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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好聚散

庶族 淮西 4446 2024-01-31 01:08

  “在這之前,我覺得有必要跟您說說王先生的一些瑣事。”馮章稍微岔了下話題,臉上也挂上了溫和的笑,“她來的時候我們都尊稱她先生,她非常的有學識,也很聰明,生的又好看,除了性子冷淡了些,在我們心裡幾乎是完美的。”

  葉長安就這麼被動的聽起了有關彥娘的描述,她覺得非常神奇,因為跟她記憶裡的那個人完全沒有重合之處。

  “将軍夫人,我知道您一定聽了許多關于她的言論,但我想說的是,她或許心思深沉,卻并不是個惡人,至少她幫過我,在我心裡是感激她的,而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人,一個背負了家破人亡皿海深仇的可憐姑娘,她接近靖陽公,接近陸将軍,想的大概隻有報仇吧,即便因此做了惡人,又為世人所诟病。”

  馮章的這些話又讓她心裡起了波瀾,在她已經要放棄參與任何有關她爹娘的事情後,有人來給她構造了一個相對美好的彥娘,她得承認,她得到了些許慰藉。

  “她自稱是琅琊王家出身,我們私下去詳查過,王家确實有個叫王沉的娘子,隻是她這一脈的人當時皆已經不在,其實是無從可考的,你也知曉靖陽公當時對王家敏感,我們還仔細查探過長安城王家,後來幾經查找,找到過一個曾經在王家作奴仆的人打探,說的是王家曾有一個娘子,生來貌美,又聰慧過人,五歲時被秘密送走,卻對外聲稱夭折,這個年紀跟一柳先生收養她的年紀相差無幾,故而我才斷定她應該是長安王家的。”

  也就是說彥娘幼時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被送走,因此逃過了王家滅門一劫,然後變身王沉來到靖陽公身邊做謀士,為的就是複仇,除掉靖陽公,除掉高安,甚至滅掉大魏朝。

  葉長安輕斂眼睑,不知該說些什麼,“馮大人,您存善心會得善報的。”

  馮章擺擺手,沉了口氣,“将軍夫人您别這樣說,我這何嘗不是叛主,其實都是罪過,我這樣的人已經不計較是善報惡報,隻是覺得應該把實情告知您。”

  “謝謝您如實相告,也謝謝您當時的隐瞞。”葉長安誠心的跟他作揖,“馮大人,不知您以後可有甚打算,我的意思是您不如留在長安城,在宮中養老也好,我可以替您安排。”

  “不了将軍夫人,我早年給自己置辦好了養老的地方,想着有命的話就搬過去,宮裡我待了大半輩子,已經厭倦了,一個人等死挺好,您别為我擔心,希望你跟秦将軍往後都好好的。”

  既然如此,葉長安也不好挽留,便派人将他送了回去,人相遇一場,莫過于好聚好散,若都能如此該是多好。

  與此同時,楊府。

  楊茂辰正跟楊老夫人說着有關當年王家的一些事,“母親,當年王家壞事,倒也不曾被趕盡殺絕,表舅公那一脈,的确有個早年去了兵營的表兄,是不是徐方就不得而知了。”

  楊茂辰的表舅公一脈,算是王家嫡出一脈,故而受害甚重,隻要當時在長安城的,沒有一個逃過此劫,不過靖陽公對王家的迫害并非誅九族似的趕盡殺絕,而是帶着洩憤似的打壓,他自以為王家隻要沒有翻身之地,對他就沒有威脅,像是楊老夫人這種早已出嫁的旁系,或者與其他世家有牽扯的王家人,他便沒有動。

  楊老夫人自從見過徐方之後,就一直惦記着查他的身世,因為她越想越覺得徐方與她那位表兄很像,如果真是王家的孩子就再好不過,如今靖陽公死了,王家人也不必再戰戰兢兢的活着,楊老夫人想要重振王家的心思就越發深了起來。

  “如果當真是王家的孩子,隐姓埋名是理所當然,那個徐方,我看八成就是他,尤其這兩年才興起的那些個家族,誰又知道祖上是誰,根本都是不可考證的,朔州那裡多亂啊,乘亂起家再正常不過了。”

