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廳門外,一個粉紅的小身影一路小跑了進來。
是封團團。
“去你家吃晚飯?”
林諾小朋友朝封團團投來審視的目光,“你搬家了?”
“對啊,我們今天剛搬了新家,就在旁邊哦!不遠的!”
封團團有手指了指隔壁的方向。
林諾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這麼快親爹就把大巫婆給趕走了?不過似乎趕得有點兒近呢!
就住他們家隔壁?這也叫趕走麼?
不過總好過每天都要面對那個大巫婆強!
雪落默着:這就是男人解決的方式?把藍悠悠一家趕到隔壁去住?
不用在同一個屋檐之下,但卻可以近在咫尺?
終究,男人還是舍不得對藍悠悠采取什麼強而有力的懲罰手段。
這一回又是看在哪個人的份兒上?
是侄女封團團呢?還是他大哥封立昕?
“回去跟你papa講,就是叔爸身體有些不舒服,就不去吃晚飯了!”
封行朗委婉的拒絕了封團團的邀請。
小可愛扁了扁小嘴巴,看起來有些失落。
“那團團回家了……團團的家就在隔壁,叔爸想團團了,團團就來看叔爸!”
“叔爸會想團團的!”
封行朗傾身上前,将小東西攬在懷裡,又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以安慰小東西的失落。
“行朗,團團都來喊了,想必你大哥他們早有準備的。我們就去吃頓便飯吧,别讓團團失望了!”
連雪落自己都覺得自己能說出這番話,是多麼的鬼使神差。
簡直就是口無遮攔!
卻又好像在内心深處積聚已久!
“叔媽真好!”
一聽雪落這麼說,小東西立刻高興了起來,“叔爸你就答應團團,去團團的新家裡吃飯飯吧。我媽咪,還有安奶奶做了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什麼?飯飯是你媽咪做的?”
林諾小朋友追聲問。
小可愛點了點頭,“還有安奶奶一起。”
“那吃不成了!你那個大巫婆的媽咪,一定會在我們的飯菜裡下毒的!”
佩特堡裡的生活環境,注定了林諾小朋友會有有别于其它同齡孩子的思維模式。
“不會的,不會的,我媽咪不會在飯菜裡下毒的!”
封團團把小腦袋搖成了波浪鼓。
“諾諾,不許亂說話!”
雪落呵斥了一聲兒子的信口開河,“放心吧,你伯母再如何的心狠,也舍不得對你親爹下毒的!”
這話,怎麼聽出了縷縷的酸意呢!
見女人執意要去赴宴,封行朗也隻有舍命陪妻子了!
不然女人又會多想:自己是不是故意在逃避什麼!
“叔爸,團團來推你。”
兩個小東西争着要讨好丈夫封行朗,雪落也落得個清閑,隻是一路走在輪椅後看着。
封家的主别墅,因為之前為了方便封立昕輪椅和擔架的進出,早就建好了無障礙的通道;可隔壁的别墅客廳外卻是台階,兩個小家夥隻能停了下來。
雪落也不吭聲,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兩個孩子究竟要怎麼弄;還是開口向大人求助。
同樣沉默是金的,還有輪椅上的封行朗。
他也想看看兩個孩子會想出什麼樣的辦法把他給推進客廳裡去。
“諾諾哥哥,團團進去喊莫爺爺和papa來幫忙好不好?”
小可愛首先想到的,就是向大人求助。
“你papa那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拎得動我親爹的輪椅麼?”
在林諾小朋友的心目中,伯父封立昕就一直是病怏怏的。
“那怎麼辦?我們也推不動啊?”
小可愛為難了。一會兒看看客廳,一會兒回頭看着叔媽林雪落。
封行朗故意閉目養神着,不給兩個小家夥任何的提示。
目的就是想看看兒子林諾在突發情況下,會是一個什麼樣的表現。
“别着急!我先去看看周圍有沒有無障礙的通道!”
無障礙通道,不僅封家主别墅有,佩特堡裡也有。因為經常會有義子們受傷回去養着,也是上規模建築所必備的設施。
小家夥在台階的四周尋看了起來。果然在一處被灌木叢遮掩的地方,小家夥發現了可以将輪椅推上去的小斜坡。
“鼻涕蟲,我找到了!”
小家夥小有成就感的嚷喚着。
對于兒子冷靜且睿智的表現,雪落和封行朗還是挺滿意的。
隻是斜坡把雜草和灌木等覆蓋了大部分,僅憑兩個小家夥的力氣,還是推不上去。
“諾諾哥哥,我們還是推不動呢!我去喊莫爺爺來推吧?”
團團已經是一腦門子的薄汗了。因用力小臉漲得紅彤彤的,看起來格外的萌甜。
“不用!我親爹的輪椅是智能的。我們可以把輪椅調成‘上坡’檔,然後再推就容易多了!”
