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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隻如初見,不如不見

禍國妖王寵毒妃 一襟晚照 7436 2024-01-31 01:11

  王居的另一個房間裡面,燈火通明,房間中央擺了一張色彩斑斓造型獨特的小幾,夙沙羽和晏染在小幾兩端相對而坐。

  夙沙羽給晏染倒了一杯酒:“喝吧,這酒沒有問題。”

  晏染面無表情,機械化地端起酒來一飲而盡。現在他已經落到了這種境地,不管這酒有沒有問題,其實都沒什麼兩樣。

  夙沙羽望着他已經恢複到一片冷漠涼薄,但是顯得格外木然的面容,歎息了一聲。

  “你的身體……玉花璇不在乎,我也不在乎,為什麼你能接受她,就不能接受我?”

  晏染仍然沉默着沒有回答,夙沙羽本來也沒有指望他回答,但半晌之後,他這一晚上以來終于第一次開了口。

  “我也沒有接受她。”

  夙沙羽苦笑:“可你在乎她。”

  晏染擡起目光來,淡淡地望着他:“我本來也是在乎你的。”

  他這句話說得平靜而坦然,不再帶着之前的厭惡之意,卻讓夙沙羽眼神一暗,露出隐隐的痛楚之色。

  的确……晏染本來也是在乎他的。

  他第一次見到晏染的時候,晏染隻有五歲,和那個獨眼瘸腿的老人一起住在距離寨子很遠的一座破爛小木屋裡面。

  在伽印族人的觀念裡面,天生畸形和殘疾的人都是污穢不祥的,是受到了來自于上天的懲罰和詛咒。這樣的孩子絕大多數都是一出生就會被殺死或者抛棄,極少數能夠活下來的,也會受到全族人的排擠歧視,隻能離群索居。

  晏染的父母在抛棄他之後不久,就雙雙死于意外,因此他身體的秘密一直被藏了下來,隻有他和收養他的殘疾老人知道。

  伽印族人裡也有正常的家庭想要收養他,但是都被殘疾老人拒絕了。他自己也清楚自己不能跟其他人有過多的接觸,一旦秘密被人發現就會有性命之憂,所以從來不與其他族人接近,就這麼遠離人群,小心翼翼地長到了五歲。

  那時候夙沙羽遇到他,他還不叫晏染,隻有一個老人給他起的小名。是一個極其孤僻的小孩子,隻要一見到人走過來,就會像野兔遇到獵人一樣飛快地躲得老遠。

  夙沙羽作為伽印族的小王子,當時備受寵愛,走到哪裡都是神氣活現,一大群孩子衆星捧月地跟着他。偶然碰到跟他處于兩個極端的晏染,晏染這個樣子,反倒是引起了他的興趣。

  小孩子心性都是如此,晏染越是躲着他,他就越是想要會會這個小怪物,于是就像玩遊戲一樣,帶着小夥伴們到處堵截晏染。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發現晏染盡管孤僻奇怪,但聰明絕頂,無論他們一群小孩子怎麼堵截他都有辦法逃脫,甚至還能制造出機關陷阱來反擊他們。

  他對晏染更感興趣,也不歧視晏染是被一個殘疾老人收養,經常去找晏染。一來二去相處多了,兩人的關系漸漸緊密起來,晏染對他也放下戒心,不再一見他就躲,甚至把他當成了第一個朋友。

  晏染的确很聰明,而且才華橫溢。讀書寫字都是他教給的晏染,每次他在族裡要學三天的内容晏染隻要一天就能學會,并且舉一反三。他送給晏染一支竹笛,吹了首曲子給晏染聽,下一次見到晏染的時候,晏染已經自己吹出了好幾首自創的曲子。

  兩人漸漸長大,夙沙羽和他的關系已經好到族裡人人側目,奇怪為什麼小王子會跟一個離群索居孤僻怪異的孩子走得那麼近。夙沙羽很多次想讓晏染搬回寨子裡去住,晏染始終不肯,執拗得讓夙沙羽也奇怪起來。

  那時夙沙羽還不明白自己對晏染已經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十幾歲的少年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族裡不像中原,風氣開放,經常有少男少女成雙成對地走在一起。但他卻對那些少女毫無興趣,心思隻放在晏染身上。