  楊茂辰點頭,“不瞞母親,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特意去朔州查了查,正如母親所言,這個徐家是沒有出處的,似乎是忽然就興起的,再者徐家主來長安城意圖不明,按理說攀結上了秦将軍,又立了功,理所應當該在長安城謀個前程,他卻一直不溫不火的,跟誰家也不親近,實在是太奇怪。”

  楊老夫人點頭,“怕是謹慎的,靖陽公不死,王家人就不敢輕舉妄動,如今他死了,我看咱們應該主動些,得空請來家裡坐坐也使得。”

  楊茂辰又道:“母親,靖陽公一死,我看長公主有些慌了神,再有于家的事,怕是秦将軍開始出手了,您看咱們……”

  楊老夫人臉色一沉,“這個女人不除,大周朝是沒有前途的,萬事還要倚賴秦将軍,咱們不好左右顧盼,必須要助秦将軍一把,長公主跟趙呈稚面和心離,隻要再說動了鄭家,她手上就無牌可打。”

  楊茂辰點頭應了,得了楊老夫人的指示,心裡便有了計較。

  三日過後,靖陽公提前給發了喪,盡管長公主辦的排場不小,但真正賞臉的人寥寥無幾,因為首先秦将軍沒給臉,相應的看秦将軍臉色的人就更沒有臉可供奉,誰心裡都不糊塗,長公主根本護不住他們,像是于家,秦将軍還不是說動就給動了,一點面子都沒給長公主留。

  沒了臉的長公主越發暴躁,看誰都不順眼,就這兩日的功夫,不知打罵了顔卿幾回,弄的長公主府上的人整日戰戰兢兢。

  當然她還沒忘了尋趙呈稚對峙,靖陽公的賬還沒算明白呢。

  趙呈稚無可無不可,反正靖陽公死了,他下毒的事一點沒有遮掩的必要,長公主一問,他就幹脆的認了。

  “是我幹的如何,他又不是死在中毒上,而是死在你的府裡,所以你跟我質問的着嗎?”

  長公主火冒三丈,恨不得撕了他這張成事不足的臉,“你是腦子進水了嗎,我說過靖陽公不能動,你為什麼就是不聽,如今高安趁機得了權,我看你要如何應對!”

  趙呈稚手裡的茶碗一摔,“你少來給我指手畫腳的,你腦子沒進水,于家也照樣沒保住,整天說的比唱的好聽,就是拿人家秦将軍一點法子也沒有,等到楊家鄭家也叛了你,我看你拿什麼跟我叫闆。”

  這倆口子以前還能貌合神離的謀事,現在說撕破臉就撕破臉,可謂一點面子也不留,趙呈稚的野心不比長公主小,長公主有用的時候,他可以容忍她指手畫腳,如今眼看着長公主就要失勢,誰還想看個女人的臉色過活。

  長公主長這麼大,從來都是謀事在兇,大概沒受過這樣的挫敗,這連番的打擊讓她失了鎮定,不過到底還存了理智,她明白眼下不是跟趙呈稚鬧翻的時候。

  “呈稚,之前是我低估了秦白淵的心思,如今内憂外患,我們不該窩裡鬥,高安随時都會發動,秦白淵必會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咱們這時候不聯手還等何時,待除掉高安,就是他秦白淵的死期到了。”

  趙呈稚不以為然的斂着眼角,沒有再跟她争論,但心裡完全沒有把她再當回事,對他而言,無用之人就沒有再廢話的必要,不論是靖陽公還是長公主,到了礙手礙腳的時候,除掉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而在趙呈稚這裡得了晦氣的長公主,心裡的火氣越發沒出撒,尤其對秦白淵怨念極深,于是心思就動到了葉長安跟文子欺頭上,對她而言沒了用處的兩人,卻又是秦将軍的左膀右臂,除掉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日宋小公子照例在後院蹒跚學步,陌遙不在,隻有兩個姑娘照看着,娃娃到了年紀,學走路也很快,這才多久的時日,宋小公子就能在沒人攙扶的情況下蹒跚兩步,跌倒了也不哭鬧,自己一邊爬一邊站起來再走,十分叫人省心。

  陌遙叮囑過不要看的太緊,放他自己跌倒也無妨,隻要不出院子遍沒有妨礙,兩個小姑娘起先不敢放松,錯眼不放的盯着,後來時間久了,見他自己走的很好,跌倒也不哭,心裡就逐漸放松起來。

  一放松就出了事,兩人一時沒盯着,宋小公子居然自己出了後院,找不着了。

  可沒把兩個姑娘吓掉了魂兒,陌遙對宋小公子寶貝的很,凡事都親力親為的照看,若是知道宋小公子丢了,還不得瘋了,更何況沒法跟葉娘子文公子交代。

  陌遙得了信兒,心裡一沉,“你們确定是他自己走丢的?”

