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門關内大火沖天,幾乎圍住了整座關城,也有不少唐軍士兵僥幸從火海中逃出來。
關城東西兩邊都是峭壁,隻能逃往南北兩個方向,然而在兩邊等待他們的,北邊是绮裡晔的軍隊,南邊則是夏澤軍隊和五湖山莊的人,兩面堵截包抄,又是一片殺聲震天。
這一場大火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晨,才漸漸平息下來。秦門關内的唐軍隻享受了這來之不易的勝利短短半夜時間,就不得不盡數撤出關城。
二十萬秦軍,被開頭的爆炸炸死了一批,火海中燒死一批,後來逃出城的時候遭到堵截,又損了一批,最後撤到齊州和錦州之間時,零零落落,竟然隻剩了不到一半。
绮裡晔的軍隊緊随其後,重新占領了秦門關。
本來城破的時候,衆将士多少是士氣低落的,畢竟他們跟随皇後娘娘征戰以來,幾乎是所向披靡,從未有過這麼大的慘敗。這時候才知道這完全是一個陷阱圈套,他們不但沒有失去秦門關,還滅了超過十萬之數的唐軍,堪稱最大的勝利。
秦門關本身自然也是被炸得千瘡百孔,裡面的建築物幾乎都被燒毀,内城裡化作一片狼藉不堪的焦土,但最為堅固厚重的城牆倒是沒有受到多少破壞。隻要城牆不倒,這座軍事要塞就沒有失去主要功能。
士兵們白天苦戰一天,晚上又奔波一夜,早已疲憊不堪,沒有再去追擊潰逃的唐軍。在城内沒有被炸過的平地上,搭建起了簡單的帳篷,就地休息。他們這邊雖然之前守城守得也十分艱辛,倒是沒有損失多少兵力。
绮裡晔和水濯纓在營地中間的主帥大帳之中。他平時極重享受,即便是在這種行軍打仗的時候,也必須保持着極高的生活質量,更不可思議的是手下的将士們毫無怨言。
“現在記憶都恢複得差不多了?”水濯纓問绮裡晔。
她向柳長亭要來的,就是他以前說過的那種叫做“夢徊”的酒。隻要按量喝上少許,就會讓人暫時忘掉最近兩三天來的記憶,或者至少也是記憶混淆不清。這樣一來,讀心能力便無法從绮裡晔那裡讀出這次戰術布局,反而會被誤導。
剛才再次進入秦門關的時候,她已經給了绮裡晔解酒藥,他這兩天的記憶很快就可以恢複了。
绮裡晔靠在冰絲軟墊臨時鋪成的卧榻上,幽黑如夜幕的長發披散下來,修長手指揉着微微蹙起的眉心,臉色不是很好看。任憑誰被封了兩天的記憶,然後又突然恢複回來,腦子裡被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的,都不會好受到哪裡去。
“差不多了,但是頭有點疼。”
“緩一會兒應該就好了。”水濯纓說,“柳長亭說這種酒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的。”
绮裡晔挑起眉。
“本宮現在不舒服,愛妃這麼敷衍一句就完了?”
水濯纓嘴角一抽:“那你要怎麼樣?”
绮裡晔一揮袖,一股強大的吸力席卷過來,将水濯纓也拖到了卧榻上,摔進一堆冰絲軟墊之中。
他拂手點了水濯纓的穴道,然後腦袋就這樣靠過來,枕在了她的兇口上。
“愛妃的兇借本宮枕枕,說不定就好受些了。”
一邊說着一邊朝左右兩邊蹭了蹭,仿佛是在體驗腦袋下面的觸感。雙眼閉起,眼尾的那抹绯紅色豔麗柔和,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
“不錯。最近雖然奔波勞累了些,但發育倒是有了起色,總算柔軟豐盈些了。本宮讓人多做些木瓜炖雪蛤,黃豆炖豬蹄之類,盡量早日給愛妃養出一對渾圓飽滿的玉兔來。”
水濯纓:“……”
一天不開車能死麼!
“不好意思。”她幹巴巴地開口,一句話就把所有暧昧挑逗的氣氛掃得一幹二淨,“讓我起來,我要去解手。”
绮裡晔的表情十分明顯地一僵,停頓片刻之後,冷笑一聲。
“好,本宮就這麼抱你去解手。但你如果隻是撒謊糊弄本宮,其實什麼也解不出來的話……呵。”
水濯纓:“……”
她真不該挑戰這死變态重口味的下限。
隻有想不到的事情,沒有妖後娘娘做不出來的事情。在喪心病狂這方面上,她永遠都不是他的對手。
“别别……”她無可奈何地認輸,“……我不想去了,您老人家高興枕多久就多久,這還不行麼。”
绮裡晔哼了一聲,朝空氣中做個手勢,一名暗衛從大帳外面進來。
“主子,請吩咐。”
“叫承桑進來。”
那名暗衛應聲出去,過了好一會兒才進來,卻隻是一個人。
“主子,承桑并不在大帳周圍,屬下剛剛去問過,營地裡也沒有。從撤離出秦門關的時候起,就沒有将士看到過他了。”
绮裡晔坐起身子,和水濯纓對視了一眼,兩人目光都是一沉。
“……竟然是他。”
大軍撤離秦門關的時候,根本沒有和唐軍接觸,而且撤退得井然有序,未失一兵一卒,不存在失散或者死在亂軍中的可能性。
承桑在那個時候失蹤,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就是那個擁有讀心能力的内應。因為唐軍大敗,他也有了暴露的危險,所以不得不趁着大軍撤退的時候,偷偷從軍中逃離。
绮裡晔的目光深冷暗沉。
他和承桑自小相識,而且又是同族人,他懷疑過身邊的不少下屬是内應,卻下意識地沒有去懷疑承桑。就連水濯纓也是如此。
結果到頭來,竟是他的族人背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