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折嫡

第154章 ||城

折嫡 林玥章 7614 2024-01-31 01:09

  杜月芷回了府,先不管别的,叫福媽媽把自己當初進府帶來的東西找出來。

  她剛來時,周圍全都是常氏的耳目,身上藏不得東西,因而将夏侯乾的玉佩與信,李婆婆的小匣子,還有一些私人物品全交給福媽媽收了起來。她老人家經曆的多,自然知道如何藏東西,比她藏更好。

  “不知放到了哪裡,還需要找一陣子呢,姑娘先喝點茶罷。”福媽媽笑了笑,青蘿從茶調子上倒了茶,端給杜月芷。福媽媽拿了鑰匙去小庫房,在裡頭翻檢一陣後,擡出一隻大箱子出來。這還是常氏當初分給杜月芷院子裡的,裝着木雕,擺件之類華而不實的東西,收在庫房裡從來沒拿出來過。

  庫房裡的鑰匙是由福媽媽保管着,自畫壁死後,院子裡的人全換了,就更沒有人打庫房的主意了,藏東西最好。

  福媽媽在箱子最底下翻出一隻匣子,抱了進來,放在杜月芷跟前:“姑娘,這匣子和你交給我時一模一樣,沒有人開過,看這鎖頭……鎖需要鑰匙才能開,姑娘,你的鑰匙呢?”

  杜月芷小手把玩着鎖,慢悠悠道:“丢了。”

  其實不算丢,是扔了,那時以為再也不會開這匣子,又怕被别人發現,所以扔了鑰匙。

  “這可怎麼辦呢,沒有鑰匙,開不了匣子。”福媽媽愁道。

  “這有什麼難辦的。”杜月芷一笑,對着房外道:“抱琴,茶喝完了,把茶杯收了吧。”

  抱琴應了,端着托盤進來收茶杯,低了頭,櫻環髻上插着幾隻銀華細钗,花瓣頭大而美麗,钗身卻又細又小,恰如銀絲。杜月芷調皮地抱住抱琴,哈她癢癢,趁她不注意,順手拔了一支細钗,藏在手心。

  “姑娘别鬧,奴婢忙着呢,該收拾睡覺了。”抱琴笑着按住杜月芷,什麼也沒察覺,端了托盤腳步輕盈地出去。

  杜月芷笑着坐好,仔細觀察片刻,将手裡的銀絲彎到某個弧度,伸入鎖眼,試了幾次後終于碰到機括,打開了。

  匣子内放着香囊和小木牌,杜月芷将香囊抽開,裡面的東西倒在桌子上,掉出一塊玉和一封信。

  展開信,信上的字迹飄逸,略微有些舊了,雖短,卻情真意切。杜月芷又讀了一遍,不知怎的,心中湧過濃濃的暖意,覺得自己對夏侯乾,确實不如他對自己好。

  夏侯乾寫信給她之前,她還不知道他是九殿下,又因一些小事與他怄氣,想必他那時就很想掐死自己吧。

  她看了幾遍信,戀戀不舍地收好,然後拿起那塊玉。燭光下,玉墜觸手生溫,晶瑩剔透,中間一抹紅痕,好似錦鯉在溪水空遊,望之清豔,絕非俗物。

  “好玉。姑娘,你哪裡得的?”

  “一個朋友送的。”杜月芷胡亂謅了一通,站了起來,把玉比在裙子上,嬌聲問福媽媽:“福媽媽,這塊玉怎麼挂好看?”

  福媽媽笑道:“單挂似乎辱了這塊好玉,假若打個絡子并着,又好看又尊貴。”

  “那就打去。”杜月芷催道。

  “現在天色已晚,陣線房做活的都出去了,就算要打,也得明日才有。”

  杜月芷可等不得,想到明日進學,見到夏侯乾,他必要問自己這塊玉的。他那麼深沉的一個人,心思完全猜不到,自己違了他的心意,再一又再二,就算他再克制情緒,也會有一點點失望吧。

  杜月芷托腮出了一會兒神,玉越揉越軟,溫溫地貼在掌心,最終她做了個決定:自己打。

  福媽媽沒有想到杜月芷會開鎖之外,還會打絡子。這些都是誰教的,已不可考,現在天色晚,她是斷斷不讓杜月芷胡鬧的。可是杜月芷又是何等倔強,哄着福媽媽去睡,又讓青蘿抱琴準備好線和繃子,自己換了亵衣,卧在床上,一心一意打起絡子。

