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約的眼神讓人捉摸不透,“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我放下手裡的杯子,不自覺地想起了李登峰的種種。
“那幫龜孫子,早晚會得到報應的,香菱,你還是和他們保持一點距離,我聽說那個李登峰好像來頭還不小,别和這樣的人扯上關系,不然到時候你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我沒做聲,一直都是沉默,我又何嘗不是這麼想?可是我不犯人,人卻始終要犯我,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甩也甩不掉。
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麼心理,明明很讨厭我,卻想占有我……
“想什麼呢?”阿羅約狐疑地拿胳膊肘怼了怼我,“香菱,你真的要小心點呢,我聽說李登峰還有黑道背景,伴君如伴虎啊……”
“諾。”我想起李建國給的那個信封,伸手從包裡掏出來遞給阿羅約,她一臉的詫異。
“怎麼啦?那臭小子給你的?”她有些小心翼翼的不敢接,我起身準備朝屋裡走,有點累,以緻于我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我并不介意自己現在的身份,可是李登峰的話,是真正的傷害到我的内心。
我打小就讨厭有人戳着我的脊梁骨告訴我什麼事情是可恥的,真沒想到,我的運氣那麼背,竟然還會碰到這樣的讨厭鬼。
心情簡直是煩透了,就像是吃了隔夜馊掉的飯菜,那種翻滾在胃裡的惡心,說不出道不明。
“李建國給的。”我在關上房門之前,丢下這麼一句話,也不知道阿羅約當時是什麼表情,隻是身後特别的安靜。
但安靜隻是持續了幾分鐘,門口就響起她的敲門聲。
我沒反鎖住門,她敲了幾下我沒開,她就自己進來了。
“香菱,怎麼回事?”
我最讨厭她這幅沒出息的樣子了,大有好了傷疤忘了痛。
“他補償你的。你别多想。”
阿羅約的眼裡有一絲黯然神傷,如果說之前她對這個李建國還抱有一絲幻想,那麼現在,恐怕這抹幻想徹底的破滅了吧。
“我就該想到,他那麼窩囊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有善心呢!”她輕笑一聲轉身就走了,我也沒心思琢磨她當時的感受,太困了,一覺就睡到天亮。
等我起來的時候,早已經快到中午了,外面豔陽高照,屋子裡也有些悶熱。
阿羅約在客廳裡收拾打扮,雖然臉上還有蹭過得傷痕,但是整體狀态看上去好了許多。
“鮑勃先生給你打電話了,約了中午一起吃飯,我幫你答應了。你去收拾一下吧,半個小時候鮑勃先生會過來接我們!”
她說的很平靜,我卻覺得有些意外。
不知道怎麼的,丹尼爾對我的好,我并不能心安理得的去享受,在我的心裡,我知道他和那些客人是不一樣的。
但,阿羅約似乎不知道。
我心底有些反感,尤其是看到阿羅約對着鏡面歡欣鼓舞的打扮自己時,我心裡的那種感覺就更加的不好了。
但即便是如此,我也沒有說出口。
半個小時候,丹尼爾再次打電話過來,說車已經到了樓下。
阿羅約已經收拾妥當,坐在沙發上催促着我趕緊換衣服。
我拒絕了阿羅約要盛裝出席的要求,随便套了件短衫就出了門,黑色的幻影就停在門口,低調霸氣,和丹尼爾身上的氣質很配。
他打量了我一眼,紳士的開啟車門,阿羅約拉開後車門就坐了進去,努了努嘴,示意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一路上,我們三個誰也沒有說話。
我心裡有一種虧欠了丹尼爾的感覺,這種不好的感覺在心頭萦繞着,沒有辦法讓我再像從前一樣坦誠輕松的面對他。
那頓飯很豐盛,阿羅約點了很多菜,我一直給她使眼色,但是她渾然不見,似乎是敲定了丹尼爾的意思。
我想,他應該都懂,但卻始終保持着得體的微笑。
“鮑勃先生,我想明天就去你的店上班,你看行嗎?”阿羅約的一句話,讓我差一點噎住,之前丹尼爾是提到過這件事情,但我心裡還是存有隐隐的擔憂。
阿羅約什麼都好,但就是有些愛慕虛榮。誰都知道,做小姐這一行就是來錢快,過得就是紙醉金迷的生活。丹尼爾的咖啡店我去過,我不知道阿羅約是否能夠安于現狀,過上簡單的生活。
另外,我是真心不希望再去麻煩丹尼爾了。
“可以啊,隻要你願意,随時來我都歡迎。”丹尼爾轉頭看向我,一臉輕松的說道。
吃罷飯我們離開,阿羅約堅持要埋單,丹尼爾攔了好幾次都攔不住。
那天她出手非常的大方,“諾,五千铢,不用找了。”
她丢下那個紙皮袋子,轉身就走,樣子潇灑極了。
丹尼爾有些詫異,在阿羅約轉身就走的時候拉住了我的胳膊,“她……怎麼呢?”
