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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第247章 誰不緊張

大明武夫 特别白 5687 2024-01-31 01:12

  剛想到這裡,卻聽見喧鬧嘈雜聲從東邊傳了過來,敵人馬隊已經後撤到足夠遠的距離,可聲音太大,在望樓上依舊能聽得清楚,天終究是黑了,看一百多步外的敵人已經有些模糊。

  “把台子和掩體擺回剛才的位置,各就各位,新兵隊第十五隊,十六隊把幹糧預備出來,把水燒開!”趙進對着下面大喊說道。

  在徐州城内帶過來的幹糧沒有吃完,因為何家莊内集市多商業繁盛,本就有不少為外人提供夥食的地方,趙字營一來,别人少不得要上門巴結犒勞,能吃熱食,帶來的幹糧自然沒有動用。

  院子裡又開始忙碌起來,重新擺設掩體,剛才箭支和飛石砸進來,大家多少有了經驗教訓,可院子裡這般忙碌,卻依舊壓不住那邊的嘈雜喧鬧,隻不過聽不清楚而已。

  “虎子就死在我身邊,當年和豫東那邊的杆子死鬥,他替我擋了兩刀啊,那場面都活下來,怎麼就交待在這地方了!”一名大漢說得激動,用拳頭敲着兇膛,嚎啕大哭。

  “老八還想着回去給單縣窯子裡那娘們贖身..”

  馬隊那邊亂成一團,不少人下馬大罵嚎哭,短短功夫,二十幾個弟兄折在那裡,這突然的沖擊讓每個人都受不了。

  “木頭還在那邊,過去救回來!”有人大喊到,他們聽到了重傷同伴的慘嚎。

  和重傷那人親厚的同伴們紛紛上馬,更是亂上加亂。

  “誰他娘的亂動,老子現在就劈了他!”一聲暴吼,馬隊這邊頓時安靜下來,這些狂躁憤怒的馬隊騎兵都朝着一個方向看去。

  這大漢也是下馬,身上套着八成新的鎖子甲,頭上還有個寬沿的鐵盔,他身材并不太高,卻顯得很壯實,整個人粗看像是口水缸,身旁馬匹比一般人的要高大,上面挂着長矛和弓箭。

  和那些遮蓋不住草莽氣的同伴相比,這大漢就沉穩了許多,除了氣質之外,他自己收拾的很整齊,雖然有絡腮胡子,卻是經常修剪的模樣,而其他人誰在乎這個,各個潦草的不像樣子,他膚色黝黑,眼睛時刻都在眯着,裡面卻有寒光閃動。

  他一發話,其他騎兵都沒有人出聲了,這大漢身邊的十幾個人也都虎視眈眈的看着周圍,随時準備教訓不聽話的刺頭。

  沒人會有這個膽子,孔九英手下有所謂的狼豺虎豹,這劉程就是所謂的“馬上虎”。

  泡河沿孔家莊園中這劉程是一等一的好漢,真正的弓馬娴熟,長矛短刀都不含糊,十年前孤身投奔孔九英,一年後就被重用,統帶被孔九英當成心肝寶貝的馬隊,開始時候,馬隊裡面這些漢子還不服氣,結果馬上較量被劉程一個個挑下去,步戰被一個個放翻,喝多了動手,被劉程赤手空拳打倒了十幾個,這才人人服氣,

  劉程不光能打,而且能服衆,能打仗,不是一般莽漢那樣猛沖,還知道些兵法,和豫東的大杆子火并,都是這劉程率領馬隊在最關鍵的時候沖進去,一舉奠定勝局。

  有明白人私下說,劉程這樣的本事在草莽中根本不可能練出來,隻可能是軍中把式,而且還不是尋常兵馬,不是軍官出身,就是将帥身邊的親衛,要不然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本領。