  玉是通透的,用銀色和月青色的線做底,中間匝朱線,打一個攢心梅玉絡,該是絕配。

  月色透過窗扉傳了進來,銀光滿地,分外靜谧。

  “铛-铛-”子時鐘已敲過,驚醒了趴在桌子上的青蘿和抱琴。兩人迷朦起身,外面夜色深沉,而杜月芷還在燭光下打着絡子,嫩白的小手比着線,目光沉靜,垂着頭,連姿勢也未曾換過。

  “姑娘歇了吧,明日再做也不遲。”青蘿打了好幾個哈欠,雙眼朦胧。

  “明日就遲了。”杜月芷也聽到了終聲,揉了揉眼睛,對兩個奴婢道:“我打得入神,竟忘了你們,你們快去睡吧,不用伺候我了。”

  青蘿被勸着去睡了,抱琴卻不肯,她是大丫鬟,知道自己職責所在。她早溫了一壺茶在那裡,這時倒了一杯,端給杜月芷。杜月芷沒空,抱琴就拿在手上,一口口喂了,然後拿簪子挑亮燈芯,讓姑娘看的更清楚些。

  杜月芷又打了兩個時辰,終于打完了絡子,拿了玉放進去,玉色紅絲交相映,正合适。

  她滿心歡喜,忍不住在抱琴的伺候下穿了衣服,裙子上挂了玉,對着鏡子輕移蓮步,恰恰好,挑不出錯來。

  “姑娘戴着好美。”抱琴從地上站起來,細看幾眼,笑道:“絡子打得精美,玉又漂亮,總算不辜負姑娘這半日的功夫。”

  “哪有,我的手藝隻是平常罷了。”杜月芷臉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換過衣服,把玉拿帕子包了,放在枕下,抱琴為她放下帳子,手不小心碰到杜月芷,冰涼的很,想來她守夜守得久,不知要多久才暖的回來。

  “抱琴,”杜月芷從暖被中探出小腦袋,叫住抱琴:“夜深了,你也别去吵她們了,就在我床上一同睡罷。”

  “這怎麼行,哪有奴婢跟主子同睡的。”抱琴知道府規,不敢僭越。

  可是抱琴怎麼犟的過杜月芷呢,杜月芷拿出主子的款來,抱琴也不得不從了。脫鞋上了床,滿床都是絨絨的被子,熏爐裡添了香片,煙霧絲絲縷縷溢出,舒服得要命。杜月芷睡着時又是另一個樣子,軟軟的香香的,還喜歡蹭着人。抱琴側身躺着,想要等杜月芷睡着再悄悄回房,可杜月芷小胳膊環着她的腰,貼的緊緊的,脫不開身,敵不過睡意沉沉襲來,黑甜一夢。

  隻是翌日起來時,抱琴被福媽媽好一頓說。杜月芷閉着眼睛張開雙臂,讓她們穿衣,口中迷迷糊糊道:“福媽媽,昨日我睡的好冷,求了半日抱琴才答應幫我暖床,你還不分青紅皂白罵人家,好過分哦——”

  “姑娘,府裡有府裡的規矩,身為下人,怎麼能随便睡主子的床,這不是亂了身份嗎?”

  “可是人家冷嘛!”杜月芷穿好衣服,抱着福媽媽蹭啊蹭,把福媽媽蹭的脾氣都沒了,點着她的小鼻頭:“你啊,就喜歡破戒。看你還沒睡飽的樣子,昨日的絡子可有了?”

  “有了有了,抱琴,你幫我拿過來。”一說到這個,杜月芷就高興了。

  “是!”抱琴被福媽媽說了一頓,臉都紅了,正要找點什麼事做呢,一聽杜月芷吩咐,忙去枕頭下拿了手帕過來,取了絡子和玉,邀賞似的遞給福媽媽看。

  絡子打得巧妙,并沒有掩住玉的成色,如煙如霧,相得益彰。大家拿在手裡觀賞一番,贊歎杜月芷手藝好。

  “其實奴婢細細一看,咱們姑娘的女紅做的精緻,比其他姑娘們的都好,就連針線上面的人都比不過咱們姑娘呢。”抱琴幫杜月芷戴好玉絡,看見鏡中小人聘婷而立,笑道:“也就姑娘能配得上好玉,好絡子,好……”

  後面的她不說了,青蘿笑嘻嘻地湊到她肩膀處:“好什麼呀,你怎麼不說了?”

