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室内,安靜無聲。
尤其是江炎,張大了嘴,一時合不上。
用霍天波這事來威脅霍英宏,逼他們讓米小顔複工,其實私下幹也行,霍英宏也多半不敢拒絕。
然而江炎早就想過,如果隻是私下談好,那這兩父子日後肯定會再找米小顔的麻煩。要是将來他江炎進修結束,離開了這裡,米小顔怎麼辦?
因此,他才想出這招,故意當着馮主任說出這要求,同時間接隐晦地透露出,霍氏父子曾經對付過米小顔。原本并不管下面護士具體情況的馮主任,經過這提醒,當然會對此多加留意,那霍氏父子自然也不敢再對米小顔怎樣,至少在工作上不敢。
哪知道馮主任竟然來這一手,直接開了溜!
就在這時,一道靈光忽然閃過。
不對!
馮主任這主動開溜,并不是回避這事,而是在給他們機會!
試想,他乃是住院部主任,從立場來說,肯定是要嚴禁走後門和徇私害人這類事。因此,要是他不走,就必須以“主任”的立場,來嚴肅處理這事,否則就會被攪進這泥潭。
像現在江炎明着要求“走後門”,馮主任當然不可能直接答應甚至參與。這事,是江炎沒考慮周到。
但這并不代表沒效果。
馮主任最後那句,“要好好處理”,這話隐含着警告之意,并不像是針對他江炎。
想到這,江炎一轉頭,看向霍英宏。
霍英宏臉色難看之極,但出奇地已經沒有意外之色,像是已經想通一切。
“我就不廢話了,他這病,除我外沒人能治。我治好他,你讓米小顔回來工作,從今天起不能再為難她!”沒了外人,江炎再不遮遮掩掩,索性敞開天窗說亮話。
“哼,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隻有你能治好我?”霍天波又開始嘴硬了。
“行了!這件事,我答應你。但一定要讓天波完全恢複,否則我不會放過你!”霍英宏比兒子看得透,知道這事已經沒了其它辦法,不依照吩咐“好好處理”,馮主任那邊說不定會有點什麼意外,那就麻煩了。
更何況,兒子這病确實非常古怪,他實在是不敢冒那險。萬一真的除了江炎沒人治得了,兒子這下半身和下半生的生活,可都毀了!
是以,他再不啰嗦,直接答應。
江炎欣然道:“雖然我讨厭你,但不得不說,你比你兒子爽快和聰明多了!你先出去一下,我處理好,再叫你進來。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絕不食言!”
十多分鐘後,江炎才離開了住院部。
霍天波的那病,是他動的手腳,當然要解決并不難,花不了多少時間。
這件事,算是圓滿解決。隻不過,霍氏父子,此後對他肯定更是恨之入骨。
然而江炎并不在乎這一點,甚至巴不得對方把火力集中到他身上,避免再連累米小顔。
蓬!
“哎喲!”
江炎一邊想一邊走,一時沒注意,踢在了地上什麼東西上,差點摔倒。
那東西則被他踢得滾了出去,一直滾到了路旁的花壇邊上,散了半地。
江炎定睛一看,不禁愕然。
赫然是盆盆栽!
隻是不像常見的花種,白色的花配着紫色的葉子,花形和葉形都相當奇特,沒見過。
“你怎麼走路的!”一個嬌叱聲,忽然從旁邊傳來。
江炎一愣,隻見一條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飛快地撲到了那已經和花泥一起散作一地的盆裁面前,心疼又小心地将那株花給拾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小心的,多少錢我賠,或者你說在哪買的,我買來賠你也行!”江炎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毀了别人的盆栽,趕緊道歉。
但心裡卻暗感郁悶,這個女人把盆栽沒事放在路上幹什麼?被踢着了似乎也不能怪誰吧!
“你賠?你賠得起嗎?這買不到的!”那白大褂的女人背對着他蹲在地上,看着已經斷折的花莖,心痛之極。
萬萬沒想到,她隻是為了系鞋帶,順手将花放在腳邊,竟然會被個不長眼的家夥踢毀了!
江炎錯愕道:“買不到?賠不起?這不過就是一盆花,能有多稀罕……”
那穿着白大褂的女人頓時怒了,霍然站起身,轉頭怒道:“這是我妹妹送給我的,你買得起花,你買得起她的心意嗎!”
江炎這才看到她的面容,是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年輕女子,不過似乎比他大了幾歲,估計在二十六七的樣子,皮膚很白,五官也很精緻,長得還不錯,但離米小顔那級别還有點距離。
她兇口有塊牌子,上面寫着“主治醫生梅悅”。
“實在是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江炎不敢怠慢,趕緊道歉。原來是親人送的,那當然另當别論,這下是有點麻煩了。
“這下完蛋啦,她肯定要生氣,都怪你!”那個黑框妹梅悅醫生表情可憐之極,像要哭出來一般。
“要不這樣吧,我陪你去,向你妹妹說個清楚,這樣她就怪我不怪你了。”江炎趕緊道。無論這花是怎麼放到路上的,他心神不屬地踢翻了它都是個事實,當然要負責。
梅悅精神一振:“真的?那好吧,留下你的電話和名字,今天下班後,噢不行,今天還要值班,那就明天早上七點,你陪我去跟她解釋!”
江炎心裡暗松口氣,忙報上手機号碼和名字,又拿證件給她看,以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想不到橫生枝節,這趟是免不了了,希望她妹妹不會太生氣。
“咦?原來你是六科的,我是五科的,跟你就上下樓。哼,你可别想耍賴,要是明天早上你不來,我就去你們科室找你!”梅悅努力擠出兇惡神情,“威脅”江炎。
江炎不禁莞爾。
這個女醫生,雖然年紀比他大,但感覺似乎心理年齡還蠻低的,并不太像她這個年齡的人般成熟穩重。
不過,在這醫院,這個年齡的女醫生确實少,這還是他遇到的第一個。這年頭,估計學中醫的女孩也不多了。
威脅了江炎之後,梅悅才放他離開。
江炎抛開這小插曲,回到門診樓,繼續下午的工作和學習。
幾個小時轉眼過去,快下班時,江炎正在幫殷醫生向病人問診,忽然手機短信鈴聲響了起來。
他随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不禁一愣。
“晚上要值班,随便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
看看号碼,赫然是剛剛意外“認識”的梅悅醫生!
不會吧?!
這才剛剛認識,而且也不見得認識得很愉快,居然就約他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