  隻是這樣的人願意投奔孔九英,做地方上豪強的私兵頭目,身上不一定背着什麼案子,大家還是不問的好。

  劉程沉默着掃視周圍,被他看到的人都安靜下來,連嚎哭的人都擦擦眼淚不出聲了。

  “救什麼人,那大院裡最起碼有三十張弓等着你們,那幾個沒死的就是魚餌,等着你們去咬呢,去了就死了!”劉程聲音不高,大家卻恭敬傾聽。

  “奶奶的,這三十張弓裡最起碼十個是神射..”說到這裡,劉程自己嘟囔了一聲。

  所謂神射并不是說射術入神,但準頭好些也就能有這個稱呼了,很多人被直接射中脖頸,第一箭能從容瞄準倒還好,第二箭居然也能做到這一點,這就是弓手的能力了。

  “大哥,這趙家還要打嗎?”有人粗聲問道。

  這卻是劉程的一個親信問出,其實是找個台階下,這話總不能讓别人來問,劉程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九爺說着莊子一定要拿下來,那就一定要打!”

  二百多騎兵是孔九英最核心的力量,也是橫行豫東、魯西和徐州北部的依仗,他交給劉程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提醒他要防着點,萬一這劉程有異心,可這麼多年下來,這劉程表現的隻有耿耿忠心,孔九英下的命令,劉程肯定會去執行。

  “大哥,咱們把何家莊的人丁都搜刮出來,讓他們打頭陣!”

  “這莊子這麼多人,填也填平了!”

  “放火!放火!”

  一聽确定要打,剛剛安靜下來的馬隊騎兵頓時炸了鍋,人人咬牙切齒的嚎叫,各個說出狠毒主意。

  “放屁!你以為其他莊戶就是豬羊,你以為那些賣牲口的手裡沒有刀槍,這天連個風都沒有,你放火想幹什麼!”劉程實在聽不下去,忍不住大吼了出來,四處又是安靜。

  “..大哥,那怎麼辦?”

  “等,先喂馬,先吃飯,人在坐騎邊上呆着,随時防備院子裡的出來。”劉程沉聲說道。

  聽到這句,衆人面面相觑,彼此看看都有些洩氣的感覺,劉程卻不理會他們的議論,隻是抓住一個手下說道:“騎馬去看看那幫秃驢什麼時候到!”

  手下點點頭,連忙上馬,朝着遠處奔馳而去。

  天色愈發黑暗,趙進在望樓上也隻是隐約看到對方一騎遠去,大隊卻停在那裡沒什麼動作。

  “外面風吹草動都要報信,不然的話,我對你行家法!”趙進吩咐了一句,邊上的嚴千裡連忙點頭。

  原本尋常吩咐用不着威脅,不過這嚴千裡不單是新兵,性子還有些油滑,少不得要嚴厲些。

  入夜的何家莊依舊安靜,可不知道多少莊戶和外來客商都在通過各種方式關注何家大院這邊,不敢過來看,趴在房頂上總能看到,而且現在大家不怎麼擔心,開始來了這麼多騎兵,大家還以為要把莊子洗了,都是驚吓防備,小門小戶的藏進地窖,人多勢衆的就組織青壯準備自衛,沒曾想這馬隊沒什麼太大的動作,派出一小隊來莊子裡走了圈,這也是威懾的意思,其餘的大隊則是圍上了何家大院。

  盡管遠遠的看不清楚,可大家也能知道馬隊沒占便宜,很有可能吃了大虧,但看到馬隊呆在邊上一直還沒走,很多人心裡就犯嘀咕了。

  趙進的夥伴們和各隊隊正都上了高台,讓每一名家丁都看到外面的景象那樣會動搖軍心,但頭目們應該對局勢有了解。

  從馬隊奔襲而來到現在,除了弓手和望樓上的瞭望哨兵之外,其他人都憋在院子裡,對外面發生了什麼隻能靠猜測。

  “吃飯,不要吃的太飽,半飽就得了,等打赢了,咱們殺豬宰羊!”趙進沖着院子裡大喊道,餅子鹹菜和熱水,這就是趙字營的簡單晚飯。

  “吃飽了才有力氣,大哥,你這是?”邊上劉勇過來問道。

  “吃飽了腦子是昏的,萬一吃飽的時候開打,難不成還讓他們消消食?”趙進笑着反問道,劉勇嘿嘿一笑,自己去忙碌了。

  陳昇和其他幾個夥伴也都湊了過來,石滿強先開口說道:“大哥,這大院三個大門,兩個小門,都已經堵上了,要不要挖土裝袋子徹底堵死?”

