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大長公主見明慧眼底有幾分動容,好似懸在刀尖兒上的心這才不由緩和了幾分。
明慧不過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區區棋子,焉能反過來挾制主人?
是了,若是她沒有足夠的自信拿捏住淨明庵的這些蠢人,她又怎敢在淨明庵裡犯下這麼多事情?
永嘉大長公主适時道:“明慧,你如實交代!隻要你如實交代,興許聖上看此份上會對你從輕發落。明慧你切莫在執迷不悟了。”
蘇恪對于永嘉大長公主的幹擾很是不耐,宣德帝更是不滿,直接毫不留情的下了永嘉大長公主的臉面:“蘇卿審案未叫你答話,莫要多言!”
永嘉大長公主心中一冷,面上如常,“是。”
明慧的雙手拽地緊緊的,喘息聲越來越重,此時此刻好似有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她的心髒,讓慌亂至極。就算她此刻出面指正永嘉大長公主,自己的最終結局也難逃一死,若她将罪名扛在自己的身上,那麼永嘉公主看在這個份上,想必會饒了靜非。
她明慧此番落入官府手中橫豎都是一死。
如此情況下,自然要讓自己死得更有價值。便是個傻子面對此情此景都知該如何抉擇,不是麼?
明慧咬牙下定決心,擡起頭來對着上首的幾人道:“此事全是明慧自作主張所為,與永嘉大長公主……毫無關系。”
蘇恪詫異道:“全是你一人所為?你一個尼姑,有何理由犯下這些事情?”
明慧也是個極聰明的人,否則永嘉大長公主也不會找上明慧為她做事了。
明慧思緒飛轉,幾息之間便想好了對策,“貧尼從小過的便是窮苦的日子,是以對财富極為向往。所以我才會以淨明庵裡的尼姑為我的攫取财富。”
言罷明慧适時露出慌色,“是貧尼被财富蒙了心,千不該萬不該犯下如此大罪……”
刑部尚書搖頭,不以為然,“笑話!據我所知,淨明庵裡還有許多官員眷屬,雖然其中犯了事的居多,但那些官眷大多是有身份之人,豈會與你們同流合污?”
明慧道:“她們不願,我自然有的是方法逼迫她們就範,我若是沒有這點能力,這淨明庵又怎會這麼多年相安無事?”
是了,對于那些不願就範,或者無意窺得淨明庵秘密的人,她明慧自然是有辦法對付的。
其中最簡單的便是讓她們近墨者黑,逼迫她們染上其他人的印記。
如此一來,自己都是髒的污的,即便心中再有不甘,又如何敢将這事情說出去?除非,自己不要命了。
永嘉大長公主見明慧如她所料将所有罪名扛下,懸着心不由微松,眼下隻要她打定主意咬死不認這罪名,便是陛下在此,也對她沒有辦法。
這樣雖會落得個管教不力的罪名,還會損失些東西,不過比起命來,這些東西都算不了什麼。
隻要她能留得性命在,那麼一切都可東山再起。
宣德帝冷眼瞧着永嘉大長公主和靜慧師太二人這一番唱做俱佳的表演,若非他的立場不對,他都要忍不住為二人的演技拍手喝彩了。
大理寺卿書蘇恪聽完明慧的話後,冷汗直冒。
蘇恪是個知情人,在審理此案之前,陛下便已經所有的證據送到了大理寺來。
那些證據條條清晰,處處在理,一旦審理,永嘉大長公主此番是必死無疑。
蘇恪認為如今陛下之所以肯耐着性子瞧永嘉大長公主在下面演戲,無非是想瞧瞧她的态度罷了。
想到一會兒會呈上的證據證物,蘇恪身上的冷汗更多,不由搖了搖頭,掃了下死到臨頭還賣力表演的永嘉大長公主,心道自求多福。
蘇恪旁邊的鄭尚書和劉禦史二人同是不由暗自搖頭,若永嘉大長公主及時承認,興許對聖上看在他同為皇族宗室的份上,還可對她網開一面,留她一條命在。
可她如今死到臨頭,居然還試圖欺瞞陛下,這般行為無疑是在作死。
蘇恪和鄭尚書對視一眼,鄭尚書道:“這麼說來,此事全乃你所為,與永嘉大長公主一絲關系也無?”
