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陽?”夏鴻升看着李世民,很是意外。
“不錯,泾陽!”李世民笑了笑,眼中明晃晃的,對夏鴻升說道:“大唐之内,若論商賈,那個縣能有泾陽的多?若行新的商法和稅法,泾陽的基礎是最為成熟的,也是最易成功的。泾陽雖屬京畿之地,然并未有士族勢力涉入其中,你對泾陽的情況已經很是熟悉,安排起來也最為便利。且,你這幾年在泾陽,給泾陽百姓帶來的好處,使得你在泾陽頗得人心。如此一來,或可減少阻力。而且,泾陽書院剛剛分設學科,也須你時刻能夠照拂得住。若真是有了麻煩,用最快的速度,隻需多半個時辰就能從長安抵達泾陽,朕也好時刻都能知道情況,相助于你,施行便利。另外,朕有許多時候,需要問策于你,若是遠了,也是極為不便的。故而,還是幹脆就在泾陽最好!”
李世民所說,夏鴻升當然也考慮到了。能在泾陽,自然最好。隻是夏鴻升擔心泾陽距離長安太近,反而不便于放開手腳,所以就放棄了。
“嶽父大人,泾陽雖好,有所根基。可它也距離長安太近。那幫士族的官員時刻盯着小婿,反而不便于小婿無所顧忌,放開手腳的去變革。”夏鴻升說道:“到時候,必然又有無數彈劾之言傳于陛下。反倒不如讓小婿躲進山城之中,避開他們的耳目,放開手腳。”
“以這些士族的勢力,若真是想要盯着你,你又能避到何處?”李世民搖了搖頭,說道:“在鸾州,和在泾陽,其實是一樣的。盯着你的,終究還能盯着你。你既然已經撕破臉皮,那就隻管放開手腳去做便是。其他的事情,朕自有應對。”
聽李世民這麼說了,夏鴻升點了點頭:“既如此,那便遵照嶽父大人所言!”
夏鴻升也明白,李世民堅持在泾陽,是想要讓新商法和稅法的實施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樣,他才好于看到新商法和稅法實施的每一個細節,去透徹的了解,然後再做出決定。
既然李世民都說了其他的事情交個他,那夏鴻升自然更加樂于在已經有了基礎的地方去做這件事情。
“嶽父大人,小婿還有一個請求。”夏鴻升又對李世民說道。
李世民開口道:“講來聽聽。”
“是!”夏鴻升點了點頭,說道:“小婿若為泾陽縣令期限内,想請嶽父大人如同泾陽書院一般,可派人去監察,去聽,去看,将泾陽的情況時刻報于嶽父大人,卻唯獨不要派人插手事務。”
“你想要一縣決斷之權?”李世民問道。
夏鴻升行了一禮,答道:“是!小婿若在泾陽試行新法,當中必定有不少變革之舉,同眼下的規制或大不一樣。小婿不願有人幹涉。另外,若是小婿到了泾陽,想要将屬官擇換,盡可能安排些沒有士族背景,或是那些勢力較小的士族,最好能是寒門出身。這樣,可最大程度的保證新令在實行過程中不被扭曲變質。”
李世民低頭沉思了起來,夏鴻升也就不再說話,等着李世民作出決斷。
實際上,夏鴻升認為李世民是會答應的。因為夏鴻升所言,也的确是在理。而且,泾陽為京畿之地,距離長安不遠,路又好,若是騎兵狂奔,多半個時辰就能抵達泾陽。而泾陽并未駐兵,便就真是他夏鴻升想要搞出些不好的事情來,大軍也可頃刻而至,将他平定。
所以,李世民其實是不必過于擔心夏鴻升會做出什麼意外之舉的。
隻見李世民低頭沉思,手指指節輕輕的叩擊着椅子的扶手,然後突然一擡頭,說道:“好!朕答應賢婿之請。朕和朝廷就隻做旁觀,且看看賢婿的手段。”
夏鴻升見李世民果然同意,頓時大喜,起身又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嶽父大人信任!小婿向嶽父大人保證,最多三年之内,定讓嶽父大人看到效果來!”
二人又細緻謀劃一番,定下來了泾陽的基本路線和規劃,一直商議到夜深,夏鴻升才在宮中禁衛的護送下離開了皇宮。到了長安的宅邸之中安排一番,連夜回到了泾陽。
又過幾日,聖旨便到了。
傳旨的人卻令夏鴻升倍感意外。
不是旁人,卻正是現如今大唐皇家軍官學校之副院正、監察禦史馬周。
“周拜見院正大人!”馬周同夏鴻升行了一禮。
夏鴻升回了一禮,馬周這才又對夏鴻升說道:“之前朝堂之事,周原本以為實乃夏兄沖動之舉。陛下已經有了發落。不過,今回陛下卻偏令周來傳旨,隻怕這中間或有隐情。若是夏兄有所需,周當盡力相助!”
夏鴻升看到是他來,心中就有所猜測了。當下便對馬周說道:“賓王兄先傳旨罷!傳旨之後,就知曉了。隻是估摸着,許是要委屈賓王兄一段時日了。”
馬周不解,點了點頭後退一步,然後抖開了聖旨。
夏鴻升彎腰下去,躬身行禮接旨。
“大唐皇帝召曰:夏鴻升身為朝廷命官,卻大行商賈之舉,又在朝廷口出狂言,辱罵朝臣。此本大罪,然念其滅倭有功,并謀取林邑,故從輕發落。敕令夏鴻升免谏議大夫及右羽林衛中郎将之職,降泾陽縣令,即刻赴任,不得有誤。”馬周展開聖旨,當衆念道。
“臣夏鴻升,領旨謝恩!”夏鴻升行了一禮,然後直起身子來,從馬周手中接過了聖旨,然後不顧周圍家人的大驚,對馬周說道:“有勞馬禦史了。還請屋内一叙!”
夏鴻升将馬周代入書房,關起門來,将此間之事一并都說與了馬周。
“原來如此!”馬周聽罷大驚:“這……卻不知這新商法同新稅法,又作如何?”
“我正在編纂,半年之内,須有初定之稿,獻于陛下。”夏鴻升答道:“陛下這回令賓王兄前來傳旨,隻怕是有令賓王兄前來泾陽協助于我的打算。是以方才我才說,隻怕要委屈賓王兄一段時間。”
“委屈哪裡談得上!”馬周卻有些興奮,說道:“周本出身寒門,深知寒門之不幸,若是新稅法能惠及寒門百姓,周便是扔了京官不要,來做個縣丞、主簿的,又有何不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