  這邊趙進沒接話,邊上吉香跟着說道:“大哥,那夥馬隊的人吃了大虧卻沒走,難不成他們還想繼續打,繼續打他們還要吃虧,是不是有援兵?”

  趙進緩緩點頭,開口說道:“我原本以為夜戰對敵對我都不方便,現在看,真要夜裡開打了。”

  夥伴們各個神色肅然,趙進繼續說道:“馬隊沒辦法攻堅,而且人少,但雲山寺的八百僧兵可以,馬隊加上僧兵,就能夠硬打了。”

  “..。這麼多人,咱們這邊新丁太多..。”董冰峰面色凝重的說道。

  陳昇搖搖頭說道:“打不過也得拼了,你以為他們會給我們活路嗎?”

  一場場殺過來,這麼多條人命,更不用說這酒坊的利益,院子裡積蓄的大筆金銀,還有這徐州地面上說話的權力,任何一件事都是你死我活。

  “是死是活,還是要打過才知道。”趙進開口說了句,他能感覺到夥伴們都有些悲觀,趙進沒去勸解,實力對比就那麼擺着,說什麼也無用。

  “小門堵死,三處大門裡面頂住,多安排人守衛,堵死了他們依舊能進來,我們卻出不去了!”

  “什麼,還要出去打?”

  聽到趙進的話,石滿強脫口而出,趙進點點頭,指着四處院牆說道:“你看看這高牆,再看看裡面的設置,你以為能守得住嗎?”

  何家大院牆很厚很高,裡面也有踏腳的台子,但這樣的牆壁和工事設置,僅僅是和一般人家相比,

  徐州周圍畢竟還算太平,距離城池不到一天路程的何家大院也犯不上修成砦堡的規制。

  這樣的高牆大院,擋住蟊賊可以,但真要過來上千名私兵悍匪圍攻,那這些設置還真起不了什麼作用。

  “剛才那馬隊騎兵輕敵,等大隊來到,他們不用幹别的,就算拿着石頭朝裡面亂丢,一樣可以讓咱們擡不起頭,到時候撞開這牆,直接沖進來了!”趙進描述了下将要發生的情景。

  石滿強一愣,随即點頭說道:“這和咱們守酒坊的道理一樣,要把人撒出去,我這就去安排門那邊的事情。”

  院子裡别的不說,人力充足的很,石滿強那邊安排下,立刻各隊開始動作。

  “新兵隊看門,老兵隊出去打,衛所和信得過的新兵也要帶出去!”趙進又做了安排。

  趙進一直很冷靜的分析安排,他的這種表現讓夥伴們都平靜了許多,吉香朝着西邊的院牆看了看,突然開口說道:“咱們放在外面那人應該知道跑了吧,城内的援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到?”

  “等他回去,城門已經關了,他在城内能幹什麼?就算他能進城,就算能集中起來救援的人手,到那時候城門也已經關了,還是出不來。”陳昇帶着冷笑說道。

  為了防備盜匪亂民,除了特殊的節日,城門夜間關閉後絕不會打開,大家一想也都明白過來,回到這邊的石滿強悶了下,擡頭說道:“看來就算咱們不打,他們也要今晚動手。”

  大家都是點頭,趙進拍拍手,笑着說道:“咱們兄弟幾個面對上百人都能赢了回家,現在咱們手裡可是六百多人丁,怕個什麼,各去本隊看好,等着我的号令。”

  夥伴們各回本隊,陳昇和趙進所領的本隊就在身邊,所以沒有移動,兩人坐在搭成掩體的床架上,陳昇試了試刀鞘上的卡簧,突然開口說道:“如果有個好歹,不知道王兆靖心裡會不會覺得慶幸,覺得從咱們中及時抽身了。”

  “笑話,若是布置下的那人能回去報信,王兆靖肯定跟着來!”