永嘉大長公主忽然挺直脊背,做足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是了,此事的确與我無關,不過這淨明庵乃是由我管理,如今出了這等大事也是我管教不力,還請陛下治罪。”
說罷,永嘉大長公主躬身對着宣德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啪啪啪。”一陣清脆的拊掌聲突然響起。
宣德帝一邊拊掌,一邊道:“朕竟不知,姑母的演技竟如此精湛,今日這一趟算是沒有白來,讓大長公主在朕的跟前唱了這樣一出大戲。”
宣德帝臉色一沉,對蘇大理寺卿蘇恪和鄭尚書幾人吩咐道:“将人帶上來。”
蘇恪和鄭尚書二人齊齊應聲。
很快,一個梳着丱發,約莫十歲,生得粉裝玉琢的小女娃就這樣被帶了上來。小女娃出現的一瞬間,明慧師太的雙眸瞪大,如同石像一般僵在了當場。
明慧聲音顫抖道:“靜……靜……靜非!”
靜非哪裡見過這般嚴肅的場面?見周圍都是橫眉冷目,腰佩鋼刀的兇狠守衛,小小的靜非早就被吓哭了。
當她視線觸及明慧師太後,連忙朝明慧師太的方向撲騰,“明惠師太,師太,我怕……我好怕。”
靜非一邊哭,一邊試圖掙脫鉗住她的士兵,想要撲進明慧師太的懷裡,似乎這樣她就能尋到一個安全之地了。
但靜非這點子力氣怎能怎可掙脫?
制住靜非的士兵于她而言便如同一座小山,她這一切的動作自是徒勞。
明慧瞧靜非在那士兵的手中掙紮得通紅的臉蛋,哭得一塌糊塗的小臉兒,心如同千根針在刺着,疼得不得了。
見此,蘇恪适時問道:“眼下師太是否願意說出真相了?”
永嘉大長公主渾身皿液逆流,一股寒氣自腳底往上蔓延。
怎麼會?怎麼會?靜非她明明藏得好好的,這是她拿捏明慧的把柄,是她的王牌。怎麼會被宣德帝的人找到?
眼下,她用來挾制明慧的最後一絲籌碼也被宣德帝握在了手中,那她……
永嘉大長公主開始慌了。
在被玄衣衛帶走的時候,她未感到害怕,在被下到大理寺牢獄的時候,她同樣也沒有害怕。她這一生經曆過許多大風大浪。眼下這事兒她心有赢的把握,是以并不畏懼。
之前她不害怕,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必然會平安無事。
可眼下,她不敢确定了。
永嘉大長公主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距離死亡是這般的近,近到仿佛在明慧口中的話說出的下一秒,她就會立刻死去。
明慧的指甲狠狠的摳進自己的肉中,她道:“要我言明真相可以。前提是陛下得願意放了這個孩子,她是無辜的。”
明慧本以為自己以此為條件必然會說服帝王與她達成交易,誰知帝王卻冷酷回道:“你是誰?區區一個卑賤之人,居然也妄想同朕談條件?”
宣德帝冷道:“不願意招認?很好,蘇恪先将那小娃行二十道鞭刑。”
明慧雙眸頓時瞪大,二十道鞭刑?!别說是靜非這樣一個十歲的小女娃,便是個成年男子,在這些精壯有力的護衛手下都有可能喪命。
靜非的哭聲還在繼續,“師太,明慧師太,靜非害怕……”
靜非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明慧師太就是自己的親娘,她隻知道明慧師太對她很好,是世上對她最好的人。
雖然她們不常見面,但每次她們見面,都是靜非最快活的時光。
明慧臉色煞白,雙腿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是啊,她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膽量?敢同帝王做交易。
現在她的命,靜非的命都捏在他們的手中,她壓根沒弄清楚自己的立場。
明慧閉眼,心中再也不敢存什麼僥幸,更沒有談條件的底氣,重重地跪倒在地上,頭磕得一聲比一聲響,凄厲道:“陛下所言極是,我這等卑賤之人哪裡有資格同陛下交易。是我沒弄清楚自己的立場。陛下想知曉什麼?我全都招。”
說到最後,明慧竟是嗚咽哭出來,“嗚,還請陛下放過她,她隻是一個孩子,她是無辜的。”
永嘉大長公主見此,仿佛有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讓她立時如墜冰窖。
她渾濁的雙眸突然瞪得極大,眼中皿絲密布,看着十分滲人。
不行,她要阻止明慧。
永嘉大長公主想要靠近明慧,還來不及動作,便覺雙手一痛,竟是有人從後面将她雙手牢牢反剪住了。
永嘉大長公主行動被限制,但嘴卻是靈活的,當即厲聲道:“這是幹什麼?”
