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早晨白老爺子發了飙,白默識時務的準時準點趕回白公館陪老爺子用晚餐。
可在晚餐的餐桌上,白默竟然沒有看到像牛皮糖一樣粘在老爺子身前身後端茶倒水的袁朵朵。
難道袁小強真被自己早晨的話給氣走了?這不符合袁小強那皮糙肉厚的人物性格啊?
白老爺子獨自坐在偌大的餐桌前吃着晚餐。
身邊并沒有布菜的家仆。
晚餐豐盛得越發突顯用餐者的孤獨氣息!
“老爺子,您那千寵萬愛的甜心朵朵呢?怎麼沒見她鞍前馬後的伺候着您呢!”
白默洗淨雙手走過來,一邊替老爺子盛着安神羹湯,一邊四下尋看撲捉着袁朵朵的身影。
白老爺子悠悠的喝了一口孫子白默盛好的安宴神羹湯後,才淡淡的開了口。
“已經把她趕回去了!還是你說得對:留她在白家,純屬浪費口糧!”
“……”
白默狠怔了一下:自家老爺子說的這話,究竟是反話呢?還是反話呢?怎麼聽着那麼讓人滲得慌啊!有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味兒!
“老爺子,您這是在變相的責罵孫兒我呢?行行行,我接受您的任何批評!”
配合上言語,白默站起身來,擺了個逆風前行的pose,“隻要您老兒覺着舒坦!就讓批評的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白老爺子掃了一眼耍活寶中的孫子,微微淺籲,“爺爺沒跟你開玩笑,我是真把朵朵給趕回去了!”
微頓,白老爺子一本正經的解釋了起來:“我尋思着啊,她那肚子裡的孩子來得不明不白,又對我照顧得那麼的體貼入微……這萬一她居心不良,趁我一時心軟,老腦發熱,把家業留給她和肚子裡的孩子就糟糕了
!為了避免我自己一時老糊塗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所以我就未雨綢缪的把她給趕回去了!”
看着自家老爺子那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完全沒有跟自己開玩笑的意思,白默也是一怔。
“爺爺,就袁小強那傻不拉幾的蠢樣兒,沒那麼高的智商敢觊觎我們白家的家業吧?”
“這很難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是差點兒就想把整條步行街的地産給她嘛!所以啊,還是小心為上,防範于未然的好!”
其實聽爺爺這麼說袁朵朵,白默心裡并不痛快。
“爺爺,您老兒怎麼突然就……就這麼想袁朵朵了呢?”
“爺爺是受了你早晨那些話的啟發!總覺得這丫頭對我這麼一個糟老頭無緣無故的好,肯定是另有所圖!”
白默蠕動了着唇角,看起來并不認可白老爺子的話。
“老爺子,我敢打保票:袁朵朵接近您,伺候您,最多隻是想撈點勞動報酬……至于您說她是想觊觎我們白家的家業……我相信她絕對不會!她也沒那麼大的膽子!”
白老爺子用審視的目光盯看着一直替袁朵朵開脫嫌疑的孫子白默,随後便長長的歎息一聲。
“唉……這幸虧我把她給趕走了啊,要是再讓她留在白家,我看我們白家都快要改姓袁啰!”
“爺爺,您,您這話什麼意思?”
“袁朵朵這丫頭,差點兒就把我給哄騙過關不說,現在連你都快被她忽悠得偏向她了……可怕啊!太可怕了!”
“爺爺!朵朵不是您想的那種女孩子!她雖然愛貪小便宜,但她是真心對待您的!她挺着個大肚子身前身後的伺候您,連我這個親孫子都做不到的!”
“這才是她的可怕之處!先用無微不至的關心來打動的,然後再讓你認可她對我的孝心,再然後就要開始算計我們白家的家業了……”
“爺爺!您别說了!”
白默很少會因為一個外人來頂撞叫停白老爺子的話,“袁朵朵真不是您想像中的那種女孩兒!”
“那你到是說說,她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怎麼來的?”
“……試管嬰兒啊!袁朵朵一開始不就跟您坦白過了嗎?”
“我覺得沒這麼簡單!有哪個女人願意犯傻生下一對跟自己毫無皿緣關系的孩子呢!”
“有!袁朵朵就是那種傻子!”
白默聲音高上了許多。
感覺到自己的失态,他緩緩的吐氣來平息自己的内心。
“爺爺,您走過的橋比孫兒走過的路還多……怎麼會認為袁朵朵那個傻子對您的好,隻是為了觊觎我們白家的家業呢?您這麼想她……對她很不公平!”
微頓,白默沉默了,他咬住了自己的唇,幹巴巴的滑動着自己的喉結。
“爺爺,您安!我先去休息了!”
看着孫子白默起身離開的憤然又壓抑的背影,白老爺子的唇角好似噙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經過了一系列的思想鬥争,白老爺子才将電話打給了沈院長。
“沈院長,白某想請您幫個忙。”
“白老爺子您客氣了!有沈某人能幫得上忙的,榮幸之至啊!”