  直到他十四歲,晏染十二歲的時候,一個冬夜裡晏染落進結冰的河水,他救人上來的時候人已經昏迷,他幫晏染換下濕透的衣服,終于發現了晏染的秘密。

  伽印族裡把雙性人視為最可怕的畸形。天地間自有陰陽平衡,一個人兼生男女兩身就是扭曲了這種平衡,是來自上天最恐怖的詛咒。

  夙沙羽并不是不知道,但他隻是開始的時候被巨大地震驚了一下,卻并沒有覺得這有多可怕多醜惡。晏染那麼聰明,那麼俊秀,那麼有才華,不過是比正常男子多生了一套女子的器官,比正常女子多生了一套男子的器官,那又如何?

  對着昏迷不醒全身赤裸的晏染,他竟然第一次有了欲望。偏偏晏染這個時候醒來,看見壓在自己身上的他,像是看見了魔鬼和怪物一樣,不顧一切地瘋狂掙開他,逃得無影無蹤。

  這之後晏染再也不肯見他。他在晏染的住處守了一個月,晏染就在深山裡面躲了一個月;他派人進山去找,晏染就躲到更遠更偏僻的地方。

  然而越是見不到晏染,他就越是想見。他想告訴晏染,他不在乎晏染的雙性身體,更不會傷害晏染,他會幫晏染保守一輩子的秘密,晏染想當男人就當男人想當女人就當女人,因為他喜歡的就是這個人而已。

  這種思念和渴望,在一天天的時間裡積攢發酵,越來越深越來越烈,最後已經變成一種瘋狂的執念。晏染怎麼也不肯出現在他面前,他終于忍不下去,抓了收養晏染的那個殘疾老人,想以此脅迫晏染回來。

  殘疾老人撫養晏染長大,是晏染唯一的親人,也是除了他以外晏染唯一在乎的人。他這一出手抓了人,晏染果然不得不回來。

  他其實根本沒想過傷害那老人,但不幸的是,老人本來身體就弱,年紀又大,偏偏就在被他抓走的那個時候壽終正寝地死了。晏染回來的時候,隻看見了老人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晏染那時候看他的目光。在那樣的目光下,他知道自己怎麼解釋都沒用,他們之間已經裂開了一道天塹般無法逾越的深深溝壑。

  但他還是不願意就這麼放手。已經到了這個不可挽回的局面,他現在放手,隻會一無所有。

  即使……他再這麼繼續強迫晏染留下,隻有一種結果,就是他和晏染之間的溝壑越來越深,越來越寬,最終變成一片看不到盡頭的無底深淵,深淵裡冰封千年。

  終于,晏染找到機會擺脫他的囚禁,徹底逃離了伽印族。

  這以後一去數年,谙無音訊。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打聽到晏染的消息。晏染不知道從哪裡學到一身舉世無雙的精絕醫術,才十六歲就已經名滿天下,因為揚名的時候住在西陵岑山,在江湖上便傳開了岑山詭醫的名頭。

  但名氣一大,慕名而來找他看病的人蜂擁而至,他很快就無法再定居在岑山,不得不隐藏自己的行蹤以躲避這些求醫者。

  盡管神龍見首不見尾,那時候至少岑山詭醫還是在江湖中的。但是十年前,也就是晏染十九歲的時候,他突然從中原消失,從此銷聲匿迹,江湖上隻剩下岑山詭醫生死人肉白骨的無數傳說。

  沒人知道原因,隻有夙沙羽費盡心思地查探了出來,晏染的消失是因為玉花璇。

  晏染的心上人。

  盡管晏染從來沒有接受過他,但夙沙羽還是有一種被背叛的極度憤怒感。

  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尋找晏染等待晏染,過了而立之年還沒有娶妻生子,也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現在還頂着族裡逼他成親的越來越大的壓力,再這樣下去很可能會被族人從王位上逼下來,畢竟伽印族這一點和中原一樣,不可能接受一個沒有子嗣的王。

  而晏染竟然在外面愛上了别的女人?