  兩個姑娘面面相觑,意識到了事情好似并不單純,“陌遙娘子,我們沒有看到他是不是自己走丢的,可咱們這裡不至于有人堂而皇之的進來吧?”

  這可不好說,長公主在她這裡布滿了眼線,乘人不備抱走個奶娃娃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不然就憑宋小公子那雙小短腿,自己又能走去哪。

  果然不多時,長公主就抱着宋小公子出現在了井香,娃娃在她懷裡不哭不鬧,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

  “長公主,你這是何意!”陌遙冷着臉,顯然是被她惹惱了。

  長公主卻笑着,手指不時在宋小娃娃臉上摩挲,“沒想到你對這娃娃還動了真感情呢,我沒别的意思,就是想勞煩你件事,替我把葉長安約出來如何?”

  陌遙心裡一沉,一下就明白了長公主的意圖,她想殺長安,或者還有子欺,為的大概就是報複秦将軍。

  “約人而已,至于跟娃娃過不去嗎,你把他給我,我幫你約便是。”

  陌遙盡量壓抑着心裡的憤怒跟擔憂,表現的若無其事,因為她越是在意,長公主就越是得意,宋小公子就越危險。

  “哦?這樣痛快啊。”長公主不疾不徐的說話,像是要把人給逼瘋,“這孩子挺乖的,我還怪喜歡他,不如就留在我那裡幾日,你放心,我會好好地把他還給你的。”

  “長公主,你這樣不太妥當吧。”陌遙緊緊攥着手指,“孩子是人家的,你想要至少得經過人家同意,随随便便從我這裡抱走,我又成什麼了,傻子也知道我有問題,你認為他們會上當嗎?”

  “你這樣說好像也有道理。”長公主笑了笑,“我看不如這樣,我來替你約,壞人我來做,保管不會讓你在文公子那裡為難的。”

  長公主一定是瘋了,陌遙面沉似冰,卻隻能眼睜睜看着她把宋小公子抱走,陌遙實在不敢強行動手,她不敢拿孩子開玩笑,她甚至不确定這個瘋女人是不是對他動了手腳。

  “娘子,我們該怎麼辦,宋小公子他……”

  “必須要盡快通知秦将軍。”陌遙攪着手指,心裡怎麼也無法平靜。

  “可是秦将軍現在不在長安城,來得及嗎?”

  “來不及也要去,咱們手上沒有人,真出了事就遲了,你們小心些,避開她的眼線。”

  陌遙好似下了什麼決心一般,眼睛裡迸出的光十分駭人,若這個女人真敢動宋小公子,哪怕拼個魚死網破也不會放過她。

  這兩日秦将軍的确不在府上,葉長安整日百無聊賴,卻因為靖陽公的事不怎麼想出門,有心去兵營幫他,秦将軍又不讓,簡直要把她逼瘋。

  正想着去陌遙那裡看看宋小公子,卻忽然聽聞他病了,心裡一着急,也沒管消息打哪來的,這就着急忙慌的往陌遙處跑。

  當然被驚動的不止她,整日暗搓搓溜去人家後門看外甥的文某人也急了,等葉長安一出門,他就心急火燎的尾随而去,一個走前門,一個溜後門,誰也不影響誰。

  等他們各自到位後,卻不約而同的聽見一陣孩童啼哭,宋小公子很少哭鬧,乍然聽見他哭的這樣撕心裂肺,兩人心裡都急了,想也沒想就尋着哭聲而去。

  在井香等消息的陌遙自然也聽見了,她暗道不妙,心知定然是長公主把長安跟子欺引來了,亦緊随着哭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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