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六離開子午營快兩個月的時間了,當他接到将主到來的消息之後,安排好了監視的任務,馬不停蹄的從山裡面趕了過來。
吳熙一貫以不騷擾百姓為第一要務,營寨自然是選在城外。
馮六對自家人很了解,根本就沒有進城,直接在城外找到了自家的營地。
見到将主之後,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身闆挺的很直,沒有一絲風塵仆仆的樣子,更何況見帥帳之内有外人,更不能給将主丢人了。
剛準備開口,吳熙就指着他讓他和那人說說破敵之策。
馮六身處前線,完全按照将主的意思再和宋江部打遊擊,他是最有言權的。
但是見将主使勁的朝他眨眼睛,猴精猴精的馮六早就猜到了這個人身份,以及将主的意思。
雖然到沂州的時間不長,但是,淮陽軍的事迹倒是聽說了不少,手下五萬衆,就是對宋江的無可奈何。
不管你是群毆還是單挑,連人家的屁股都摸不着。
孟洪作為軍隊的直接指揮要負一定的責任,作戰不勇敢,畏畏尾,就是一大弊病。
馮六明知面前的這個人是孟洪,也假裝不知道,剛開始說的時候把淮陽軍一頓批,孟洪的臉都綠了,眼睛瞪得老大,殺人的心都有了。
但是人家說的有道理,又是在人家的地盤上,門口坐着的那小子分明不懷好意,還是一個練家子,雖然年齡小,手下很黑,萬一背後下刀子,就算他是三頭六臂也不是個兒。
剛當兵那會兒,為了博取一個上位的機會,那是真拼,到後來迹之後,慢慢的開始珍惜自己的性命了,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後,更是覺得人世間的美好,一聽說打仗,他腦子都疼。
每回都是出去轉一圈,随便收拾一點人家剩下的戰利,向上級交差。
這麼多年下來,沒有功勞,也沒有過錯,在副職上做的很穩當。
但是這次遇見了宋江所部,是個難纏的對手,又沒有友軍配合作戰,本性一下子暴漏全無。
聽說一個很能打仗的小子收拾了青州的強盜胡如海,最近又來到了沂州,很顯然就是沖着宋江來的,這才在知州蔣園的授意之下,前來讨要一個破敵的良方。
誰知道話說的有些大了,讓人家很看不起,就連他手下的小兵,言辭之間都有些貶低的意味。
“宋江所部用的是什麼方法,把你的五萬人打的不敢接近?”
吳熙見孟洪很生氣,随時有暴起傷人的危險,為了緩和氣氛,問道。
“他們總共就萬把來人,要是在平原地帶,早就把他收拾了,可是這個人很狡猾,鑽在山林子裡面不出來,官軍進去之後,就會受到小規模的襲擾,真是不甚其煩。”
人都喜歡往臉上貼金,孟洪做的就很好,把打不赢的責任全部推在了地勢上。
吳熙搖頭輕笑道:“馮六你說,如果你是将主的話,你該怎麼辦啊?”
馮六抱拳,中氣十足的說道:“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論起叢林戰,我們是他們的老祖宗,在關二爺面前耍大刀,宋江還要多在山裡面奔跑幾年才行。”
馮六說的是正确的,也很符合現在的作戰條件,敵人不願意和你在平原地帶展開對攻,那就說明他們畏懼你,所以就利用自己擅長的叢林作戰方式和你耗着。
不時偷偷出現在你的面前,搞一點偷襲,讓你不甚其煩,失去耐心之後,整個軍陣就會大亂,要知道他們都是亂中取勝的好手,這樣下去,汽油不敗的道理?
馮六在山上看的明白,也研究過他們作戰的方式,除了剛開始的時候,不知道官軍的分量,吃了一點虧之後,索性就躲在山裡,打起了遊擊戰。
即便是馮六暗中引誘他們出來,都沒有起到作用,他們固守山寨,形成側翼包圍之勢,隻要有一方受到侵擾,另外兩方必定快來援,這仗很難打。
淮陽軍裡沒有可以和宋江部大将相匹配的戰将,所以打起來,很吃虧。
這些吳熙都是知道的,所以說淮陽軍就是出來打醬油的,就算是失敗了,也不可能把這個罪責降到孟洪的頭上,畢竟蔣園才是知州,有節度軍隊的權利。
再說了,安遠軍的曾孝蘊不是也沒有讨到好處麼?這個時候大家的心裡就有了法不責衆的想法,想想都覺得可怕,這樣的軍隊主腦能帶着羊一樣的軍隊強悍到哪裡。
歎了一口氣,瞬間就沒了和孟洪說話的勁頭,随即叫來守衛送客。
孟洪平時也沒有受過這麼大的氣,你一個小小的承節郎就敢這麼藐視上級,眼裡完全沒有領導,往後的仕途該怎麼走?