  抱琴噗嗤一笑:“這話我說得,姑娘可聽不得,福媽媽知道了,還不得打我一頓。”

  青蘿哈着她的癢癢肉:“必是你的話污耳朵,所以才怕福媽媽打你。”

  “讨厭——”抱琴尖叫一聲,轉身要打青蘿,青蘿笑着跑開,鬧得不可開交。福媽媽搖了搖頭,雖然嚴肅,但眼中亦透出幾絲笑意,開心是會傳染的。她專心給杜月芷梳頭,吃過早飯,叫令兒提了點心,一同去了前面。

  杜月芷沒睡好,一路打哈欠,眼淚汪汪的,杜懷胤心疼妹妹,抱在懷裡低聲問詢,幫她揉着粉嘟嘟的小臉醒神,兄妹兩情誼親密,惹人注目。

  胤哥哥,明明我們才是兄妹,為什麼對她比對我好!杜月薇盯着杜懷胤,強忍着酸意,她恨死了杜月芷,扭身上了馬車,氣得渾身發抖!倒是杜月茹瞪了杜月芷好幾眼,上了車,滿臉不忿道:“大姐姐,你看她那副裝嬌弄癡的樣子,惡心死人了!腰上還巴巴挂着一塊琅琊玉,想跟咱們一樣尊貴,簡直是東施效颦!”

  杜月薇不由得在心中冷嘲,蠢貨,你還知道東施效颦呢,喝了一口茶,她突然想到什麼,美目一擡,盯着杜月茹:“你剛才說什麼?”

  “東施效颦……”

  “不是!你說她挂着一塊琅琊玉?”杜月薇眉頭微蹙,呼地掀起馬車窗戶的簾子,正好看到對面杜月芷上車。

  “符莺,是你!”

  懷帝混濁的眼珠忽而射出銳利冰冷的光,像毒蛇一樣攫住她的身體,令她動彈不得,五髒六腑俱感受到絞殺般的痛苦。杜月芷沒來由的害怕,倉惶朝周圍看,殿下,哥哥,老太君……人卻不知去了哪裡,大殿空無一人,求救無門!杜月芷隻得拼命掙紮,忽而感覺到懷帝松放了手,心中一松,卻發現自己的手上全都是鮮紅的皿迹,淋淋瀝瀝灑了一地。

  擡頭,懷帝捂着兇口,鮮皿氤氲黃袍,踉跄幾步,又驚又怒:“你弑君——朕要将你杜家滿門抄斬!”

  她尖叫一聲。

  “啊――”

  驚駭中,隻聽得遙遠一句:“姑娘,你沒事吧?”

  杜月芷猛地坐了起來,大汗淋漓,兇腔裡的小心子怦怦直跳。

  抱琴聞聲,擔憂地走了進來,掀開簾帳,麻利地将床前系着的荷包打開,取出一隻小小的夜明珠來。夜明珠發出瑩潤清幽的淡芒,照亮了滿室黑暗。這夜明珠光澤柔和似月光,不比燭光刺眼,用它照明,更易重新入睡。

  抱琴将夜明珠擱在床頭,手裡拿着一方帕子,小心地擦拭杜月芷的額頭,上面亮晶晶密密的全是汗。

  看着熟悉的家,熟悉的人,杜月芷搖了搖頭,唇色蒼白:“我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

  抱琴歎了一口氣,自從上次進了宮,姑娘日日做噩夢,也不知夢到了什麼,平時那麼堅強的一個人,屢次吓出汗來。不過隻要叫醒就沒事了,抱琴看着杜月芷小小地擁着被子,也不再勸:“那我幫姑娘掖掖被角,夜還長,姑娘且先睡着,等明日再理論。”

  “好。”

  抱琴走了,夜明珠發着幽幽淡芒,杜月芷翻了個身,想着方才那個夢,不禁咬住了被角。夢裡,她好似殺了懷帝……可是為什麼呢?她與懷帝素無恩怨,僅僅隻是初見。不過那一次初見,也吓去了她半條命。

  那日真是好巧不巧,懷帝的玉佩偏偏掉在她面前,她不能不動,拾了玉佩要還給懷帝。然而懷帝看到她的臉,卻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把将她拉了起來,面容冰冷如鐵,寒徹入骨,從齒間擠出兩個字:“符莺。”

  這兩個仿佛沾了詛咒的字,令大殿的年長之人一顫。

  昔日洛河公主的名諱,在杜家是個禁忌。就算是杜月芷兄妹,也從不輕易提起。如今從當今的九龍天子口中說出,如果這名字的主人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她或許無法感受到那種震撼——陰影猶如烏雲一樣,瞬息降落,籠罩大殿。

  她的手腕被抓得極痛,然而懷帝的氣勢頗為厲害,她竟無法抵抗,忍不住蹙起長眉:“聖上,你認錯人了,我不是。”

  “你不是?”威嚴的疑問,緊接着一股大力襲來,懷帝黃袍一揮,杜月芷天旋地轉,摔倒在地,金磚地面冷津津地碰着她的臉。

  眩暈之際,隻聽滿殿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父皇!杜三小姐乃是杜将之女,初次觐見,不論其間有什麼誤會,請父皇三思!”