  他知道他的所作所為隻會讓他和晏染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但反正都已經是不可能跨越的無底深淵了,債多了不愁,再深一倍兩倍也沒有什麼分别。

  晏染要恨他的話,便恨吧。

  夙沙羽黯然笑了一笑,站起身來。

  “今晚你就在這裡睡吧。我在隔壁房間。”

  之前他是太久沒有見到晏染,一見之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所以逼着晏染服了那顆催情藥。但他也知道,這時候晏染對他的怨恨應該已經到了最頂峰,還是不能把人逼得太緊,否則就不隻是溝壑越來越深那麼簡單。

  晏染盡管才華絕世,醫術藥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甚至包括五行術數奇門遁甲無一不通無一不精,但因為身體缺陷的原因,唯獨武功隻能算是平平,在江湖上最多也就是第三流的水平。就算留他一個人在這房間裡,他也不可能逃得出王居。

  “等等。”晏染突然在後面叫住夙沙羽。

  夙沙羽回過頭來:“什麼事?”

  晏染緩緩地道:“我以前聽說伽印族裡有一種幻術,能夠讓人失去關于某個特定人物或者特定事件的記憶,你會不會?”

  夙沙羽轉過身。

  “會,但是從來沒有對人用過。”

  伽印族王族裡面傳承下來的幻術有很多種,但是一般人隻會選擇其中适合自己的一種精修,夙沙羽的幻術就是能夠讓人陷入自己最害怕發生的事情之中。其他幻術他也會,不過這種能讓人失去特定記憶的幻術,以前沒有用得着的地方,他也從來沒用過。

  “你是想……”

  “用在玉花璇身上。”晏染淡淡說,“讓她永遠徹底忘記我,然後你放她走,我就從此留在你身邊。說到做到。”

  他作為天下第一名醫,自然知道能讓人失去記憶的方法有很多種,五湖山莊那裡就有一種叫做“夢徊”的酒,能讓人忘記過去一段時間内發生的事情。

  但是這些失憶是沒有針對性的,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内所有的記憶都會消失,變成一片空白。玉花璇在十三歲的時候就認識他,他要讓玉花璇徹底忘記他的話,等于要抹去她整整十二年的記憶,讓她的思想回到十三歲豆蔻年華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

  這樣肯定不行。

  隻有伽印族的幻術,直接控制的就是人的大腦和思想,才能做到抹去有關一個特定人物的記憶。如果成功的話,玉花璇仍然能記得這十二年來發生的其他事情,但是不會再記得有關于他的任何事。他會像是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生命中一樣,在她的記憶裡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會根本不知道有他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這是他唯一能和夙沙羽談的條件。

  以前他其實也很想讓玉花璇忘了他,但是他已經抛棄了她,沒有權利再強行剝奪她的記憶。

  而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讓她從此忘了他,離開這裡開始一段沒有他的嶄新人生,總比這麼一直被夙沙羽關着要好上百倍。

  時間無法讓她忘記,那就隻有他來讓她忘記。

  人生若隻如初見……不如不見。

  夙沙羽望着晏染沉默半晌,終于輕輕一笑。

  “好,我答應你。”

  ……

  伽印族大寨外。

  大寨裡後半夜全是士兵在明火執仗地到處搜查,水濯纓等人不得不先出了大寨,躲到外面。

  其實以他們這一行人的實力,直接挑了整個大寨都能做得到。問題是晏染和玉花璇都在夙沙羽的手上,雖然夙沙羽看着對晏染的執念極深,但強攻進去的話,難保晏染不出個什麼萬一的閃失,那他們來南疆這一趟就全白費了。

  現在王居周圍戒備森嚴,要偷偷潛進去已經十分困難。水濯纓和绮裡晔正在大寨外的一棵參天大樹樹頂上觀察裡面地形,思索着怎麼救人的時候,一個“蛇信”暗衛也躍上了樹頂。

  “主子,貴妃娘娘,夙沙羽帶着岑山詭醫和玉教主從大寨裡面出來了。”

  “出來了?”

  水濯纓有些疑惑。這種時候夙沙羽帶着這兩人出來幹什麼?