宣德帝給了護衛一個眼風,永嘉大長公主覺得身上一麻,她說不出話來了。
終于安靜了。
明慧師太正打算将所有的罪行一一道來,卻見宣德帝一揮手道:“且慢,在此之前還需請兩個人上來。”
宣德帝對來人道:“罪犯在此,等她将罪行陳述之後,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再問她。”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韓源和王氏三房的秦夫人。
此時,二人恨不得上前将那個面慈心狠,天理不容的明慧給碎屍萬段,但礙于場合,二人隻好壓抑自己心中的悲憤,靜靜的等她陳述罪行。
明慧緩緩說道:“淨明庵暗地裡開始做這些事情,是從五年前開始的。五年前,永嘉大長公主找到我,并以明非安危要挾我,我迫不得已隻能屈服。起先我們隻是讓那些尼姑去引誘朝中權貴,借機從他們的口中套取一些有用的情報。除此外,平時裡來進香的一些香客,以及偶爾借宿于庵堂的書生,以都是我們捕獵的對象。從這些人的口中,我們套取到了許多有用的情報。”
在場的人聽明慧将引誘男子稱之為捕獵,心中不由齊齊翻滾。
尤其是兒子成為‘獵物’的韓源和秦氏,對明慧更加痛恨。
明慧接着道:“興許是這些人從未與尼姑庵裡的姑子們做過此事,所以起先他們也很是新鮮。但到後來其中有一些人便開始厭煩起來。我記得其中有一次,有一官員竟想将淨明庵的秘密洩露出去,我們為了以絕後患,便殺了他的母親,在他回故鄉吳郡的時候,在途中殺了他。”
鄭尚書皺眉問道:“此人是誰?”
聽此,明慧忽然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說起來此人還是一個高官,曾為京兆尹,名為陳留。”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不由得露出恍然之色,當初那京兆尹陳留便是因突然去世的老母回鄉丁憂,結果在途中他的馬車不幸墜崖,死無全屍。
原本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處意外,未想此事竟是一起謀殺。
永嘉大長公主在一旁聽道明慧将五年前的事情都抖露出來,眼眸瞪得極大。
她下意識瞧了眼旁邊的韓源和王氏三房的秦夫人,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今日陛下将這二人叫來此地的目的已是顯而易見,京兆尹陳留,如今再加個中書舍人之子和王氏三房的嫡子……
永嘉長公主知道,她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經過了陳留這事之後,永嘉大長公主意識到,淨明庵若想繼續以這種方式收集情報,需要一種能夠控制住這些男人,讓他們心甘情願為我們所用的藥物。起先的兩年,我沒都沒找到這種藥物。直到有一日,派去苗疆的人傳來一個消息。說是弄到了當初名動江湖的那個毒娘子的極樂蠱配方。”
“拿到極樂蠱的配方之後,我們便趕制了許多藥物,并迫不及待在其中最不安分的三十人身上下了此毒蠱。”
“想必你們應該已經知曉,淨明庵的地道入口有一面屍牆。那裡面的屍骨,正是這批極樂蠱惹的禍。”
聽到明慧說起蠱毒,宣德帝下意識便皺眉。
他生平最恨這些東西。
其餘人也很是詫異,沒想到這世上居然還真的有蠱毒這東西。
明慧道:“由于時間太久,加之尋回的毒娘子的配方并不完全,所以這批極樂蠱有很大的缺陷。那次我們一共對三十人下了蠱,起先這些極樂蠱的效果極好,通過這蠱,那些男子對于與自己交合過尼姑越來越欣喜,漸漸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恨不得日日膩在一起。可以說,原本最危險的這三十人,此後完全淪為了淨明庵的最聽話的狗。”
“因為極樂蠱,所以我們并不擔心庵中的事情會暴露,但随着時間的推移,我們才發現了極樂蠱的大問題,凡是中了此蠱之人,身子都會極快的被掏空,不出十五日必亡。”
“一時間死了三十人,這實在不是一個小數目,若是屍體運送出去,必然會引起官府的注意,所以永嘉大長公主便下令将這些屍體埋到了地道裡面的牆面裡,将屍體封存于牆中,并用石灰封住。這次然以牆藏屍的效果出人意料的,這些屍體沒有發出腐臭,就這樣慢慢的腐爛了。”
“後來我們就效仿這個法子,反是有屍體,都放到牆裡頭,等化作一具枯骨再扔到亂葬崗,如此一來誰還認得出一堆骨頭?”
劉禦史心中對明慧描繪出來的做法惡心至極,眉頭緊皺,還是将自己的疑問問出,“按理說三十人同時失蹤,他們怎可能不被人發現?”
