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前有幾個估計,一個就是咱們大隊一動,聞香教會立刻收到消息,然後會糾集兵馬和咱們決一死戰,還有一個就是消息傳遞很慢,咱們快要到目的地的時候,聞香教才收到消息,被迫調集力量和咱們開戰,第三個就是他們始終不知道消息,一切按照咱們的計劃走,我原本以為第一個可能最大,第二個次之,卻沒想到,居然第三個估計最可能了..”趙進說這個的時候還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
“大哥,咱們的人都是千錘百煉的精銳,最起碼也是拿銀子喂飽了的,他聞香教的人靠着神佛和小利欺騙,平日裡還好,在這等大亂時候,處處殺機,咱們的人傳遞消息都如此艱難,何況他們這些烏合之衆。”劉勇說起來這個,臉上卻有自豪和自信。
趙進點點頭,笑着說道:“聞香教這等,太平時節他在暗處,看似無孔不入,可以給人找這樣那樣的麻煩,可一到這樣的大亂之後,他從前的經營就立刻崩壞,全然無用,反倒沒太平時節那麼大的威脅了。”
說到這裡,趙進又是感慨了句:“若是在這等大亂時候,他們還能和太平時候一樣神通廣大,那他們就不是聞香教,而是咱們趙字營了!”
衆人都是哄笑,趙進起身走了幾步,低聲說道:“安排弓馬最好,最老成沉穩的騎馬家丁和義勇去濟甯那邊,現在那邊的消息要随時知道。”
吉香和劉勇連忙起身答應,趙進看了下王兆靖,笑着說道:“不用李家兄弟,是因為他們立功心切,難免會做出些冒進的勾當。”
紮營第二天的時候,趙字營大隊的氣氛有些微妙,渡過黃河,來到山東魚台縣谷亭鎮駐紮,然後拔營北上,這一路上都是緊張戒備,每個人都有些激動忐忑,以為大戰将至,可這一路行來,來到師家莊這邊,經曆了一場不是戰鬥的戰鬥後,就這麼駐紮下來,本以為休整一天,沒曾想第二天還是如此。
而且戒備森嚴,訓練不停,可一直沒有什麼敵情騷擾,這和平日裡的行軍演習沒什麼區别,實在讓人緊張不起來。
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臨時搭建的望樓看到遠處煙塵大起,不過也沒什麼可緊張的,因為已經有傳信的快馬回報:“石滿強率領的第二團到了。”
趙字營一個團一千人,可石滿強率領的卻不是一千人的隊伍,除卻那十個連的家丁,還有近二百弓手,以及三百左右的馬隊,雖然也有漕船為他們運送辎重物資,也自帶了足夠的大車,由團練扈從,整個隊伍已經超過了兩千之衆。
看到這個場面,出來迎接的趙進和陳昇臉上帶笑,吉香臉上卻是有些嫉妒神色,這在外鎮守就是和跟在身邊不一樣。
“還要勞累大哥二哥等着,小弟來遲了嗎?”石滿強下馬之後先問了這個問題。
“應該是來早了。”趙進笑着說道。
這第二團的到來,不光讓趙字營上下士氣大漲,也讓那臨時投靠的一幹人大為震駭,原本趙進率領的這些營頭精銳,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常理判斷,驚歎之餘也想着那趙字營或許這次是精銳盡出,老底子都在這邊了,雖說強悍,可惜人數不夠多,等看到第二團之後,大夥才知道想法錯誤。
毫不遜色的強悍,甚至還有一種沉穩,裝備精良,這也是趙字營的隊伍,原本以為很強的趙字營在會師之後,實力陡然翻了一倍,大夥這時候又想到了那在清江浦的第三團,如果那第三團也是這般實力,這趙字營到底強到什麼地步,有這麼強的實力,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看到這些之後,師家人的勁頭又是高了不少,而且趙字營拿出随隊的兩百團練幫他們,這樣又是多了不少把握。
至于那李家幾兄弟,則都是看得眼熱,私下裡在那邊議論不停:“當年老帥手底下也沒這麼精強的隊伍,除了騎馬的少些,其餘都要超過!”