  一行人立刻在後面跟上去。果然,林中的道路上有一大群人正在朝深山裡行進。

  夙沙羽的身邊跟着晏染,而玉花璇則是昏睡着躺在軟轎上面,被兩個士兵擡着走的。晏染的模樣看過去十分平靜,看不出來他們這是要去幹什麼。

  夙沙羽周圍随行的士兵足有四五百人,雖然這個數量對于“蛇信”殺手來說也不在話下,但是卻不可能在夙沙羽的眼皮子底下直接把晏染安然無恙地奪走。水濯纓等人隻能先跟在後面,看這些人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一群人往深山裡面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到達一座山峰腳下。

  這座山峰雖然形狀和體量上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是和周圍密林覆蓋的群山比起來格外顯眼,因為它上面幾乎不長什麼草木,一片光秃秃的,怪石嶙峋,看上去應該是座岩石為主體的山。這在南疆倒是少見。

  山峰的半山腰處有一個看過去平平無奇的洞口,一丈見方,洞口周圍尤其寸草不生。

  “這座山裡的山洞在伽印族叫做九寒洞,我以前跟你提過一次,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夙沙羽對晏染說,“即便外面是七月酷暑,九寒洞裡面也是滴水成冰,四季猶如數九寒天。抹消記憶的幻術,在越冷的環境下使用效果越好,現在南疆天氣實在太熱,所以必須去九寒洞裡。”

  晏染靜靜地望着軟轎上的玉花璇:“我能不能也一起進去?”

  “可以。”夙沙羽沒有太多糾結,“不過我給她用幻術的時候她必須清醒過來,到時候看見你也在場,恐怕情緒不會太好。”

  “會對幻術的效果有影響嗎?”

  “不會。”

  “那就沒關系……走吧。”

  ……

  水濯纓等人在遠處看見夙沙羽等人上山,夙沙羽帶着晏染和玉花璇走進半山腰的那個洞口,其他士兵全部都留在了洞外。

  “主子,我們要不要跟進去?”後面的玄翼問道,

  “要,不過隻要我們兩個進去就夠了。”绮裡晔對水濯纓說,“洞外到處都是士兵,人多了很容易被發現,其他的暗衛就留在外面接應。”

  以他的輕功,再帶上一個水濯纓,也有足夠的把握不被那些士兵發現。兩人從山峰的另一側繞到那處洞口的上方,借着草木和山石的遮掩一路下落,到達洞口的時候躲在一塊巨石後面,抓準時機,幾乎是一瞬間就像幻影般閃了進去。外面的士兵們雖然就站在附近,但什麼也沒有發覺到。

  “好冷……”

  水濯纓一到洞口,還沒有進去,就感覺一股透骨的寒氣撲面而來,像是一下子走進了二月寒冬一樣,和外面炎熱的盛夏天氣形成強烈對比,一下子讓她渾身打了個激靈。

  绮裡晔連忙脫下身上的外袍給她披上。他也根本沒想到這洞裡如此怪異,居然冷成這樣,早知道就不帶她進來了。

  “我送你出去。”

  他們兩人身上穿的都是薄薄的夏衣,一般人也就罷了,水濯纓的身體弱成這樣,在這麼冷的地方哪裡受得了。

  “沒關系,一會兒我還撐得住,先看看情況。”

  水濯纓裹緊了身上的衣袍。绮裡晔為了遮掩身形,衣服料子通常都是相對來說較為厚重的绫羅綢緞之類,即便是最熱的夏天也不能穿輕薄的紗衣。這件寬大的外袍一披,其實并沒有那麼冷,她還是能忍受周圍的溫度的。

  兩人走進山洞深處,越往裡走越冷,腳下和周圍的洞壁都凝結起了一層雪白的薄薄霜花,再往裡面就直接覆蓋着一層晶瑩剔透的寒冰,無數水晶一樣的冰柱從洞頂上懸挂下來。

  洞裡并不是完全黑暗的,從山洞深處透出一種淡藍色的幽幽光芒,像是巨大的冰山所折射出來,盡管并不明亮,但也足夠看清周圍的景色。

  再往裡走了片刻,眼前突然一片空曠,豁然開朗,竟是走到了這山腹裡面的一片巨大空腔之中。

  這是一個高達數十丈的空洞,周圍的四壁和上方的穹頂上全都凝結着幽藍色的千年寒冰,銀裝素裹,玉樹瓊花。十來根通天貫地般的巨大冰柱,從洞底一直連接到洞頂,支撐起整個空洞。這些冰柱本來應該也是石柱,隻是外層同樣凝結了厚厚的堅冰,看過去就像是晶瑩的淡藍色冰塊砌成。

