廣場上,右手邊是維多利奧?埃瑪努埃爾二世的騎馬銅像。”
“為什麼是右手邊?”
“左手邊是某位捂着條紋圍巾,帶着灰色翻皮手套,一身紳士範兒,但依舊翹着一撮頭發的昊澤同學。”
說完她還摸了摸我現在翹着的那一撮,笑的很Q很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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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無論緝毒武警,還是紐約女孩兒,你的經曆,我的過往,還是其他人走來路過的風景,終究不再屬于我們所在的時間和空間了。”
筱汐說這句話的樣子很有物理學家的範兒,以至于我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女孩兒竟是個标準的實驗文科尖子生。
“這個說法很有意思,具體點兒?”
“咱們抛開傳統的物理視角,或者時空概念,從另一個維度來看所謂過往。假使我們和初戀的故事開始于1,結束于2,那麼我們的故事就是從1到2這個區間,1點幾,1點幾幾甚至1點幾幾幾是我們經曆的種種細節,而種種的細節,讓我們産生并蔓延了很多感動。”
筱汐的這種表述讓我腦中浮現了照片一樣的東西,而不是倒帶那種感覺。
“我想說的是,我們現在是在4,或者5,或者6這些點上。至于1到2這個區間,對我們來說已經不是存在的範疇,甚至說存在過都有些牽強。當然我承認,這麼說很大程度上是安慰自己,否定了時間的線性和單向運行性質,而把每一分每一秒的經曆假定為凝固的、物質的、和當下有因果關系,但不能說關聯的。過去式的事情,已經完全固定在某一個曆史節點了,比如1.1105,像凍住了一樣,不可能改變了。”
“我還頭一回見用這麼新穎的物理視角安慰自己的,關鍵還是個文科生……”
“這麼想,遺憾和期待,都沒了意義,也就沒那麼傷感了,不是嗎。”
“嗯,還會讓你陷入深層次的思考,感覺有改變世界的力量。”
“别說,那天這樣想着想着,我猛然又有了另一個設想,也很有意思。你看,剛才我說的這個想法是縱向固定,點與點有因果而不連接的假設,那麼咱換個橫向的視角,也别有洞天嘞。”
“橫向……”
“嗯,假使咱倆現在對話的空間和時間集合設為n,那麼是否可能存在這麼一個情況――在咱倆對話的前一秒,或者後一秒,存在着諸多n-x,或者n+x的空間和時間集合,在那些空間和時間集合裡,同樣存在着昊澤和筱汐的對話,和咱倆的對話差不多,但也不完全一樣。如果存在這樣的情況,那麼時間倒退到咱們的初戀,也會有無數個m-y,m,m+y的場景,這些不同的場景最終制造了不同的結局,在有些結局裡,我們甚至正和初戀牽着手,看鴿子。”
“經你這麼一說……”
“哈哈,但無論縱向的,橫向的,我們必須承認一件事兒――過去的,改變不了;當下的,隻能試着改變;以後的,那是以後的事情。所以,我們美好到感傷的記憶,都是唯一的,獨家的。再覺得好,也就那樣了,我們隻能時不時用力回憶那年那風景,或安慰自己另一個時空的自己正過着不一樣的生活,但無論如何,這些早已無關自己。”
“揮着翅膀的文科生竟是個懂物理的哲人。”
“打籃球的昊澤竟是個會作詩的廚子。”
“伸出手。”
“幹嘛?”
“擊個掌。”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