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濯纓聽到後面,連冷笑都懶得笑了。
她知道水瓊珊并不聰明,性格也有些壓抑和懦弱,本來以為是孟天香用了什麼巧妙的手段來欺騙或者控制水瓊珊,才導緻她的背叛。結果現在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她這個庶姐簡直就是個愚蠢到家的極品,腦回路都不知道是怎麼長的。
水今灏也是一臉不可思議。他跟水瓊珊的交集更少,對她不怎麼了解,同樣都是他的妹妹,她怎麼會跟纓兒差那麼多?
“你覺得你過得不如纓兒,所以你就背叛我們?……之前我也答應過送你回秋溯門,是你自己堅持非要跟纓兒進宮不可,難道我們有逼着你當宮女?我們的确跟你不怎麼親厚,但從來沒有虧待過你,更不欠你什麼。你想要抗争,那也應該是去跟敵人鬥,回頭給我們自己人捅刀子算什麼?”
水濯纓搖搖頭:“哥,沒必要跟她說這些,帶她回秋溯門處置就是了。”
這種人既然能建立出這麼奇葩的強大邏輯,一般都很難被說通,更何況說通了也沒多大意義。水瓊珊非要覺得她弱小她委屈,他們對她都不公平都欺壓虐待了她,那就随她這麼覺得好了。反正很快就要人死燈滅,怎麼想的都不重要。
隻是水瓊珊的這次背叛,還是讓水濯纓感覺很失望。縱然她和水瓊珊之間談不上有多少感情,畢竟還是姐妹,原本她的親人就寥寥無幾,現在又少了一個。
當然,從另一方面來說,這樣的姐妹不要也罷。她還有水今灏這個哥哥,就已經夠了。
水今灏在秋溯門裡面的事情太多,還是不能在這裡久留,第二天就帶着水瓊珊離開崇安,回了秋溯門總舵。
時至五月,漸入盛夏,天氣開始炎熱起來。皇宮中的各處湖面上蓮葉亭亭,芍藥、海棠和石榴花競相盛開,一片姹紫嫣紅,花團錦簇。
崇安四季分明,春暖夏熱秋涼冬寒,溫差很大。今年夏天似乎又來得格外早些,五月的氣溫大概就有三十多度了。
對于身體病弱既怕冷又怕熱的水濯纓來說,夏天也不是一個好過的季節。衣服穿得太少覺得冷,穿得太多又悶熱難受,捂着怕中暑,不捂着又怕出了汗吹了風受涼。
她的内功心法修習得很快,但内功畢竟不是醫藥,治不了病症。白翼給她開的藥方倒是有效,隻是治标不治本,隻能起調理作用,無法根除她的先天不足之症。
“再忍兩天,你是正一品的四妃之一,要出席榴月宴,榴月宴之後就可以先搬到湘山行宮去避暑,不用等到六月份了。”
绮裡晔在雲鸾宮的寝殿裡面和水濯纓一起用午膳,看她似乎沒什麼胃口,讓人給她上了一碗桂花酸梅湯。
以前他興緻來了,都是把水濯纓叫到鳳儀宮去陪他用膳。現在外頭烈日炎炎,即便是乘轎出行也熱得厲害,他便不再動不動命令水濯纓過去,而是自己來了雲鸾宮。
寝宮裡裝了深海白玉地磚,夏日裡清涼潤澤,所以水濯纓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宅着。周圍屋檐下擺着大盆大盆的冰塊,飄出縷縷白汽,距離隔得足夠遠,涼爽降溫但又不至于因為靠得太近而受寒。
當然,這樣擺放冰塊的消耗量特别大。古代夏天的冰塊都是冬天挖地窖保存下來的,十分昂貴,光是這一處房間周圍的冰塊,一晝夜就要上百兩銀子。
水濯纓接過那碗酸梅湯。她一到天氣熱就苦夏吃不下東西,绮裡晔已經不再故意用難吃無比的藥膳折騰她,面前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名貴菜肴,都是照着她的口味做的。
“榴月宴一般要持續幾天?”
水濯纓嘗了一口酸梅湯,酸甜的味道伴随着桂花香氣在口中彌漫開來。绮裡晔喜好享受,吃穿用度都必須是最好的,膳食也是精緻講究到了極點,天上有地下無,奢侈得令人發指。就連這碗桂花酸梅湯,據說都是禦膳房花了三四個時辰,十幾道工序熬成,口感比一般酸梅湯好得多。
“宴會一般隻有當天。”绮裡晔說,“但其他兩國來的賓客一般會遊玩一些日子再回去,禮部會負責接待,你隻要出席當天的大宴就行了。”
榴月宴是東越、北晉和西陵之間每年慣例舉行的一場外交宴會,由三個國家輪流舉辦,今年恰好輪到東越。
東越、北晉、西陵三足鼎立,國力相當,近些年來關系還算和平穩定。但現在東越分裂内戰,局勢一下子就變得微妙起來。
無論绮裡晔和唐嘯威哪一方成為最後的赢家,東越國力勢必減損,甚至可能大傷元氣。屆時如果北晉、西陵兩國起了侵略之念,趁虛而入,東越岌岌可危,所以這時與其他兩國維持友好關系,便顯得尤為重要。
“是北晉和西陵的皇帝親自來麼?”
水濯纓好奇地問道。她穿越到古代來還沒見過真的皇帝——宮裡那個天天纏着她過家家講故事的小正太已經被她自動屏蔽了。
“不是,榴月宴隻是一般的外交宴會,并非正式談判,來的大多是地位較高的皇親國戚。這一次是北晉的三皇子聿凜和西陵璟王即墨缺,都是兩國裡面最優秀的皇族權貴……”
绮裡晔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
聿凜和即墨缺兩人……還都是三國中大名鼎鼎數一數二的美男子。
水濯纓催促他:“怎麼不說了?”
绮裡晔不容辯駁地一言敲定:“你現在就可以搬去湘山行宮,榴月宴不用你出席了。”
水濯纓:“……”
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