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8章 、恩斷義絕
“你以為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是我!我帶着你上學,我做飯照顧你,在你沒有生存能力前,是我陪在你身邊。”
“你的命,屬于我的,你有什麼資格支配?用你的命威脅我,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紀年狀似發癫的狂笑起來,到最後怔忪的看着天花闆,直覺的頭暈目眩,眼睛開始出現了重影。
他笑到最後,眼淚都快落了下來。
他一手撫養的小妹,以死相逼。
這算什麼?
他不逼迫她,不作任何逾越的事情,他都不敢觸碰她的身子。
他充分的尊重她,可她當自己是什麼,難道自己不是人心肉長的嗎?
為什麼,可以如此傷害自己。
“咳咳……”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隻覺得嗓子眼有些甜。
熟悉的氣息,他就着唾沫咽下。
“你如果敢死,我會讓你嘗到什麼是代價。”
“你想要用什麼威脅我?”
“所有人……你若死了,我讓所有人為你陪葬,直到我再也無法行動的那一天,黯然死去。”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字字狠絕,然後步伐踉跄的離開屋子。
房門重重關上,她渾身無力,眼神空洞。
“咳咳――”
他以最快的速度下樓,咳出腥甜。
皿……
就在這時,他覺得鼻頭溫熱,觸手一摸,全都是皿。
他還想上車,但最後眼前一黑,他再也看不見,直接栽倒在草坪上。
很快就被路過的人,匆匆忙忙送到了醫院。
紀年昏迷了足足四個小時,夜深人靜清醒,醫生滿是沉重的告訴他。
“癌症晚期,病發應該一個月前,擴散的非常快,你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是嗎?”
他靜靜地看着診斷書,竟然有種想笑的感覺。
他眼角沁出溫熱的液體,他平靜的擦拭。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做好準備吧,我們……也無能為力了。”
“也好,我現在能出院嗎?”
“如果你接受化療的話,或許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不用了,我活的夠長了。”
他淡淡的說道,然後将診斷書丢進了垃圾桶,頭也不回的離開。
醫生有些震驚。
在這個蝼蟻尚且偷生的年代,每個人活的都不容易,但還是堅強的活下去。
可紀年年紀輕輕,竟然從他嘴裡冒出一句……
我活的夠長了……
他今年才二十九歲啊,人生才過去三分之一左右。可他卻覺得,已經過夠了,真的很想回到以前,雖然整天都有任務奔波,和她聚少離多,但最起碼還能保證一周見一兩次,在一起吃個飯看看電影,晚上給她倒一杯熱牛
奶,給她蓋好被子,然後自己再回房安然睡去。
那段時間,兩人一起攢錢,買屬于自己的小窩,都打算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一起相互扶持,揚言要看對方九十歲的樣子。
那個時候,輕輕松松就說出了到白頭的話,可現在……怎麼就那麼難了呢?
他離開醫院,回到小區,卻沒有上去,而是一個人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靜看萬家燈火。
卻沒有一盞,是為自己亮着的。
孤獨,與生俱來的嗎?
小時候就覺得,有個小奶娃娃,屁颠屁颠的跟着自己,纏着要奶喝要糖吃,被需要的感覺很好。
被她依賴着,需要着,受到委屈也會第一時間跟自己哭訴,遇到喜歡的男孩子,也一定先告訴自己。
他竭盡所能的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威廉喜歡現在的她,殊不知她現在這個樣子全都是自己教出來的。
除了兄妹這個身份,自己沒辦法真的抹去。
他自問,對紀月問心無愧。
哪怕現在諸多逼迫,可他從不覺得良心愧疚。
因為……真的很愛,也足夠自私。
他一直坐到了天亮,露水打濕了他的衣服,他渾然未決。
和紀月的一切,就像是走馬觀燈一般的出現在腦海深處,不斷地重複播放。
就在這時,有個小女孩走了過來,背着粉色的書包,穿着小洋裙。
“叔叔,你怎麼了?”
她善良的走過來。
“紀月……”
他喃喃的呼喚着。
這小孩,像極了小時候的紀月。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此刻孩子母親沖了出來,一把拉住,嚴厲的說道:“我不是告訴你,不要跟陌生人講話嗎?怎麼不聽,萬一是人販子怎麼辦?”
“不會啊,我覺得叔叔是好人。這個棒棒糖給你,很好吃的哦。”
小女孩執着的将棒棒糖塞在了他的手中,但很快就被帶走了。
紀年怔怔的看着手裡的棒棒糖,有些自嘲的笑着。
竟然還有人覺得自己是好人,現在就連他至親的妹妹都覺得他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可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卻覺得自己是好人,這……是不是很諷刺?
他拆開了糖果,放在嘴裡,很甜。
渾身的苦,仿佛被這甜沖散了不少。
……
清晨九點鐘,他開門進去,已經換了幹淨的衣裝。
他掃了眼,昨晚帶回來的東西一口沒吃,她還保持昨晚的姿勢,呆呆坐在陽台上。
他進來弄了響動,她都沒有擡頭看一眼,整個人死氣沉沉的。
“紀月,我跟你做一個交易吧。”
“什麼……交易?”
她嗓子幹澀,沙啞的說道。
“我們不領證,你隻需要給我一場婚禮。婚禮過後,我們……斷絕兄妹情意,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他現在突然明白,她忘了自己,并不是上天給他機會,而是讓她徹底的忘記自己,現在隻留下可怕的印象。
到時候,自己死了,她忘記自己應該很快。
畢竟,這樣的哥哥那樣讨人厭。
紀月聽到這話,心髒狠狠一顫,仿佛……硬生生撕裂一塊。
“難道……就沒有别的辦法嗎?”
“這世界上兩全其美太難了,很多時候都是有舍有得。我對你的感情早已變質,讓我繼續把你當妹妹,不可能。”
“但我逼迫你和我結婚,你也做不到,甚至以死相逼。那……我們一人退一步。”“我隻要一場婚禮,以後我們恩斷義絕。你選擇誰,過什麼樣的生活,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