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亂,這是華夏文明史上最可怕的浩劫之一,他将我們包容并蓄的文化徹底的毀滅,他最可怕的地方卻從來都不在于敵人的強大,而在于善後。
因為安史之亂,讓各地的軍閥都看清楚了唐朝中央的衰弱,這給了他們擁兵自重的本錢,而原本曆史上李亨對功臣如郭子儀之流的處置不當又讓各地節度使對唐廷的忠心消散,又又又因為唐朝中央和地方的矛盾導緻皇帝對将領不信任轉而信任太監,如此一來國力也自然迅速的衰弱了下去。
而如今,卻已經到了這最重要的時候了。
河-北,史思明大營,史思明心情頗為忐忑的等着朝廷的處理結果,想知道朝廷打算給他開個什麼樣的價碼,大燕皇帝之名說出去自然威風好聽,可是如果這個皇帝隻能當那麼短短幾個月,那可就一點也不美好了。
等啊,等啊,等,史思明這一等就是半個多月,可是對面居然一點消息也沒有,這不由得讓他的心裡焦躁了一些,一個人悶在大帳裡面走來走去,一天也坐不住幾個時辰。
“報~~,不好了将軍,剛剛嶽家軍來了,從左側山坡上朝下射箭。”
“什麼?混賬,朝廷還是打算打麼?那就來吧,誰怕他們似的。”
“可。。。。可是将軍,嶽家軍射下來的箭是沒有箭頭的,上面綁着一封一封的信,小的不識字,就把信拿出來給您看。”
“哦?信?給本帥一觀。”
說着,史思明急忙将信打開,可是信上的内容卻讓他不寒而栗。
隻見信上寫道:“李光弼已率十萬契丹鐵騎圍攻範陽,邺城也眼看着就快要守不住了,爾等已經是無根之草,還要負隅頑抗而不投降麼?你們都是我大唐的子民,歡迎你們放下兵器,重歸我大唐的懷抱,但是,史思明本人卻罪大惡極,朝廷接受你們的投降卻不能接受史思明的,凡是曾經背叛過大唐的人都唯死而已,沒有可商量的餘地,取史思明首級者可封關内侯。”
嘶~~,史思明倒吸一口涼氣,接受全體燕軍的投降,卻不肯接受史思明本人的投降,還說他的首級值一個關内侯,這用意實在是有些太過惡毒了。
“軍中有多少人看到過這個紙條?”
“這。。。大概有個兩萬多人?”
史思明咬牙,兩萬多人,就算其中大部分人都不認識字,但兩千人卻怎麼都有了,消息肯定堵不住,最遲今晚這個消息恐怕就會傳遍全軍。
一方面是十死無生的絕境,另一方面卻是重回大唐,甚至關内侯的誘惑,這也實在是由不得他對自己手下的信任産生質疑,普通的小兵倒是還好忽悠,可是将領們卻都是清楚實情的。
想到此,突然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條件反射一般的史思明連忙拔出了寶劍,大喊一聲:“什麼人!”
門外來人顯然也吓了一跳,連忙道:“父親,是我。”
史思明這才松了一口氣,開口道:“原來是朝義啊,坐,什麼事兒?”
來人正是史思明的大兒子史朝義,不同于安祿山之子安慶緒,這史朝義道算是個統兵的人才,打仗時也勇猛,深得将士們的愛戴可以說是個合格的繼承人,甚至于不少的将領們都已經暗暗團結在史朝義的身邊,俨然已是史思明軍中的第二号人物。】
“父親,您都知道了吧。”
史思明冷笑一聲道:“是啊,估計外面現在不下一百人在琢磨着如何砍我的頭啊。”
“父親,如今非常之時,您的安全乃是重中之重,很難保證衆将不生其他心思,這段時間您的親衛工作就由孩兒來吧。”
史思明滿意地點了點頭,有兒如此夫複何求,想他史思明一輩子一直被安祿山壓在身下,戰功戰功不如他,造反也隻能當他的副手,可咱有個有本事又孝敬的兒子啊,可比你那廢物兒子安慶緒強出十萬八千裡。
想到此,史思明滿意地點了點頭,剛想開口誇兒子幾句,卻突然感覺心口處一疼,低頭一看一把鋒利的橫刀筆直地插在兇膛上,而出手之人正是他兒子史朝義。
“你。。。。報應。。。。報應啊!!”
“父親莫要怪我,這也是衆将的意思,不取下你的人頭,衆将也根本彈壓不住,我不出手别人也會動手,不如這關内侯讓孩兒來當吧。”
說完,史朝義一把抽出寶劍,頗為淡然地躲開了從史思明兇腔之中噴出的鮮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去把我父親的人頭送給趙匡胤,就說我史朝義投降。”
那護衛在營帳之外的衛兵看着史朝義面不改色的就将自己的親爹斬殺當場,吓得舌頭都有些直了,二話不說連忙跪拜他們的新首領。
而消息傳到趙匡胤的手裡,他和顔真卿嶽飛二人正分析研究周圍的地形,聽說了消息三人無不是哈哈大笑,興高采烈,這還真是一切都朝着最好的那個方向去了。
要說史思明軍隊之中誰殺史思明對李唐最有利,那無疑非史朝義莫屬了,一來他在軍中威望頗高,公子的身份繼承燕軍沒什麼異議,不會讓這支軍隊失控,二來這自古以來不孝都乃是天下第一大罪,日後如果想要整治他也格外的容易。
而最重要的一點,卻是可以塑造一個李唐天下深得天眷,根本無從動搖的一個印象,畢竟安祿山造反被兒子殺死,史思明造反也死在兒子之手,這也不由得不讓那些心中有小心思的野心家背後豎起一排白毛汗,營造了因果循環的一個結果。
大唐勝,乃天之勝。
“傳陛下旨意,由史朝義繼續指揮史思明本部人馬,明日起揮師南下,由他來攻克邺城,就用安慶緒的人頭,來當他投靠大唐的見面禮吧。”
這卻是李泌之計了,河-北之将不可信,河-北之兵其實也不算太可信,而攻城無疑是要有死傷的,那何不如派他們倆來一場狗咬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