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想好好學習,你就趕緊退學,你若覺得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有能耐了,你就别在這家裡待着。”李國剛怒氣沖沖地喊道。
“不待就不待。”李葉白的聲音也很高,一轉身,推開門就跑了出去。
今天的課堂上,李葉白拿手機想百度點資料,但是卻被王老師發現了,然後打電話給了李國剛。
此時離高考還有一個月了,李國剛知道自己的兒子在這種沖刺的時刻,還有心玩手機,不禁大發雷霆。
其實,李葉白隻是查找點資料,也算不上玩,但任他怎麼解釋,王老師也不聽,非得打電話給李國剛。
更讓李葉白糟心的是,回到家裡,自己的父親也根本不聽解釋,劈頭蓋臉的就一頓罵。
李葉白每天早上五點就起,晚上九點才從學校回來,早就累成狗了,如今聽父親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頓罵,就再也忍不住了,一頭沖出了家門。
跑到了外面,李葉白的腦袋被初夏的晚風一吹,這才清醒了下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家的窗戶,那熟悉的燈光仿佛招手讓他回去。李葉白有些後悔,幹嘛去頂撞父親,他也是為自己的學習操心。
但轉而又一想,這幫大人也太專橫了,根本就不會聽自己解釋。這一陣李葉白很努力,就是不想讓自己的父母失望,但就這麼一件小事,卻讓老師和父親一再斥責,李葉白委屈極了。
想了一陣,李葉白咬咬牙,既然你們認為我沒出息,我就出去打拼一番,等掙了大錢那一天,再回來給你們看看。
想到此,李葉白就不再猶豫,大踏步地走出了自己家的小區,直往火車站去了。
十八歲的男孩子,總是充滿了各種幻想,以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自己一定會像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那樣能打拼出一片天地。
但是,李葉白卻沒想到,上了十多年學,父母不就是盼着他能考上一家名牌大學,拿到踏入社會的一等車票嗎,如今,這一離家出走,就算是前功盡棄了。
來到了火車站的候車室,李葉白漫無目的的走了進去。
由于這裡是省城,所以雖然是夜裡十點多了,但是等火車的乘客還是很多。
候車室裡熙熙攘攘,來到這個嘈雜的環境裡,李葉白的心裡更亂了。
他呆呆地看着候車室的大屏幕,思緒煩亂,到底要去哪裡呢?
忽然間,他看見大屏幕上顯示了一個熟悉的地名:紅島。
去年暑假,父母領着李葉白去過這個海邊小城旅遊,李葉白還在這個海邊的石頭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片柔軟的沙灘,蔚藍的海水,遠處星星點點的小島,都給李葉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葉白心裡一陣激動,自己又可以去這個風景如畫的小城了,一想到這裡,他頓時覺得心曠神怡,剛才的煩惱一掃而光。
李葉白快步走到了售票口,排隊就買了一張去紅島的火車票。等買完票,李葉白把口袋裡的錢拿出來數了數,夠自己生活三五天的了。
管他呢,先玩個三五天再說,老天爺還能餓死人不成。
等了不到一個小時,開往紅島的火車就來了,李葉白檢完票,踏進車廂,然後就去找自己的座位。
此時正是旅遊高峰,開往海邊的列車裡,旅客格外多。李葉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是左邊的雙人座。
李葉白所在的這個雙人座,裡面靠車窗的位置早有一個紮着馬尾的女孩坐在那裡,手托着腮,正看着車窗外面的風景。對面是兩個五六十歲的農民工,都低着頭打盹,發出了輕微的呼噜聲,面前擺着兩瓶白酒,看樣是喝多了。
那個女孩看見李葉白坐了過來,笑了一下,然後身體往裡挪了挪。
這個女孩子看樣比李葉白大一些,肌膚白嫩,标準的鵝蛋臉,一雙大眼睛仿佛有話要說,上身穿着白色體恤,兇前豐滿,下身穿着一件短裙,坐在那裡,露出兩條白嫩光滑的大腿。
李葉白隻是掃了一眼,沒敢多看,就坐了下來,雙手抱兇,眼睛看着過道上來來往往的旅客。
這個時候,對面的一個農民工忽然醒了,嘴裡嘟囔着什麼,慢慢擡起頭來,李葉白不由得瞅了他一眼。
但是這一看,李葉白差點笑出聲來,這個農民工長得也太有趣了,小小的眼睛,由于喝酒了,顯得通紅,但是這紅在他的臉上并不顯眼,因為他還長着一隻大大的,通紅的酒糟鼻子,仿佛占據了臉上一半的地方,而且滿臉胡子拉碴,頭上卻秃了沒剩多少頭發。
整體來說,這個人長得特别的喜感,就像動畫片裡變形了的神奇老爺爺。
這個農民工一醒來,看了看四周,仿佛有些茫然,好一陣才明白自己在哪裡,接着他又推了推旁邊的那個農民工,說:“呂二,醒醒。”
這個被稱為呂二的人被酒糟鼻子這麼一推,也醒了,擡起頭來,看了看酒糟鼻子,問:“老胡,到地方了?”