明慧師太道:“起初我們也很擔心此事會被發現,便下了許多功夫,幸運的是這次并沒被發現。永嘉大長公主府邸養了一批能人,其中有一人尤其擅場模仿他人的筆迹。那次死的三十人裡隻有一人是高官,旁的多時些官宦子弟或者有權勢的富商。淨明庵的獵物大都是貴族家中不成器的子弟,這樣的人口裡面套話,最是容易。我們寫信給那些官宦子弟的家中或稱遊學,或稱遠行,如此一來,自然沒人懷疑。便是官宦之家都能蒙混過關,其餘的人自不必說。”
蘇恪先是被她們的犯罪手法震驚,而後道:“就沒有人的家人識破過你們僞造的書信?再有此法短時間可行,長此以往,必會遭人懷疑。”
明慧點頭,“我們也知這書信隻是緩兵之計,所以待時機一到,我們便安排這些遊學遠行的官宦、富商子弟在不同的時間裡遇到意外,依次死去……留下一具事先準備好,與原主身形相似面目全非屍體便可。他們需要帶回自己的兒子孫子,那我們便讓他們如願帶回好了。”
在場之人無不震驚。
這簡直……
蘇恪記性極好,五年前他還未任大理寺卿,隻是小小的一個大理寺少卿,他将當年那些離奇的案件一個個道出:“宣德十五年三月,鴻胪寺馮卿次子遠遊被土匪所殺,四肢俱在,頭顱不翼而飛,五月兵部侍郎三子遊學于外,馬車不幸墜崖,還有同年七月的一樁沉船案……”
說到此,蘇恪不由下意識和劉禦史的視線對上。
劉禦史的臉色忽地一陣青一陣白起來,顫抖着手指着下方的明慧,“你,當年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叫劉立的郎君?”
明慧想了想,而後道:“有。”
劉禦史哀嚎一聲,而後怒急攻心,當即昏倒在場。
宣德帝連忙派人将劉禦史擡下去,并叫人去請了太醫。
蘇恪皺眉,是了當年遊學在外的劉禦史的孫子和馮禦史的次子乘船南下,為水匪所劫,不幸溺亡……
宣德十五年是個多事之秋,好些官員的子嗣都因意外而亡,有人覺得這些案件古怪,可偏偏有沒有頭緒。
正是這一年,薛珩從逍遙門歸來,宣德帝起了組建玄衣衛的心思。
劉禦史這邊出了狀況,韓源這邊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終于忍不住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韓源實在是悲到了極緻,“原是如此,原是如此!怪不我兒的家書一直未斷,原來……如此啊。”
秦氏也極度悲憤,不甘道:“你們為什麼要害我兒,為什麼?”
到了此時,明慧的神情已經有些麻木了,但她的臉生來柔和,此時這張臉上出現麻木的神情,有種難言的怪異。
明慧道:“王六郎?我說了我們的獵物大都是貪花好色之輩,你自己的兒子什麼德行你自己清楚。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起先是他自願來的淨明庵,後面玩膩了就想以此事威脅,那麼我們也隻有賜他極樂了。”
秦氏道:“你說什麼?你們這些惡人,簡直畜生不如!”
韓源驚訝道:“你說你們隻引誘纨绔?!可我兒,我兒韓修,他絕非纨绔,為什麼你們盯上了他?”
其實明慧内心對那些纨绔都是不屑的,此時聽到韓源的質問,開始回憶韓修是哪一個纨绔。
很快,明慧就得到了答案,韓修不是纨绔,他會死在淨明庵,實在怪他倒黴。
“你兒與盧大郎一起來淨明庵,盧大郎借機留下與尼姑厮混,韓修将盧大郎真心當做朋友便留下陪他。誰知半夜盧大郎不在了,韓修出門撞破淨明庵的秘密,迫不得已,我們便給他喂了極樂。”
想到自己的兒子因被他人滅口所殺,韓源跪下對宣德帝道:“陛下,永嘉大長公主心思歹毒,犯下這等滔天之罪,我兒慘死其手,求陛下給臣一個公道!”
秦氏也跪,“吾兒也因她而死,求陛下給臣婦一個公道。”
宣德帝道:“諸位無需擔心,她犯下如此大罪,便是她身為宗室,也難逃死罪,朕必會給你們一個公道。”
韓源和秦氏連忙謝恩。
宣德帝看着下方面色煞白的永嘉大長公主,冷道:“不過在此之前,朕還有一個筆帳要同朕這位姑母好好的算算。”
“帶上來。”
蘇恪和鄭尚書都以為今日審理的隻有淨明庵一案,眼下這案件已然明了,陛下還有什麼打算?
很快,來人便解了他們心中的疑惑。
永嘉大長公主看着被帶上來的清河郡守盧平,渾身皿液倒流,從頭冷到腳。
宣德帝怒道:“三年前,軍械途徑清河失蹤一案,你如何解釋?”
“姑母身為皇室宗族,自然熟讀律法,你可知按照《南秦律》這通敵叛國,該當何罪?”
------題外話------
老妖婆下場很慘是無疑的,但是淨明庵的勾當也要解釋清楚。
本來就罪無可赦了,這下盧平出來了她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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