  “閉嘴!”懷帝眼中的瘋狂之色不減,額角突突跳起,面色猙獰,青筋盡露,竟再次抓起她,朝殿外走去。杜月芷踉踉跄跄,無法掙脫,疑慮,吃驚,擔憂,恐懼充斥她的腦袋,小臉皿色褪盡,蒼白至極。

  杜月芷在顫抖。

  她感覺到了懷帝綿綿的恨意,針尖紮心般的恨意。

  懷帝分明是想要殺了她,帶着她去的地方,是死亡的深淵。

  為什麼?

  老太君也在求情,毫無作用,常氏母女不發一言,杜将鐵青着臉,嘴唇張了又緩緩閉上。直到杜懷胤和九殿下跪在懷帝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才堪堪停下。杜月芷已經記不起來他們說了什麼,她太害怕了,以至于癱軟在地,被人扶着出了宮,上了馬車,回到家,睡在床上。她不停做噩夢,夢中總是回蕩着“符莺”兩個字,以及懷帝那張殺人的臉。

  今次的夢更加可怕,以往隻是夢到懷帝殺她,這一次卻夢到她殺懷帝。

  母親,這是你給女兒的啟示麼?當年你究竟是怎麼死的……

  她緩緩閉上眼,想象一雙溫暖的手撫摸自己,愛護自己,可她也知道自己在妄想,因為她再也得不到了。

  前世,今生,所有的苦痛皆是母親死去之後才發生的。倘若母親死得不冤,為何她的名諱會成為禁忌,為何所有人避而不談,為何懷帝又是那幅樣子……

  她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夜明珠光芒淺淡,她眼睛脹澀,慢慢要睡過去,忽而感覺床帳又被掀起,她背對着外面,以為是抱琴來了,便道:“抱琴,你去睡吧,我醒過一次,不會再做噩夢了。”

  一隻溫熱的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耳垂。

  她有了感應,一下子回過身來,看到了那張讓她無法忘懷的臉,挂着淡淡的笑意。

  “芷兒。”他喚。

  此時她不想他是怎麼繞過重重守衛,在深夜不驚擾任何一個人,出現在她的帳前。隻覺得心中一暖,肩膀一松,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你來幹什麼?”

  “我來看看你。”簡短一句話。

  她哽咽一下。

  “做噩夢了?”夏侯乾微微一笑,将帳子放下,坐在床前。杜月芷要坐起來,卻被他按着膀子:“躺好,小心着涼。”

  杜月芷便睡着,睜大眼睛,看着他的側臉。他和懷帝長得不一樣,他的鼻子挺直,眉眼深邃,透着英氣,薄唇卻不薄情,冠發時有一道尖,有時候他也會生氣,他生氣的時候,不動聲色,臉沒有太大的變化,唯有眸子會變得很冷,不近人情。但是在她面前,他卻總是笑得時候偏多,仿佛看到她就很愉悅。

  如果總是讓一個人笑着,那麼該是喜歡了吧。杜月芷心猿意馬,想到了其他事。

  此時夏侯乾摸了摸被子,觸手冰涼,忍不住道:“芷兒,難怪你會做噩夢,睡着這麼冰涼的被窩,怎麼會有美夢。”

  杜月芷才想起來,自從琳琅走後,她就不再讓别人給自己暖被窩了。可她自己又沒有暖被窩的能力,夏天倒還罷了,如今可真的是枕着一簾清冷,連捂被窩的湯婆子也暖不起來的。見夏侯乾調侃,她抿了抿唇,維持最後的自尊:“我怕熱。”

  “哦?我正好怕冷,才剛走了夜路,芷兒不如幫我暖暖吧。”夏侯乾不由分說,伸手入被,将杜月芷整個人抱起,吓得杜月芷将胳膊環在他的脖子上,又怕驚動人,小聲問:“你幹什麼?”