李葉白有看向了這個人,隻見他比酒糟鼻子長得好看些,但是也隻是相比較而言,若是單獨拎出來,也秒殺一衆星爺電影裡的配角。尤其是那眯縫的小眼,黃不拉幾,一副招風耳,配着瘦的幾乎可以說尖嘴猴腮的臉龐,别提多違和了。
“到什麼地方,早呢,還得四個小時,咱倆再喝點。”
“這酒不好,喝完頭疼,咱倆喝我帶的。”
說完,呂二就從座位底下拽出來一個提包,翻騰一下,拿出了一個長方形的塑料桶。
“我家西院就是釀酒喂豬的,這是純糧小燒,你嘗嘗。”
說着呂二就把壺蓋擰開了。
這一擰不要緊,李葉白就覺得一股刺鼻的酒味直撲過來,仿佛空氣都變成辣椒面了。
旁邊的那個女孩也是眉頭一皺,被嗆得咳嗽了一聲。
但是李葉白和女孩都沒有說話,他倆知道,這兩人不是故意的,隻是就這習慣。
再說了,面對這兩個比自己父親都大的農民工,李葉白也不好意思出口斥責。
老四拿着塑料壺往喝空了的酒瓶子裡各自灌上了半瓶,然後遞給酒糟鼻子,說:“來,咱倆整這些,就能到站了。”
就在這時,過道那邊的座位上的一個人忽然說:“你倆能不能TMD注意點,這是你家炕頭啊。”
李葉白聞言,急忙轉頭看去,隻見說話的這個人穿着牛仔褲,T恤衫,大劈着雙腿,雙手抱兇,眼睛瞪着。
老胡也轉頭看了過去,嘴裡嘟囔:“我們就喝點酒,能咋了。”
“你閉上嘴吧,你tmd喝酒也就算了,但是你喝的這是什麼酒?麻痹的,不是敵敵畏兌的吧,簡直能熏死人。”牛仔褲一頓呵斥。
這人一說話,每一句都必須有髒字,看樣是驕橫慣了。
一般來說,再驕橫的人,在火車上也不會這樣,因為這火車上都是陌生人,誰也不知道根底,萬一惹上了茬子,那就麻煩了,但是今天這個牛仔褲看見這兩個人,是最為下等的農民工,所以才會這樣放肆。
老胡聽見牛仔褲這樣罵罵咧咧,不再說話,隻是小眼眯縫着,瞅着對方。
“你瞅啥?你再瞅,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下來?”牛仔褲看見老胡這樣看着自己,不禁勃然大怒。
附近座位的旅客看見這一幕,并沒有太大反應,都是習以為常的樣子,打罵幾下農民工,算不上什麼新鮮事。
但是李葉白卻有點忍不住了,雖然這兩農民工有錯,但是不能這樣罵人啊,而且最後的這句話還十分兇惡,仿佛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一樣。
李葉白心裡一陣掙紮,想出頭,有點膽怯,不出頭,自己所受的教育不答應。
旁邊的女孩看着這一幕,也皺緊了眉頭。
老胡聽見牛仔褲威脅的話,毫不在意的樣子,仍然是那樣眯縫着眼瞅着牛仔褲。
牛仔褲的怒氣是徹底被激發出來了,一下子站起身來,來到老胡面前,一邊說:“你個老b養的,你還不服是吧?”一邊一巴掌就朝老胡扇了過去。
就在這時,李葉白也顧不上在心裡掙紮了,一股火就湧上了腦袋,一下子站起身來,大喊一聲:“住手。”一邊就迅速抓住了牛仔褲落在半空的手腕。
這一下,衆人都吃驚了一下,他們滿以為牛仔褲去扇老胡兩個嘴巴子,這事就算過去了,沒想到,中途又殺出了個少年。
那個女孩也吃了一驚,她從李葉白一坐下,隻不過就看了他一眼,這個少年雖然長得很英俊,但是也沒什麼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
沒想到,在這種關鍵的時刻,這個少年竟然挺身而出。女孩坐在旁邊,擡頭看着李葉白脹的通紅的臉,那種不顧一切的勇敢的神情讓人心神搖曳。女孩水汪汪的眼裡,不禁露出了贊許的神情。
牛仔褲的手腕被李葉白一把抓住,不禁也愣了一下,随即大怒:“你個兔崽子,竟然敢和老子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