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亭的速度也很快,傳信給他的第四天,他就出現在了水濯纓和绮裡晔暫住的院子門口。
一身青衫猶如裁剪下來的一帶青色江水,簡素沒有任何裝飾,卻飄逸得仿佛帶着滿襟滿袖的長風流雲。長發随意束起,腰間随便挂了一把看過去平平無奇的長劍,手上拎着一個不大的木箱。
水濯纓無視旁邊绮裡晔充滿危險之意的目光,把柳長亭迎進來:“來得很快啊。”
柳長亭笑了一笑:“我派了最快的鷹隼回五湖山莊把東西取來,你既然說有急用,自然不敢怠慢。”
他把手裡那個木箱遞給水濯纓,那木箱不過一尺見方,提在手上也并不重。
“五湖山莊裡就隻剩下這麼點了,不過肯定夠用就是。用法我寫在這裡,你自己看看。”
柳長亭遞過來一張紙。這人顯然也是個心思通透的,知道他來的時候绮裡晔肯定會在旁邊盯着他們,而他送來的東西又不一定能當着绮裡晔的面說,所以提前寫了下來。
“謝謝。”
水濯纓接過那張紙,一擡眼看到柳長亭頗有些意味深長地望着她,莫名其妙道:“怎麼了?”
柳長亭取出另一張被卷過的紙條:“這是你傳信的時候不小心封進去的吧?下次記得注意點。”
水濯纓一看那張紙條,臉色一瞬間爆紅。
那張紙條跟她上次傳信給柳長亭時用的紙是一樣的,但上面卻不是她的字迹。字體是龍飛鳳舞的行書,極具特色,不像這個時代大多數人的毛筆字清隽蘊藉,而是像哥特式字體一樣優雅、繁複、華麗,但又帶着一種恣肆飛揚的張狂神采。
上面的内容是這樣的:
“愛妃親啟:一日不見,不,應是一見不日,如隔三秋,可想本宮否?本宮十分心悅愛妃昨夜之态,羅裳半解,青絲盡散,绛绡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橫卧君膝頭,任君肆意憐……軟玉溫香抱滿懷,春至人間花弄色……将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嫩蕊嬌香蝶恣采……”
以上為文藝部分摘抄,下面省略三千字未成年人不宜的下流黃暴内容,請自行想象。
“绮!裡!晔!”
水濯纓咬牙切齒,一把将那張紙條揉成一團,朝着绮裡晔的臉上狠狠砸過去。
绮裡晔輕飄飄地一擡手接住了,毫無歉疚之意,更加輕飄飄地回了一句:“哦,那是本宮閑來無事寫着玩的,幫你裝信的時候,不小心一起封進信筒裡面去了。”
水濯纓:“……”
她要相信他是不小心的她腦子就是被門夾過!
難怪上次傳信給柳長亭的時候他要把她支開去泡茶,敢情竟然是為了這種事情。她現在才明白,她還是遠遠低估了這個死變态沒節操沒下限的程度!
喜歡當着衆人的面對她上下其手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拿她當主角寫小黃文給别人看……雖說這并非真事,全是他自己的意淫,但也是很羞恥的好麼!
這讓她以後怎麼面對柳長亭?
柳長亭倒是絲毫沒顯出不自然的模樣,隻是不在意地笑笑,仿佛那不過是一張無關緊要的瑣事便條,被不小心錯寄給他了。
“沒關系,我也不過是看了一眼而已,就當我從來沒看過吧。我還有事情,就不在這裡久留了。這段時間我都會在東越,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話,随時聯系我。”
跟這個人相處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就算有天大的尴尬,也會被他自然而然地淡化。
水濯纓一半想把他弄成失憶一半對他滿懷感激:“那我便不留你了,再會。”
本來按照禮節來說,應該至少留人家吃個晚飯之類的,但一來绮裡晔一直在旁邊拿陰恻恻寒森森的眼刀子剜她,二來就算柳長亭再怎麼豁達灑脫再怎麼裝做沒看到,水濯纓現在也是一點都不想待在他的面前。
“再會。”
柳長亭也并不介意,了然地一笑,轉身灑然離去。
水濯纓望着柳長亭猶如空山出碧水一般的青衣背影,暗暗歎氣。
一個出塵谪仙,一個妖豔賤貨;一個溫和随性,一個鬼畜變态;一個虛懷若谷,一個睚眦必報。同樣都是男人,為什麼差别就這麼大?
她身後的绮裡晔懶洋洋斜靠在椅上,支着下颌,眼帶笑意。
看來這法子倒是出乎意料地好用,下次要不要再給柳長亭畫幾幅他和愛妃的春宮圖送過去呢?
不行,愛妃的身體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人可以看,哪怕隻是畫出來的也不行……那下次還是多寫幾個姿勢和地點吧……
水濯纓這時已經轉過身來,一看見绮裡晔嘴角那一勾若有若無的暧昧弧度,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打什麼不可描述的主意,沒好氣地把手中那個木箱放到他面前。
“咳,把你那副表情收一收,跟你說正事呢。”
绮裡晔并沒有收起嘴角那道玩味的弧度,隻是擡起頭來望着她:“你說。”
對于一個大軍在外面打得天翻地覆,還能在大帳裡穩穩當當畫春宮圖的人來說,構思姿勢和談正事從來就是不矛盾的。
水濯纓抽了抽嘴角。
“現在時機也差不多,可以告訴你我的打算了。這裡面裝的,就是對付那個讀心能力者的關鍵東西,如果用得好的話,足以扭轉這次戰局。”
------題外話------
猜猜那個木箱裡面裝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