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已經從池中起來,披上了浴袍。
“你今晚要見的,不就是我嗎?”
“什麼?”
她立刻起身,指着他的鼻子說道:“我今晚要見的客戶是你?”
“不想見到我嗎?”他挑眉問道。
這話把她問住了。
不想嗎?
答案肯定是想,每天都在想,可是每天都在提醒自己,不要自欺欺人。
這就像是一個泡沫,自己吹起來,再自己紮破。
她回來半年之久了,簡沒有任何動靜,她就開始說服自己,可能隻是一個玩笑話,他并沒有當真,自己也不必當真。
她已經不奢求離開這個牢籠了,也不需要他來救自己。
“那我們言歸正傳,去前廳談一談接下來的合作吧,利益分配的當,我相信我們會成為最好的合作者。”
她岔開話題,臉上的驚訝、激動、難受等……一切複雜情緒全都掩藏起來,置身.下标準的微笑,看不透喜怒哀樂。
簡聽到這話狠狠蹙眉,他這半年不斷和京州洽談,但必須先過皇室高層這一關,每次都被宮川鳴音打回來。
他不惜一切代價,讓利了不知道多少,才終于讓其餘人同意,阻止宮川鳴音的私心。
他并不是毫無作為,他每天都在損失好幾千萬的财産,可眉頭都不蹙一下。
隻是……她都不知道而已。
“好,去我房間談。”
“你房間?”
她狠狠蹙眉。
“嗯,我累了,想休息,就去我房間吧。”
他在前走着,梨紗狠狠蹙眉,想要一口回絕,但一想到這次合作的重要性,不得已咬牙答應。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低着頭胡思亂想,沒想到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腳步,她沒注意整個人都撞了上去。
她的鼻子被撞得生疼,都忍不住痛呼出聲。
“你幹嘛停下?”
“今天又不想談了,明天吧,反正我閑得很,最近一直會在京州逗留,總會有談攏的那一天。”
他淡淡的說道。
“凱特林先生,今晚約定好了時間,不談一下……不合适吧?我所有的合同都準備好了,要不你先過目?”
“可你遲到了啊?”
“你讓我的人别叫我的啊!”
“你不應該自己定鬧鐘的嗎?”
“嗯?這麼說全都是我的錯?”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滿是不可置信。
“我是不是太較真了?”
簡蹙眉問道。
“你覺得呢?”梨紗惡狠狠的瞪着他,已經快要被他氣死了。
簡沉默,本來計劃裡想要逗逗她,然後送她禮物,這樣她就會很開心很開心。
可……怎麼感覺變樣了呢?
“今天不談生意,就當是老朋友叙叙舊吧,我還沒吃飯,你要不要……”
“既然不談,那我們改日再聊。”
他的話還沒說完,梨紗就不客氣的打斷,直接提步離開。
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還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簡立刻追了出去,抓住了她的手腕:“你生氣了?”
“我沒有。”梨紗面色冷沉的說道。
“那就好。”
他吐出一口氣說道。
梨紗聽到這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她是表現的不夠明顯嗎?
她已經被氣得面色漲紅,感覺自己都能噴火了。
還有腮幫子都鼓成這樣了,他眼睛瞎了嗎?
“是,我很好,麻煩凱特林先生放手。”
“你以前可沒這麼恭敬,一直叫我名字的。”
“就你話多!”
梨紗忍無可忍,直接高跟鞋踩了過去。
簡一時沒忍住,抽回了手,而她氣呼呼的頭也不回。
簡有些莫名其妙,她都說了沒生氣,可為什麼言行不一呢?
浴袍口袋裡還裝着一個小絨盒,是他找遍了曼爾頓才找到的禮物,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呢。
再次見面……似乎有些糟糕。
他站在原地,有些無可奈何,殊不知梨紗已經放慢腳步,躲在了景觀樹後面耐心等着。
可卻隐約的聽到了他的聲音,似乎在和誰打電話。
“暖暖,我和好,已經抵達京州了,也見到梨紗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
梨紗瞬間明白他這是和誰打電話,是許意暖。
他……心裡真正愛着的還是許意暖,根本沒有變。
來找自己,隻是單純的為了生意合作吧,畢竟日京會社也是國際品牌,數一數二的大集團。
她臉上的期待漸漸消失殆盡,轉身消失在沉沉的月色中。
“你見到梨紗了?那就好,那禮物給人了沒有?她見到你開心嗎?”
“禮物……沒送出去,似乎哪個環節錯了,以後有機會再送吧,我這次在京州逗留的時間應該有半個月。”
“那好,我讓顧寒州把婚期推遲一點,等你回來。”
許意暖激動地說。
簡摸了摸鼻子,苦澀的說道:“你對我是不是報以太大的期望了?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會結婚生子,我怕你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你不愛梨紗嗎?”
許意暖狐疑地問道。
這個問題也把簡問到了。
他愛梨紗嗎?
起初是非常讨厭的,但慢慢相處下來,也知道她和日京川绫子完全是兩個人。
她機靈可愛,鬼點子很多。
她也熱心腸,善良大方。
他有過心髒悸動的感覺,否則也不會對她許諾。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努力過後就會有結局的。
很多事情……往往無疾而終。
愛嗎?
他心疼過她,想要保護過她,現在之所以過來,也是為了實現諾言,給她自由。
他願意傾家蕩産的去幫她,這算愛嗎?
“暖暖,我愛她嗎?”
他把這個問題問回去。
電話那端的許意暖沉默了良久,才開口:“你敢嗎?”
“什麼意思?”
“你有勇氣去京州,去找梨紗,證明你對她有好感。但你在猶豫徘徊,自我否定,你對未來并不抱有期望。你覺得自己愛不上她,還是你覺得愛上了也不能在一起?”
“問題阻礙是什麼?梨紗的日京會社?還是那個昭仁親王,總不會是你對我念念不忘,還是你對當年的陰影耿耿于懷?”
“暖暖,别說了。”
簡的聲音有幾分戾氣。
許意暖瞬間明白,他如果愛一個人,可以跨越艱難險阻。
佛擋殺佛,魔擋殺魔。
天地萬物都阻擋不了,可他心裡過不去自己那一關。
他否定的是自己,從來不是日京梨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