“看來這趙字營果然要做大事,咱們兄弟幾個已經成了大明的罪人,可别錯過這個機會。”
“那趙進應該對咱們兄弟有所提防,咱們也不該那麼心急。”
至于跟随的徐州義勇們,很多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趙字營拿出這樣的實力和規模,也都是震撼不已,他們比旁人更知道趙字營的底細,心想這還有第三團和團練沒有動員起來,若是都拿出來,那又是何等的規模。
“陸上用團練看守住各個節點,運河上用漕運運輸糧食,我們出發之後,招攬流民的活計就要做起來,咱們在魯南幾縣的田莊也要開始規劃了。”趙進給王兆靖布置了這個。
雲山行也有不少人随軍前進,有人負責大軍的軍需,有人則是借着大軍的軍勢去往沿途各處,收購田宅産業,為以後雲山行的設點做準備。
“小弟馬上就安排人回徐州,不能耽誤了。”王兆靖立刻領命。
石滿強到來之後,也沒有什麼設宴洗塵的俗套,更沒有兄弟相見訴衷腸的客套,直接入了軍帳商議正事,在師家莊外,一隊隊垂頭喪氣的流民被人吆喝驅趕着,踏上了向南的道路,盡管有什麼團練操着山東口音喊道:“你們去了那邊可就享福了,隻要做活就能吃飽肚子,還不用擔心被人欺負..”
可這話沒人相信,大家隻是垂頭喪氣的跟着走,現在自家就是豬羊一等,那裡還有資格說話,那什麼西天仙國已經把人騙成這個樣子,誰還信徐州說的,在明晃晃的刀槍面前,認命吧。
“在濟甯那邊出發,要走兩天或者三天才能到滋陽城,聞香教亂軍談不上有什麼組織,最少也要四天,我們這邊距離濟甯還有兩天的路程,算上消息傳遞,我們到濟甯城下,他們差不多正好到滋陽城下。”
在一個簡略地圖前,趙進在上面比劃指點,周圍衆人聚精會神的看着。
“我們一到,他們選擇不多,滋陽城防完備,又有官軍民壯守備,魯王王府在城内盯得又很緊,想要再搞一次裡應外合恐怕不能,想要硬攻破城更是艱難,既然如此,他們不會執着于一時拿不下的滋陽,而是會回返保住濟甯,可按照他們現在的反應,知道我們到了,事發倉促,那些流賊大隊沒辦法趕回來,唯一能趕回來的就是按照咱們法子訓練的那五隊兵馬,到時候咱們以逸待勞,優勢更大。”趙進闡述說道。
陳昇掃了眼地圖說道:“我們現在馬隊過千,家丁團隊近五千,這樣的力量,急行軍過去直接打垮了他們就好,眼下這樣的安排,未免太繁複了,很容易出纰漏。”
趙進咳嗽一聲說道:“一定要讓滋陽城頭看到聞香教的亂賊。”
聽到這個,陳昇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沉默下來,趙進掃視一圈,沉聲說道:“這幾天行軍,大夥要把各自營内最放心的人挑選出來,最起碼心裡要有一份名單,要用的時候,随時能揀選。”
“什麼是最放心的,樊金榜那種失心瘋的畢竟少見,如今下面的兄弟們都靠得住。”陳昇開口說道,這樣的話,也就是他有立場能講。
趙進笑了笑,解釋說道:“我知道弟兄們都能信得過,我是說不管我們要做什麼,下面都不會有疑慮跟着我們去做的,這就是最放心的。”
盡管話沒有說透,可大家都是沉默下來,若有所思。
又過了平靜的一天,第二天一早,快馬傳信的信使自營盤向各處出發,整備後的馬隊也開始出營,這次不是分散成小隊去遮蔽四周,而是大隊向前,分出小隊在周圍警戒,一個命令下達,行軍的次序變成了第一團突前,親衛隊和第一、第四兩個大隊居中、第二團在後。
在這各種行動和命令下,略松懈下去的氣氛又開始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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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府城滋陽已經是一日三驚,濟甯沒有陷落的時候,這府城所在還算放松,王府和官府灑出大把的錢财招募鄉勇民壯,然後整修防務,打造兵器,甚至還在打算等到流賊在堅城下受挫,被大隊官軍平定之後,滋陽城這邊還要發兵襄助,會剿這次大亂。
可官軍大隊慘敗,濟甯城陷落之後,滋陽城立刻慌了,四處城門立刻關閉,每日裡隻開一個,而且還是半開,随時準備關閉,每日裡都是安排官兵民壯上城巡邏,打開城門的時候,就是派出求救的信使,去往省城和京城告急求救。
魯王王府的儀衛舍人百戶喬山站在滋陽城南側城牆上,在垛口後面看着遠方,他身邊有十幾個披甲帶刀的兵卒,頗為精銳的模樣,讓城牆上的團練一流看到後,都覺得心安不少。
不過知根知底的人可都是知道,這些甲士都是樣子貨,平日裡給王府壯聲勢還好,真要上陣什麼都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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