  “趙進,等下我領着人出去沖,你留在這邊主持。”陳昇又是悶聲來了句。

  “從沒見你廢話這麼多,大昇你不是這樣絮叨的人啊,咱們倆不出去沖,怎麼能壓得住陣腳,你以為老兵隊有多少見過皿嗎?”趙進沒好氣的說道。

  陳昇又不說話了,隻是點點頭,沉默了會又說道:“若是咱們都是騎兵,現在就直接走了,何必死守在這邊。”

  趙進忍不住笑了,搖頭說道:“真要六百多騎兵,那就先吃了外面這一股,然後直接殺奔半路滅了僧兵,話說回來,咱們真有這麼大的力量,誰還敢來招惹,可這六百多匹馬,花費那真是太大。”

  說到這裡,趙進忍不住活動了一下身體,鐵甲一直沒有從身上卸下,倒不是說感覺沉重,而是馬隊撤遠不走之後,他後背就在出汗,是緊張還是恐懼,趙進自己也說不清楚。

  “所有甲胄老兵隊第一隊和第二隊均分!”

  說完這個命令,趙進沉吟一下,在那裡點了二十幾個人的名字,這些人都是衛所和城内各處的子弟,說白了這些人都是有根底的,他們不可能有異心,因為真要有什麼問題,家人和族裡都會跟着倒黴的。

  “等下随我本隊行動,不得越過本隊第一排,不得阻礙後隊行動,其餘事不管,殺敵就可以了。”趙進又是說道。

  他所點的這些人并不僅僅因為可靠,而是他們身上有技藝,看着有膽量,不是尋常新丁的,和趙進的判斷一樣,他一點名,這些人臉上都有興奮神色,隻有兩三個猶豫了下,卻沒有出聲說什麼,徐州地尚武好勇,臨陣脫逃以後就不要想擡起頭了。

  院子裡各隊的布置也重新調整,四個老兵隊負責四個方向,三個新兵隊負責一個大門,兩個新兵隊負責一面牆,其餘的作為預備隊,弓手們依舊在望樓和臨時搭起的木台上張望,掩體自然也重新做了調整,倒是劉勇看到地上的石塊後靈機一動,安排人都撿起來集中,這東西居高臨下的丢下去也有殺傷。

  院子裡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所有人都是出于休息待命的狀态,趙進上了木台向外看了看,突襲的馬隊騎兵還是停在那邊,那裡甚至還點燃了兩堆篝火,大部分人都已經下馬,隻有十幾人騎馬在圍着何家莊兜圈子,估計是他們放下的警衛。

  “大哥,外面的拒馬木栅用不用重新擺起來?”

  “不用,那東西對馬隊是個障礙,步卒很容易就搬開了。”趙進無奈回答。

  這是他第一次的據守迎擊,經驗不足的很,很多事想當然,很多事預先沒有想到,唯一慶幸的是有驚無險的應付下來了。

  忙完這些準備之後,趙進這邊朝南的大門第一次打開,隻是這邊大門一開,家丁們剛剛出門,那邊馬隊立刻是全員上馬,這邊隻能撤回來。

  雖說在街道上開戰,一側有弓箭掩護,馬隊也占不了太大的便宜,可趙進不敢讓自家這些沒經過戰陣的家丁去碰騎兵的沖鋒,太有可能一下子崩潰了。

  莫說是沒見過厮殺場的新丁,按照二叔趙振興的講述,号稱精銳步隊,被對方騎兵一沖就能沖垮,自家還是不要去冒險的好。

  雙方隻能保持着這樣的僵持,院子内已經點起了火把和燈籠,馬隊那邊也有篝火燃起,而何家莊其他地方黑漆漆一片,誰也不敢這個時候點燃燈火,萬一招惹了禍患那何苦來。

  出不得,就隻能靜等了,院子裡沒人說話,呼吸聲卻很粗重,誰都知道等下會有大敵來襲,生死面前,這些初上戰場的年輕人沒有人會不緊張。

  一直躲在屋子裡的周學智卻戰戰兢兢的走出來,本來大院裡的家丁們已經很緊張了,可比起這個周學智來倒算是鎮定,周學智臉上已經慘白的沒有一絲皿色,走路的時候身子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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