面對丹尼爾一臉的疑惑,我将李建國轉交給他錢的事情說給他聽了,沒想到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麼說來,這一頓吃的也算是值得。希望她能夠重新開始,有新的生活。”
我同意丹尼爾的話,隻是隐隐的有些擔心,不知道阿羅約是否能夠适應新的生活。
我拒絕了丹尼爾送我們回來的請求,不過他卻非要給我一枚鑰匙,我以為他要那個啥來着,搞半天才知道,原來他替我和阿羅約在藍桂坊附近租了一套房子。
本來吧,我也不太想要,怎奈阿羅約一直在旁邊撺掇着,想來想去,自己其實也不想去住那個充斥着奢靡氣息的宿舍了,索性就答應了下來。
然而之後陪着阿羅約去買上班的行頭過程中,我一直有種做了賊似的感覺。
這人情越少越大,也不知道今後要用什麼來還?
我越想越苦惱,阿羅約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興高采烈的,我有些納悶地問,“你不會有心理負擔嗎?”
她突然愣愣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額頭,“香菱,我說你沒發燒吧?這有什麼心理負擔?有男人替你的一切買單,不就是我們這類人所追求的嗎?”
“我跟你不是同一類人!”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言語不妥,有些歉意地看向阿羅約,“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阿羅約擡手示意我無需再說下去,她的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波瀾,過了良久,她才堪堪地道:“總有一天,你會變成跟我同類的人。”
會麼?我不知道。
那天阿羅約逛了很久,也沒買什麼東西,可是她心情不錯,似乎并沒有被剛才插曲影響到,我們逛到很晚,阿羅約提議在路邊随便吃點,她雖然一直在微笑着,隻是莫名喝了不少啤酒。
可誰也不會想到,再這樣的地方也能夠碰到李登峰。
我和阿羅約起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李登峰被一幫小弟簇擁着過來了,他似乎正在對面的酒店裡吃飯,也不知道是聽誰說我在這裡,竟然大搖大擺的就過來了。
他還是那副痞子樣,額前一撮劉海非要斜搭過來遮住眼睛,天藍色的休閑西裝,隻是配上他那張輪廓分明的帥氣臉蛋,卻讓人又不得不被他邪痞的氣質給吸引住了。
“喲!這不是藍桂坊的韓香菱韓大小姐嗎?怎麼在這種地方吃飯啊?啧啧啧……不會是知道我在這裡,故意蹲點吧?”
李登峰走過來,立刻有人端着椅子讓他坐下,他的眼神輕蔑的掃了阿羅約一眼,全然沒放在眼裡。
“李建國女人打的就是她啊?”他伸手指了指阿羅約,鼻翼裡發出一聲冷哼,“真是該打!”他的話一說出口,阿羅約的臉色都變了。
我完全弄不明白,李登峰說這話到底是幾個意思?
“阿羅約,我們走!”我起身,拽着阿羅約就準備離開,卻被李登峰攔住了去路。
他高大欣長的身形堵在我的面前,莫名的壓抑感就在心頭萌生。
“見到我就慌裡慌張的想要逃,這是幾個意思呢?”李登峰輕蔑的說道,伸手就想要托起我的下巴,我身子往後一縮,躲開了他的大手。
阿羅約擔心的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和李登峰對着幹。他在渲城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得罪了這樣的人,以後的路擔保不會好過。
可是有些人,你越是軟弱,他便像是捏軟柿子成了慣性一般。
“沒什麼意思,我們吃飽了得走了。”我的态度還是那麼的冷淡,李登峰冷笑了一聲,伸手一把摟住我的脖子。
“走?”他笑得邪魅,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故意。
“你别忘了,你現在可是我的女人,沒有我的同意,你想去哪裡?”他說的一臉風輕雲淡,旁邊那些跟随着他的小弟,一個個卻是笑得咧開了嘴。
最難堪的人恐怕是阿羅約了,她詫異的看向我,又看向李登峰。
“峰少,香菱不懂事,又不對的地方您多擔待些……”阿羅約剛一開口,李登峰的怒氣就爆發了。
“滾!我的事情輪不到你插嘴!”他一聲喝下,阿羅約立刻就禁了聲,那些跟随李登峰的小弟使了個眼色,阿羅約乖乖的就往後退了退。
我還真沒想到,曾經義正言辭的阿羅約,突然就變得如此的窩囊。
“放心吧,我會讓人送她回去的,你呢,跟我喝兩杯!”
他的興緻,來的也真是奇怪。
我眼睜睜的看着阿羅約離開,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明明不想哭,眼淚卻像決堤似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