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大喊了聲,在中間那個方隊第一排右邊打起一杆旗,旗幟黑底紅邊,在夕陽照射下格外的顯眼奪目,随即有節奏的鼓聲響起,三個橫隊呈品字形就那麼開始向前,剩下的三百多騎則是在步隊的右側偏後,保持幾十步的距離。
場面很安靜,隻有寨子裡面還在歡呼呐喊,馮家這邊在混亂過後已經穩了下來,都有些不知所措。
這到底是個什麼章程,若說七百騎兵就這麼沖撞,馮家這邊或許會手忙腳亂,可現在居然用步卒沖打過來,還這麼不緊不慢的,這到底是個什麼勾當。
在馬上的李和盯着逐漸靠近的方隊,開始是發愣,随即哈哈大笑出聲,指着說道:“敲鑼打鼓的,這是來唱戲嗎?”
黎大津臉上也有迷惑神情,搖搖頭說道:“自己尋死,怪不得别人!”
“騎馬的打騎馬的,走路的打走路的,滅了這夥唱戲的,咱們再啃寨子!”李和右拳砸在左掌上,狠狠說道。
黎大津點點頭,悶聲叮囑說道:“咱們兩家馬隊合一,步卒還是官兵這邊的有章法,你打頭陣,馮家的這邊盯着寨子!”
說完這些,黎大津又是說道:“總覺得古怪,還是小心為妙,那趙字營的兇悍在徐州可有名的很,滅莊子殺流賊,還沒有敗過。”
“土豪養出來的步卒不值一提,步卒的陣仗還要看咱們官軍,滅莊子流賊,咱們營頭的兵馬拉出來難道做不到?”李和不屑一顧的說道。
黎大津不再言語,轉頭開始下令,李和那邊也開始吆喝起來,兩家的馬隊開始彙集,步卒也分出來。
不過和一開始比起來,行動都不怎麼迅速,隊伍也是散亂,畢竟從一早開始到現在,運土填埋斜坡,運動監視,始終沒有停過,剛才突然聽說大隊騎兵,看到後緊張戒備,等發現對方這麼動作,又覺得沒必要太驚慌害怕,疲憊和從緊張到放松,讓大家的精神都相對松懈,沒法子緊張起來。
慢慢的,連帶寨内也跟着安靜了,也探出頭來張望,不過馮家的大隊嚴陣以待,他們也知道不能讓寨子裡的人殺出來裡應外合。
“這是腦子壞了嗎?讓步卒突在前面,讓馬隊落在後面,大黎,讓馬隊先沖過去,直接沖垮了對方的步卒,然後趕着步卒去他們馬隊那邊,要是都亂了就一起掩殺,不亂的話咱們也占個先手!”李和皺眉盯着戰場,急速的說着自己的判斷。
“你是老行伍,這次你做主!”黎大津沉聲說道。
李和咧嘴一笑,舉手大喊道:“馬隊沖出去,沖垮這夥雜碎的步卒,然後趕着去他們馬隊那裡!”
一聲令下,早就準備好的馬隊開始向前沖去,對面的鼓聲已經響了一會,這邊鬧哄哄的就要聚齊,雙方的距離已經不怎麼遠了,不太可能讓馬匹沖到全速了。
但沒人覺得這會如何,兩家湊起來差不多也有三百餘騎,騎兵本就比步卒貴重,學會騎馬和馬戰都不太容易,無論官兵還是團練,都在騎兵上本錢下的足,有人講養一名騎兵的花費能養十名步卒,若是按照大明常例這麼克扣,一名騎兵的花費養二十個或者更多步卒都有可能,同樣的,一名騎兵在戰場上沖擊起來,戰力差不多也頂得上十名步卒。
當然,這騎兵是大明的騎兵,這步卒也是大明的步卒,某些時候會有例外,但這麼多年來大緻不差,若是團練鄉兵這份範疇,騎兵和步卒戰力就更加的懸殊。
遠看着那下馬的三個橫隊也就三百多出頭的樣子,算上散在其中的百餘人,一共不到五百,而威脅最大的三百多騎卻跟在後面。
看這個勢頭,馮家的馬隊肯定會先碰援軍的四百步卒,差不多一樣的數量,肯定必勝無疑,然後沖散了這些步卒,驅趕着步卒搞亂跟在他們後面的馬隊,大隊合圍而上,就能夠徹底吃掉。
這局面不僅李和能分析判斷的出,馮家大隊上下都這麼想,看着馬隊前沖,後面呼喊叫好,都在為即将到來的大勝喝彩。
黎大津依舊很慎重,不過神态卻從容了許多,他已經吩咐了下去,弓手掩護步卒,而且要盯着寨子裡,沒有了馬隊的機動,就要靠弓箭的遠程遮蔽了。
馮家馬隊騎手狂呼亂喊,擺動手中的兵器,他們看到眼前的步卒隊列停住,那些夾雜其中的弓手向前跑來,齊齊的張弓搭箭,看到這一幕,沖在前面的人都是拼命催動坐騎,同時伏低身體。
這夥突然出現的寨子援軍弓手不少,可馮家騎兵這邊不怎麼在乎,這麼近的距離,大家又是在狂奔,射箭最多一輪,而且在這個局面下,一邊目标在動,一邊騎兵急速迫近,沒幾個弓手有那個穩定,根本射不中。
有人呐喊,“嗖嗖”破空的嘯聲密集響起,馮家騎兵這邊有人中箭落馬,有的馬匹中箭亂跳長嘶,人中箭還好些,馬匹中箭因為在奔馳中,往往失去平衡帶着馬背上的騎手在地上翻滾,人馬很快都是皿肉模糊。
隻是沒人來得及注意,這次中箭的似乎比正常要多很多,前面已經空了一片,可距離也更加近了。
和大家預測的差不多,盡管馬匹沒有沖到全速,可在這麼近的情況下,弓手也隻能射出一箭,想要再開弓,不是被馬撞死,就是被騎兵砍殺。
弓手們也知道這個道理,一箭之後,拿着弓向着三個方隊的空隙跑去。
那有什麼用,馮家馬隊前排衆人都在獰笑,臉上都有殘忍神色,接下來就是一波沖垮,然後踐踏碾壓,這看着規整的三個方隊會馬上土崩瓦解。
近了,馬上就要碰到了,為什麼這夥步卒沒有潰散,他們臉上的驚慌和緊張都能看得清楚,甚至還能看到他們手中長矛在顫抖,即便身上穿着鎖子甲,也沒辦法擋住馬隊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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