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說如何吸引皇上的注意和興趣,劉公公還真沒有什麼主意。
“那皇上最近可有需要什麼?”雪兒一邊給劉公公揉捏着肩膀,一邊柔聲問道,“有沒有什麼是雪兒能做到的?”
劉公公享受地眯着眼睛:“咱家不久前倒是隐約聽了那麼一耳朵,說皇上在給皇後找什麼優昙婆羅花,這東西連聽都沒聽說過,你就别想了。皇上都弄不到的東西,你上哪弄去?……依着咱家對皇上的了解,你現在還是少動這些心思,别去招惹皇上。等到皇上哪天對皇後膩了,你再出現在皇上的面前,說不定還有機會。對了,咱家過兩天給你送個美顔湯的方子來,你這張臉可得仔細養好了。”
“謝公公。”
雪兒乖巧地應了一聲,此後便不再問什麼,隻是安安靜靜地服侍着劉公公。劉公公在浣衣司宮女住的地方也不好待太長時間,片刻之後就懶洋洋地起身,讓雪兒幫他穿好衣服,離開房間回去了。
這時候,外面院子裡的浣衣宮女們還沒有回來,下人房附近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雪兒自從攀上劉公公之後,已經完全不用做浣衣的苦活,這會兒也不出去。看着劉公公的身影消失在了浣衣司外面,這才走到床前,從床闆下面的一處夾層中取出一張小小的紙條,以及一根被削得極尖,跟鉛筆的樣子差不多的炭筆。
她在那張紙條上細細寫起字來,每個字幾乎隻有綠豆大小,不管用什麼樣的毛筆都不可能寫出這麼小的字迹。正面寫完反面寫,寫了滿滿的一整張紙條。
寫完之後,她把那張小紙條疊了起來,走到下人房背面的窗戶前。這外面對着的是一片小院子,院子裡放置着浣衣用的木盆水桶之類,長着一棵大樹和疏疏落落一些花草。
雪兒站在窗前,輕輕吹了一聲曲調怪異的口哨,外面很快便有一隻鳥飛了進來,落到她的手上。
這隻鳥看過去就是隻普普通通随處可見的麻雀,個子很小,一身淺褐色的羽毛,走路也是像麻雀一樣蹦着走的。但是隻有細看才能發現,它的眼睛顔色是一種帶着磷光般的青色,并不是麻雀的黑眼睛。
雪兒把那張寫滿了字的紙條卷成小卷,綁在麻雀的腹部而不是腿上,紙條跟它腹部的毛顔色一模一樣,幾乎看不出來。
然後放飛了麻雀。它也不像信鴿一樣直接飛走,而是還跟普通麻雀一樣,在院子不遠處忽高忽低地飛了兩圈,然後才消失在夜色裡。
……
九月,東儀的秋闱科舉考試結束。從東儀各個州府選拔上來的三百多位貢士,要在崇安皇宮的太和殿中舉行一次禦前考試,也就是通常所稱的殿試,從中選出三甲進士。
殿試舉行了三天,總共有三場,第一場貼經,第二場詩賦,第三場策論,都是绮裡晔親自主持的。以前他還是皇後的時候,每年的殿試也是他隔着垂簾,代替小皇帝閱卷選拔。
最後總共錄取了二十七名進士,選出了狀元、榜眼、探花三鼎甲。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位探花,竟然是個娑夷青年。
绮裡晔以前對娑夷族人甩過話,不會給他們任何特殊待遇,想要為官為爵,便自己去參加科考,博取功名,沒想到現在真的出了一位娑夷才子。
殿試的時候,绮裡晔閱卷是跟現在中高考閱卷老師一樣,看不到考生名字的,更不知道這個考生是娑夷人,沒給他放任何水。這個名叫季連超的娑夷青年确實很有才華,尤其是第二場詩賦考試中,做出來的詩詞和賦文驚豔全場,壓倒了其他所有考生。
绮裡晔得知他是娑夷人之後,頗為意外。因為娑夷族以前僻處南疆,隻是一個深山老林中的小部族而已,文墨粗淺,本來就不是個文化昌榮俊采鼎盛的地方。後來被滅族十幾年,幾乎所有娑夷人都淪為奴隸,被作為玩物來豢養,更是難以出什麼滿腹經綸文采飛揚之輩。
現在在娑夷族聚居的娑夷州裡面,隻有幾百個娑夷人,據他所知,裡面根本沒有這般才華學識的人才。季連超的名字他從未聽說過,在太和殿上遠遠地見過一面,也沒什麼印象,根本就不認識。
殿試欽定了前三甲進士之後,按照慣例,皇帝要在宮中賜宴這些告捷的新科進士,這時候绮裡晔才注意到這個出人意料當上探花的娑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