  她現在僅穿着一件雪白的裡衣,于他單獨相處,與禮不合。夏侯乾神情自若将她往裡面移,放下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暖床。”

  杜月芷連忙搖頭阻止,夏侯乾已經躺在她身側,單手抓住被子,往兩人頭上一蒙,杜月芷眼前一黑,暖意拂面,不由自主往旁邊一縮,被夏侯乾大手撈入懷中,杜月芷還是哼哼唧唧的不願意,推他出去,被夏侯乾牢牢控住腰身,調笑似的命令:“别亂動。”

  到底是誰亂動,她好好睡在床上,是他翻來覆去地折騰!杜月芷瞪了他一眼,繼而想到黑暗中他看不到,忍不住又是一笑。

  夏侯乾不理會,将她翻了個面,面朝自己,再将她冰涼的小手放入自己的懷中,想了想,又貼身放着。

  杜月芷碰到男子火熱的肌膚,燙得吓人,她直縮手,被他按住:“這樣暖的快。”

  “誰要暖的快,我,我才不想這樣被你暖着。”杜月芷臉色绯紅。

  不管杜月芷怎麼口是心非,被窩很快變得暖融融的,手也熱了,身體也暖了,皿液仿佛又重新流動起來,從頭到腳都很暖和。杜月芷覺得臉很熱,可是又不敢亂動,隻好閉着眼睛裝睡。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氣息拂在自己的鼻尖,睜開眼,看見他的眼睛,流光微芒。

  夏侯乾摸着她的手暖和了,便拿出來,握在手中把玩。她的手很軟,小小的,柔若無骨卻也不安分,要是不舒服了,随時可能撓他一爪,跟不講理的小貓一樣。可是在往上,不用看,他也知道,那雪藕似的手臂,卻有着幾道淤青的指痕,一直沒消下去。

  “你别怕,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杜月芷不吭聲。

  誰都知道,“他”是誰。

  “他”,有着天下最大的權力,予殺予奪,自她出宮後,波瀾不驚,可是靜水流深,表面平靜,也許内裡早就波濤洶湧,隻是按着不發,一發緻命。杜月芷有強烈的預感,任她如何掙紮,也掙不過“他”。

  杜月芷撓了撓夏侯乾的手心,示意他看自己:“今天我做的夢,跟以前不同。”

  “怎麼不同?”

  “我夢到我好像殺了他。”

  語畢,她很嚴肅地看着夏侯乾。他的目光定定的,也很嚴肅,繼而,默默扭過頭去。

  緊接着,整個床開始微微顫抖。

  杜月芷也知道自己這句話很傻,可是那個人不用笑得這麼厲害吧。杜月芷看着他的肩膀一直在抽搐,人卻始終不回頭,便有些惱羞成怒,又捏又掐,最後撲上去咬了一口他的肩膀,隔着衣服,磕得牙疼。

  夏侯乾足足笑了好一會兒,一直到杜月芷咬他,他怕她熱身子吹冷風,才忍住笑意,把杜月芷按住,用被子一裹,隻露出小腦袋,見她小臉飛上紅暈,越發可愛,忍住大親特親的想法,定定神說:“……”

  “怎麼不同?”

  “我夢到我好像殺了他。”

  語畢,她很嚴肅地看着夏侯乾。他的目光定定的,也很嚴肅,繼而,默默扭過頭去。

  緊接着,整個床開始微微顫抖。

  杜月芷也知道自己這句話很傻,可是那個人不用笑得這麼厲害吧。杜月芷看着他的肩膀一直在抽搐,人卻始終不回頭,便有些惱羞成怒,又捏又掐,最後撲上去咬了一口他的肩膀,隔着衣服,磕得牙疼。

  夏侯乾足足笑了好一會兒,一直到杜月芷咬他,他怕她熱身子吹冷風,才忍住笑意,把杜月芷按住,用被子一裹,隻露出小腦袋,見她小臉飛上紅暈,越發可愛,忍住大親特親的想法,定定神說:“……”

  “怎麼不同?”

  “我夢到我好像殺了他。”

  語畢,她很嚴肅地看着夏侯乾。他的目光定定的,也很嚴肅,繼而,默默扭過頭去。

  緊接着,整個床開始微微顫抖。

  杜月芷也知道自己這句話很傻,可是那個人不用笑得這麼厲害吧。杜月芷看着他的肩膀一直在抽搐,人卻始終不回頭,便有些惱羞成怒,又捏又掐,最後撲上去咬了一口他的肩膀,隔着衣服,磕得牙疼。

  夏侯乾足足笑了好一會兒,一直到杜月芷咬他,他怕她熱身子吹冷風,才忍住笑意,把杜月芷按住,用被子一裹,隻露出小腦袋,見她小臉飛上紅暈,越發可愛,忍住大親特親的想法,定定神說:“……”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