“我想咨詢一下:抽取少量的羊水,對五個月的孕婦和胎兒,會不會有什麼潛在傷害?”
“隻要操作小心得當,完全沒有傷害的。”
“那就有勞沈院長,找個醫術精湛的醫師,給袁朵朵來做這個手術吧!一定要确保孕婦和胎兒的萬無一失!”
“好的白老爺子,我這就吩咐醫生去做。”
“不急!”
白老爺子微微一頓,“還是等胎兒月份再大點兒吧!”
“那行!白老爺子您覺得:等下一次袁女士常規産檢時再做如何?”
“好,就這麼定了。”
******
夜已深。
封行朗安頓好妻兒之後,便自行遙控着智能輪椅朝書房移動。
嚴邦送來的硬盤數據,被快速的播放着。
封行朗想從這些視頻裡找出真兇的蛛絲馬迹。
其實,封行朗心目中已經有了真兇的人選,隻是他還需要找到真兇行兇的動機。
藍悠悠提及,她并不認識那個軟禁她的V臉面具人。
如果真兇真是那個人,那藍悠悠不可能不認識!
又或許,是藍悠悠說了謊?
還是綁架兒子林諾和藍悠悠的,原本就是兩撥人?
還有一種情況:那個真兇并沒有親自出面!一個手下,或是一個馬仔,也能讓藍悠悠認不出!
動機呢?
嫁禍嚴邦,從而讓河屯誤會嚴邦,并出師有名的除了他,還算說得過去;
但綁架藍悠悠又放了藍悠悠……
隻是為了讓她給自己帶句‘遊戲才剛剛開始’的話?
有一點,封行朗到現在還沒搞得十分明白:那個真兇為什麼要跟嚴邦非要置對方于死地的殺來殺去?
如果那個真兇夠聰明,不是應該聯合嚴邦一起先幹掉河屯才更合理一些麼?
還是想坐山觀虎鬥,好隻是漁人之利?
真是個讓人頭疼的惡劣循環!
兩個小時後,喝下安嬸端送上來的牛奶之後,封行朗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意中。
一個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從書房的窗口飛身進來,悄無聲息着步伐朝酣睡中的封行朗走近過來。
因為傷腿的氣皿不太暢通,封行朗俊逸的臉龐上籠罩着一層疲乏且病态的倦容。
短暫的注視之後,來人的目光從封行朗的俊臉上落到他受傷的左小腿上。
鬼影蹲身過來,似乎在查看封行朗傷腿的情況。
或許他的計劃裡,根本就沒考慮到封行朗會受傷!
已經很小心了,可剛一觸動矯正的鋼襯,酣睡中的封行朗便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哼喃。
鬼影立刻頓住了手上的動作,将掉落的毯子從地闆上撿拾起來。
看着身型健碩的封行朗蜷睡在輪椅上十分的不舒适,并發出呼吸不順暢的鼻息聲;
鬼影環看到身後的沙發庥後,便貼身過來,将封行朗沉重的身體從輪椅上抱起……
還真有些吃勁兒!
這家夥這幾個月來,就光顧着長肥膘了吧?好不容易将封行朗沉手的身體放平在沙發上,不傷及到他的疼腿;鬼影剛要從他的腿彎裡抽之離自己的手臂,卻沒想封行朗的一條勁腿直接橫了過來,并擱置在他鬼影的
肩膀上!
封行朗野蠻的睡姿,鬼影并不是第一次見識;隻是意外現在有妻有子的封行朗,睡姿依舊如此的霸氣十足,就不擔心擱傷他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嗎?
鬼影維持着蹲身的姿态,這樣的高度更适合沙發上的封行朗入睡。
直到沙發上的封行朗睡綿實之後,鬼影才将他肩膀上的那條勁腿緩緩挪放到沙發上;并推來輪椅橫在沙發庥邊,以防封行朗會滾落二次受傷。
靜靜的盯視着酣然入眠的封行朗,時間這在一刻似乎靜止了一般。
緩緩的,一根蜷起的食指伸了過來,在封行朗挺拔的鼻梁上一刮而過……
直到,鬼影聽到書房的樓梯口傳來微弱的腳步聲。
莫管家進來的時候,鬼影早已經不見了,書房裡隻有酣睡在沙發上,并蓋着毯子的二少爺封行朗。
“二少爺……二少爺……我扶你睡庥上去吧?庥上會舒服些!”
莫管家試探性的問了一聲,得到的卻是封行朗酣然的鼻息聲。
莫管家隻得搖了搖頭,将二少爺身上的毯子又掖了一遍,以确保他的傷腿不被擠着或壓着。
等莫管家關燈離開之後,那個鬼魅的身影便再次出現了。
他靜立在封行朗的沙發庥邊,沉寂得像無聲的千年雕塑一樣。直到淩晨三點左右,這樣的注視和陪伴,才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