真替這小子捏一把汗。
如果宋江送沂州再次脫離官軍的控制的話,不用說,責任全部推到這小子的身上就行了。
心裡想的很好,回去之後,就把外圍的軍隊全部撤走了。
宋江眼見大軍圍困,解決糧草是個麻煩事,誰知道大軍盡然撤了,這就給他們騰出了時間,來補充糧草。
闆牙見危險解除,上來和馮六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
吳熙拉着馮六坐下,讓他彙報了這兩個月以來,特訓人員的基本情況。
基本上都是按照他們制定好的方法在循序漸進的訓練,現在已經初具苗頭,再有個把月,個人之間的配熟之後,就能拉到戰場上實戰應用了。
這幫小子還真行,那麼刻苦的條件,愣是一聲都不啃,咬着牙堅持了下來。
有的時候,馮六都覺得要壞的時候,這幫小子愣是堅持到了最後。
這次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的犒賞一下他們。
吳熙點頭覺得馮六說的有道理,現在這支隊伍完全是由馮六領導,具體怎麼弄,就全部交給他了,吳熙不再過問。
馮六感激的拜謝了吳熙,然後退出了帥帳,去了後廚,美美的吃了一頓大鍋飯。
這些平時都吃膩了的飯食,現在吃起來,那麼的親切,山上的那幫小子是沒有這個口福了。
為了加強他們的訓練,任務指令什麼時候不撤除,他們就不允許進外面的口糧,所有的食物必須個人在山裡面自行解決。
這是吳熙要求的,也是一個特種人員在惡劣環境之下必須要學會的技能。
馮六酒足飯飽之後,和相熟的老人打過招呼,然後就急匆匆的進山了。
剛才斥候來報,淮陽軍賭氣似的撤了外圍的軍隊,這個時候,他們有了異動,但是看上去沒有要走的意圖,這幫小子缺少主心骨,萬一有個緊急情況,處理不好,那這些天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牛眼娃一直沒有消息,吳熙心裡也很着急,不過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總好過斥候回來說,找到了牛将軍的屍體,這才是最要命的。
吳熙都不知道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會做出什麼樣瘋狂的舉動,總之牛眼娃沒事作罷,要是有事,吳熙不打算和宋江講和了,不死不休就是他的底線。
天剛一抹黑,沂州城裡的就出現了一位不之客,看打扮,是道士模樣,但是走在顯眼處,不緊不慢的走着。
也不買,也不,在主路上走了兩圈了,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看樣子要和什麼人接頭。
果然,每過多久,一個不起眼的轉角處,就畫着一個很明顯的符号,要是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現它的存在。
道長輕笑了一聲,左右随意的觀測了一下,擡腿就沿着這個符号所指示的方向走了下去。
這是一條很深的巷子,裡面似乎是各居民區,但是夜間很少有人走動,相對比較僻靜。
符号最後消失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前,道長也不敲門,裡面的人已經覺了他,互相對了暗号之後,裡面的人把道長讓了進去。
“都帶來了麼?”
道士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并不想和他說話。
那人很識趣的把他讓進了裡屋,頭領就等在裡面,有些事情不是他這個等級的小喽啰能知道的。
關上門之後,腳底下輕輕一搓,就出了院牆,找了一個很隐秘的地方貓在裡面放風。
屋裡。
“道長,你終于來了。”
屋子裡的漢子生的五大三粗,絡腮胡子,濃眉大眼,招風耳生的很可愛,縱然外表是爹媽給的,但是後天性格的形成就完全是自己把握了。
這人的表現和外貌簡直天壤之别,看着像李逵,表現出來卻很得體。
道長沒有說話,坐下來先喝了一口水,才慢悠悠的說道:“你們頭領呢?我隻和他說話。”
“頭領有事走不開,被困在了蒙山之上,好不容易外圍的官軍撤走,我才偷偷的下山,來和道長接頭。”
那漢子知無不言的說道。
“這件事情恐怕你做不了主,還是叫你們頭領來。”
道長好像很渴的樣子,連喝了兩杯茶水,就是不和他說話。
那漢子見人家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很可能涉及到更高的秘密,但是頭領不能随便離開蒙山的寨子,害怕這是官軍以退為進的把戲。
于是向道長提議上山一叙。
本來以為很難說話,沒想到道長一口就同意了,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看他粗心大意的,交給他很不放心。
至于城外破廟裡的那個傻小子,隻不過是這樁買的添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