林諾蹲在輪椅邊鼓弄了一會兒,找到上坡檔的鍵按下後,便又開始使上吃奶的力氣推起了輪椅。
終于,在小家夥堅持不懈的努力之下,輪椅竟然真的被他給推上了台階。
“啊……諾諾哥哥好棒哦!我們真的推上來了呢!”
封團團也跟着歡呼雀躍了起來。雖說她根本沒使上什麼力氣。
“小Case了!”
林諾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倨傲的說道。
雪落是既欣慰又心疼。
這小東西怎麼跟他親爹一樣啊,喜歡死扛着一些東西,自己獨自承受獨自解決,就是不肯求助于别人。
******
藍悠悠沒想到封行朗會來。
更沒想到林雪落會帶着兒子跟着封行朗一起來!
其實她已經聽到了兩個孩子在客廳門外讨論的聲音。封立昕剛要出去幫忙,卻被她給一把拉住了。
“讓兩個孩子自己想辦法吧!他們會想到辦法的!”
或許這也正是封行朗的意思。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藍悠悠還是很懂封行朗的。
有封行朗在,别說是台階了,即便是上天遁地都難不到他的!
藍悠悠特别仰慕和欽佩封行朗的能力!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些,她才會把這個男人愛進了骨子裡!
果不其然,十來分鐘後,兩個孩子真的把輪椅給推進了客廳裡。
“行朗你來了?哥很高興你能來!”
迎上前的封立昕,看起來有些小激動。
弟弟封行朗一家能來赴宴,是不是意味着他們夫妻可以原諒并接受妻子藍悠悠了?
“行朗行動不便,本不想來打擾你們的;可團團的盛情難卻啊!誰讓行朗這個叔爸這麼寵着團團,舍不得她失落難過呢!”
雪落搶聲接過了封立昕的話,将‘功勞’全推給了丈夫封行朗。
封立昕微顯尴尬的笑了笑,“行朗的确挺疼團團的。你們快坐……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那就有勞大哥跟大嫂了!”
雪落應得客氣。
“哪裡的話,你跟行朗能來,大哥真的很高興!”
封立昕是真的高興。他一直在努力的為妻子藍悠悠和弟弟封行朗一家化幹戈為玉帛着。
封立昕離開去了廚房;團團領着諾諾哥哥洗手去了;客廳裡就隻剩下封行朗夫妻二人。
男人握住了女人的手淺聲問,“你是真想來吃這頓晚飯?”
“當然!免得我們自己家開鍋!省錢!”
雪落悠聲一應。
“在老公面前還耍小心眼兒呢?”
男人用指腹蹭了一下女人的鼻尖,“吃着不舒服,會影響消化的!”
“那我吃舒服點兒不就行了?!”
雪落微微咬了一下自己的唇。
“你能這麼想,很好!”
男人溫和的看着蹲身在輪椅邊查看他傷腿的妻子,“好吃呢,我們就多吃點兒!要是不好吃呢,我們就直接不吃!不用太委屈自己!”
餘光掃到有個人影走出了廚房,封行朗溫情脈脈的傾身過來,在妻子雪落的臉頰上啄了一口。
“老婆,你弄疼我了……能輕點兒麼?”
“少跟我矯情!剛剛兒子那麼折騰你,你都沒吭一聲!”
“你是我生命中唯一一個想面對面矯情的女人……親我一下吧,老公疼着呢!就當止痛藥!”
男人的話,愛昧得能掐得出水來。
當時的雪落并不知道身後有人過去餐桌前擺桌;更不知道自己跟男人的打情罵俏會落入某人的眼裡和心裡。
雪落在男人傷腿上淺親了一口,“這下不疼了吧?要不要我學團團那樣幫你吹吹?”
“要是地方吹對了,我覺得效果應該會很好……”
男人的聲音帶上了绯色的沉喃,呼吸在女人的耳際,撩起一片漣漪。
“封行朗,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色心包天?”
“這叫男人本色!”
餐桌前的那個身影,又悄無聲息的轉身回去了廚房裡,并沒有打擾客廳裡夫妻二人的情意綿綿。
滿滿一桌子的豐盛晚餐,不是兩個孩子愛吃的,就是封行朗愛吃的。
尤其是那筒骨,煲出了濃郁的骨膠原。看來是特地為封行朗滋補傷腿的。
“行朗,先喝口湯吧。”
封立昕親自給弟弟封行朗盛了一小碗骨頭湯。
封行朗接過來喝了兩口,感歎道,“被自己親大哥伺候的感覺真好!”
“你小子還來勁兒了!”
或許封立昕跟封行朗倆兄弟之間,可以手足情深到以命相許的。
但藍悠悠的介入,讓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裡産生了另類的介質。
這種介質會讓他們變得無法坦誠面對。
藍悠悠并不在餐桌上,她還在廚房裡忙碌着。雪落真想看看,伺候鍋碗瓢盆的藍悠悠,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