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芨回來之後,就會成為染上瘟疫的第一個人。孟天香說,這瘟疫并不會危及性命,隻是會讓人卧病在床一段時間,痊愈後身上會留下瘢痕。當然,皇宮裡一旦瘟疫肆虐,容皇後的實力必然削減,到時就是鎮國公府起兵逼宮之時。
誰赢誰輸,水瓊珊并不關心。隻是,白芨雖然不像對水濯纓一樣把她當成主子,但平時兩人同住在一起,對她還是客客氣氣的,頗多照顧。還有水濯纓,并沒有怎麼關心過她,終究也不曾虧待了她。
她向孟天香提出要求,要孟天香事後放過水濯纓等人的性命,孟天香答應了。但她還是覺得心裡發虛。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現在她把這床單收起來換掉,還來得及。
水瓊珊站在床前,一動不動,雙眼死死地盯着那看似毫無異樣,實際上卻沉睡着無數可怕惡魔的藍布白花床單,眼中光芒猶如鬼火一般幽幽閃爍。
“紫蘇,你起來了?”
房門被推開,白芨從外面走了進來,并沒有留意水瓊珊在幹什麼,隻是疲倦地打了個呵欠。
“我幫你帶了早飯,輪到你當值了,吃了飯便過去吧。小姐房間裡都是水,你記得讓人用火盆烤上一兩個時辰,不然濕氣重了,小姐又該病了。”
水瓊珊沉默了一霎。白芨在私底下都是稱呼水濯纓為小姐,但對她的稱呼卻是她作為宮女的名字,紫蘇。
水濯纓作為貴妃,可以錦衣玉食,享受着一大群宮人的精心伺候,嬌貴得連水都碰不得。而她作為水濯纓的姐姐,卻隻是區區一個宮女,要跟人合住一個房間,還要做下人才會做的活計。
“好,我先去打水洗漱,你補覺吧。”
水瓊珊轉過身來,勉強一笑,随即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
水濯纓在鳳儀宮一住就是好幾天。經過鍛骨洗髓,通暢經脈之後,再加上绮裡晔的指點,她修習那部“聲聲慢”内功心法的速度快了好幾倍,如今已經有小成了。
绮裡晔開始教她實際性的武功。水濯纓是女子,而且身體弱力氣小,自然不能去學那些威猛陽剛的拳腳。绮裡晔先給她的是一套“蝶戀花”掌法。
“蝶戀花”和“聲聲慢”屬于同樣的陰柔派系,全是在“輕、靈、巧、活”四個字上做功夫,有四兩撥千斤之效。縱然是一個小小的五六歲女童練成,也能輕而易舉地撂倒一個身長八尺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
這套掌法繁複多變,極盡智巧,算是難度極高的上乘武功。水濯纓盡管悟性足夠,記性也好,但前面已經有了一些散打和空手道等基礎,現在要轉為古代武功,很不習慣。以前那些招式習慣用了多年,先入為主,一下子很難改過來。
绮裡晔這人十足的惡趣味。她在鳳儀宮的花園裡練武,他就悠哉悠哉地在一邊看着,手裡拿了一根細細長長的小竹枝,鄉下爹媽用來打不聽話小孩子屁股的那種,隻要她招式一錯,小竹枝就“啪”一聲準确無誤地打在她出錯的地方。
這打得其實并不重,但着實很讓人崩潰,水濯纓被他弄得快要抓狂:“你就不能放我回去自己練嗎?”
“沈貴妃,别不知好歹。”绮裡晔一邊閑閑地開口,一邊在她左邊大腿側面啪地又拍了一記,“有本宮在旁邊監督,你的進步快多了。”
水濯纓嘴角一抽。以她看來,他這根本不是為了讓她進步得快,隻是為了滿足他那變态的癖好而已。
她什麼也沒說,右手悄悄摘下衣襟邊緣的一顆扣子,等到绮裡晔第二下打過來的時候,手指一彈,将紐扣朝着绮裡晔彈了出去。
“一點力道都沒有,看來應該先教你暗器。”
绮裡晔搖搖頭,輕而易舉地避開那顆紐扣,小竹枝啪一聲又打在了她的右手上。
然而,那顆紐扣瞄準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背後一枝斜逸長出的細細鳳尾竹。紐扣正打在枝幹末梢,将整棵竹子打得一彎,随即便反彈回來,重重地打在了他身後的……某處。
“啪!”
這一下響得出奇,響過之後,整個花園裡就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寂靜。
隻有那棵有幸剛剛跟皇後娘娘臀部親密接觸過的鳳尾竹,嘎吱一聲彈回了原處,在那裡很無辜地晃來晃去。
绮裡晔:“……”
“臣妾不敢用太大力道。”水濯纓同樣一臉無辜,“不然娘娘的屁股要是開了花,臣妾吃罪不起。”
绮裡晔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個美豔無比而又皿腥無比,令人心驚膽寒的笑容。
随着他這一笑,周圍的溫度似乎開始瘋狂地下降,迅速跌落至冰點以下,空氣中都像是要凝結出無數冰刀霜刃。鳳儀宮的上方仿佛正在聚集起滾滾的黑雲旋渦,天地變色,風暴欲來,一股恐怖的壓迫感遮天蔽日而下。
他的身影上一秒鐘還在原地,這一秒已經到了水濯纓的面前,一手從她的臉頰上緩緩地摩挲過去,最終來到下颌處,一把狠狠攫住。
“你不敢?”
他冷笑一聲,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字地傳來,每個音節都帶着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咬牙切齒之意。
“本宮還真不知道什麼是你不敢做的……你以為你現在做的事情,就能吃罪得起?”
看來是他調教得遠遠不夠,這膽子倒是越來越肥了,之前當頭澆了他一桶水,現在竟然敢打他的……從他出生起,就沒有人打過他的那個部位!
“臣妾有什麼罪?”水濯纓更加無辜,“娘娘既然覺得拿小竹枝抽一抽學得更快,臣妾也可以這麼給娘娘上一課,那就是任何時候都不要掉以輕心。”
绮裡晔的樣子看上去像是要把她剝皮拆骨切片紅燒。正在這時,一個鳳儀宮裡的宮人急匆匆趕了過來,對兩人跪下行禮。
“皇後娘娘,貴妃娘娘,雲鸾宮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