  洞頂上透過寒冰投射下清冷的藍色天光,映照着那十來根寒冰巨柱,在四壁上折射出白銀和雪玉互相輝映般的光芒,照徹整個空曠的洞窟,說不出的宏偉壯觀,猶如一片寒冷而又瑰麗的水晶琉璃宮殿。

  洞窟的下方并不是地面,而竟然是一片寒氣缭繞的潭水,像是一塊巨大的墨綠色冷玉般,升騰出一縷縷白色的霧氣。周圍全是皚皚冰雪,唯獨這一潭水沒有任何結冰的迹象,而且從這冰洞裡的情況看來,這裡的寒冷源頭,應該就是這一潭奇異的碧水。

  水濯纓看得驚歎不已。南疆這地方果然是什麼神秘奇怪的現象都能看見,她隻知道有地熱能導緻某個局部區域溫度特别高,那麼現在這裡難道是地冷?

  “他們在下面。”绮裡晔在她身邊輕聲說。

  水濯纓從冰洞邊緣往下望去,下面更靠近那一片寒氣幽幽的潭水,想必比他們所在的這個位置還要冷上幾分。夙沙羽等人就在寒潭水邊一片覆滿寒冰的平地上。

  玉花璇這時已經從昏睡中醒了過來。她是在地牢裡面就已經睡過去的,現在醒過來,一時有些弄不明白眼前是什麼情況,茫然地睜大一雙眼睛,望着周圍的冰窟和眼前的夙沙羽和晏染兩人。

  “這是怎麼回事……”

  晏染和夙沙羽都沒有解釋。反正馬上就要對她使用幻術,被抹去記憶之後她會再次陷入數日的昏睡,這段時間裡他們自然會送她離開南疆,回到天璇教。她不再記得和晏染有關的事情,自然也就不記得現在發生的事。

  夙沙羽已經啟動了抹消她記憶的幻術。這幻術雖然聽上去奇妙,使用起來的時候看過去就是平平無奇,什麼光芒影像煙霧氣流之類一概沒有,看不出一點玄幻之處,隻不過是夙沙羽在靜靜地直視着玉花璇的眼睛而已。

  但對于玉花璇來說卻完全不是如此。她整個人一下子就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夙沙羽那雙顔色接近金黃色的瞳眸,在她的眼中就像是黑夜裡一雙巨大無比的怪物眼睛,明亮得出奇,幾乎占據了她的整片視野,光芒閃耀。瞳眸中帶着一種無形而可怕的吸力,她幾乎能看到自己腦海中的記憶,像是一縷一縷化作實質的細絲,正在被那雙瞳眸抽絲剝繭般一點點地從她的腦子裡剝離出去。

  那些全都是有關于晏染的記憶。

  “不……”

  玉花璇一下子就明白了夙沙羽要幹什麼,極度驚恐地掙紮起來。但人已經陷入幻術之中,身體根本不聽自己的使喚,她以為是瘋狂而拼命的掙紮,其實不過是最輕微的晃動而已,她的身體仍然僵硬地坐在原地。

  “救我……”

  她無法阻止腦海中記憶的一點點消失,淚水一下子就從臉上流了下來,痛苦地輕輕搖着頭,目光裡滿是祈求,望向旁邊的晏染。

  救救她,她不想忘記他……

  但晏染沒有動,隻是死死地凝視着她,那目光平靜到了極點。平靜過了頭,就像是無論在什麼樣的大風大浪之下都泛不起一點波瀾的凝固的死水,反而有一種可怕的詭異,

  玉花璇在他的這種目光之下,一下子反應過來。

  這并不是夙沙羽要抹去他的記憶,而是晏染要她忘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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