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唯一的依仗不過是希翼憑借着自己的身份為姨娘求情,?雖然他也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果不其然,?賈政狠狠踹了他一腳,?将他踹到一邊,恨恨道:“你個孽子,?你姨娘犯下這般大錯,?哪能輕而易舉饒過她。你嫡母嫡兄現下還生死不明,?你便要為你那個蛇蠍婦人的姨娘求情,?不孝不悌的玩意。”這話可謂是說的很重了,若是傳揚出去,賈環今後可算是沒什麼前途了。
賈環見父親一臉冷漠的樣子,當即寒了心,?他姨娘可是跟了父親近20年啊,?父親竟是完全不顧,恨不得立馬撇得一幹二淨,?端的無情,?虧他還以為父親對姨娘還是有幾分感情的呢!
他轉過身子,?又向賈母面前磕頭:“老祖宗,你知道我姨娘的,她素來糊塗,又是個沒成算的,叫人一竄托就咋咋呼呼的,?她沒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子敢直接害死太太和寶二哥的,?頂多想叫她們吃點苦頭罷了。老祖宗,?我求您了,我給您磕頭了,等太太和寶二哥醒來,我也去給他們磕頭,求你饒了我姨娘一命吧!”說着,又向在場的諸人一一口頭,叫過去。被他跪過的人紛紛避開來,雖然心裡憐惜,但是卻不願在這會兒開口。便是素來性情溫和的賈珠,看着面前的幼弟于心不忍,但是想到屋内受苦的母親和弟弟,也狠狠心别開了眼。
賈母見下首跪着的孫兒,雖說隻是個庶出,她又素來不待見庶出的,但是到底是她的孫兒,此時也算是一片孝心。因而她此刻雖然有些生氣,覺得趙姨娘上不了台面,惹下這般禍事來,但是對賈環還是心軟了一軟。
要說若是此時賈環一言不發,冷眼旁觀,她反而看不上這樣無情無義的。可是賈環這般作态,倒也算是有幾分孝心的,可惜……
但是,她心裡歎息一聲,此事卻是無法善了的,畢竟牽涉到巫咒害人之事,她正聲道:“環哥兒,你且先退下,你姨娘怎麼處置,等你太太和寶玉醒來再說。但無論如何,你姨娘她,着實是犯下大錯了。”
賈環低頭不語,知道這事無法更改了,老太太這話撂下,趙姨娘的命運,大約便是看太太和寶二哥的看法,寶二哥還好說,他素來體貼善良,隻太太那裡,想來難了。
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賈環苦笑。若是他有瑾大哥那般的才華,能在科考上出息,府裡想來也會重視他,給他幾分薄面,可他至今連個功名都沒有。為今之計,最好的結果怕也隻能是盡力先保下姨娘的命,但日後如何,卻也難說了。
趙姨娘被幾個婆子押着堵了嘴,見兒子四處磕頭為自己求情,心裡又是心疼又是悔恨,嘴裡嗚嗚咽咽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賈政毫不留情地命婆子拖了下去。
此時,滿室寂靜,衆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恰在此時,賈瑚并賈琏進了來,正準備向諸人問安,迅速被叫住不必了。
賈母滿懷期翼地問道:“怎麼樣,可請到了張道長?”又見兩人身後并沒有人随着,似是沒有請到人,心裡頓時失望了幾分。
賈瑚上前回道:“今兒卻是不巧,張道長正在為觀裡打蘸作預備,這是聖人吩咐下來的,不敢怠慢,因而張道長走不開身。”
見衆人失望的樣子,賈瑚又道:“不過好在張道長見是咱們府裡的名帖,還是抽空接見了我們,他一看見瑾弟,就說他長得和祖父神似。”
賈母點頭道:“要說你們這些小輩裡,長得同你祖父最像的卻是寶玉,最為神似的還是瑾哥兒。”又問:“那張道長怎麼說的?”
賈瑚笑道:“張道長一聽二嬸和寶玉的症狀,便道這定是小人作祟,使了些陰邪鬼魅手段。”聞言衆人心中俱是點頭暗贊,不愧是張道長,一眼就看出了是有人從中作祟。
賈瑾補充說道:“張道長還說了,若是他能夠親來,不過小事一樁,隻可惜他有要事纏身不能過來。不過,張道長寫了一張紙條裝在香囊裡,說是交給父親,父親看了便知道如何解決了。”
說着,在衆人矚目之中,賈瑾遞上了一個精緻的繡紋香囊。
賈攸接過香囊,取出裡頭的紙條,一看,心裡一定,露出幾分笑意,讓衆人皆是揣測不已。
他與衆人說道:“你們在這裡暫待片刻,我速速就來。”
衆人不解,賈母接過賈攸留下的錦囊和紙條,見上面隻一句話:“君乃社稷重臣,豈懼邪祟作怪?當以雷霆之勢相鎮!”頓時明了張道長之意。
不多時,賈攸匆匆回到了房間裡,衆人發覺他已經身着官服,手持一象笏,這也是他上朝所持。隻見他身姿挺拔,官服簇新,十分合身,加上長期身居高位帶來的威勢,越發顯得正氣凜然,讓人不敢冒犯。
衆人并不是第一次見到賈攸穿官服,但是此時此刻看來,倒讓他們更覺出了别樣的凜然之感,一時間屏聲靜氣,不敢出大聲,生怕擾了賈攸這般威勢。
賈攸徑直走向王氏和寶玉所在的房間外,衆人忙跟了上去,隻見他大聲呵斥道:“我乃大齊吏部尚書賈攸賈攸同是也,何方妖孽膽敢在此作祟?”
賈攸一聲喊出,在場諸人俱是一凜,但也感覺這院中風大了幾分,草木瑟瑟。賈攸卻不在意,再次大喝:“我乃大齊吏部尚書賈攸賈攸同是也,何方妖孽膽敢在此作祟?”如此大喊三聲,院中更有種草木皆驚之感。
見狀,賈攸愈發嚴肅,呵斥道:“區區邪祟,膽敢登堂入室,誰給你們的膽子?還不速速離去!”雖說院中沒有聲音回答,但是衆人明顯發覺王氏和寶玉的掙紮輕了許多,但不一會兒,兩人複又掙紮起來。
見此情況,賈攸冷笑一聲,甯頑不化。他舉起手中的象笏,大喝一聲:“大齊國運,鎮!”
話音剛落,衆人心神一恍,似乎是見到賈攸手中的象笏似是竄出來一隻仙鶴,背後隐隐約約還有一條龍盤旋于上空,輕吟一聲,又聽到一聲“哧”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破滅了,待衆人回過神來,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看到。
就在這時,原本在裡邊制住王氏母子的婆子出來報喜,說是兩人似乎大好了,已經不再掙紮,隻是已經昏睡了過去。
請了府裡常駐的大夫來一看,隻說是精力過耗,隻休息幾天好好補補便是。
衆人方才放下心來,知道便是之前賈攸的做法奏效。隻是對于之前的神異之處,衆人内心都各有思量,卻也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