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臭毛病而已,可以理解。
飯畢,老孟抱了一壇子的剛釀好的二鍋頭,笑嘻嘻的就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吳熙一臉的肉疼,都是糧食做的酒,自己家都沒和明白,拿出來做什麼。
見趙桓很享受的樣子,就知道他是一個懂酒的人。
老孟把壇子裡的酒分在分酒器裡面,每人面前放了一個酒杯,然後自顧自的先喝了一杯,然後就退下了。
趙桓給自己倒了一杯,先用鼻子聞了聞,一股醇香馬上就進了他的身體。
對此他樂此不疲。
東宮無聊的生活早就造就了一位酒學大師,對于面前的酒他是從未見過,不管是成色還是品相都是上等。
味道自然不必說,吳家的酒要是排第二,沒有人敢排第一了。
就是有些上頭,二兩下去之後,連忙擺手示意自己不勝酒力,說什麼都不喝了,但是又很要臉的把剩下的那壇子酒全部打包回去。
吳熙能讓堂堂太子和剩下的酒麼?當然是加倍奉送才行啊。
于是又出去了兩壇子。
老孟見吳熙的臉色不好看,早早的就躲的不見人影,隻有吳熙在陪着太子去溫室大棚看土豆和玉米。
物以稀為貴,後世的人來說,這些都是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東西,但是在宋朝,這就是新鮮的玩意。
趙桓搓着手握着一把土豆的苗子,湊上去聞了聞,覺得很臭,他甚至懷疑吳熙種這些臭的東西幹什麼。
外表很臭的東西,結出來的果實,也香不到哪裡去。
吳熙解釋了好半天,說果實是在土裡面保護的很好,這才沒有在這位太子的心裡留下多少陰影,要不然以後吃起土豆來,還真的不好下口。
玉米已經長到了一米多高,都是牛眼娃照顧的好,别看他是一個粗人,但是隻要你交代下去的事情,他都能仔細的給你辦好。
他就是一位可愛的人啊。
匆匆的看完之後,在趙桓的心裡沒有留下多少印象,畢竟還沒有看見果實,就是說的再好,也不能改變他的第一印象。
都說了不要去看了,非得去,現在失望了,當初幹什麼去了?
已經打過防疫針了,就是沒用。
人在心裡形成一個第一印象之後很難改變。
吳熙覺得趙桓對土豆和玉米都沒什麼概念,你現在畫個餅,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意義。
秋天收獲的時候,如果他還在的話,就會知道吳熙說的一點兒也不假。
但是,這位太子注定是要回去的,恐怕是等不到秋天了。
算了算時間,秋天的時候自己也不再長安,應該在海州和張叔夜大戰宋江,所以這件事情還是要擱淺。
吳熙歎了一口氣,見趙桓一臉不快的走了,還帶着自己的兩壇酒,瞬間覺得這酒喂了狗了。
連味狗都不如,至少狗還會給你要個尾巴,這個貨是準皇帝,你去給他搖尾巴還差不多。
走了就走吧,事實勝于雄辯,總會有看見的那一天的。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又是一個月,吳熙在這一個月裡足足胖了有十斤之多,臉色看上去紅潤了不少,稍微有了一點小肚腩。
這才像個男人麼,身為将軍,沒有一個像樣的将軍肚,就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将軍。
邊忠去而複返,又回到了長安城,在某個夜色正濃的晚上,瞅見吳熙在荷塘邊的涼亭裡乘涼,翻牆就進來了。
暗地裡的雷豹有了動靜,吳熙舉起手阻止了,雷豹見這人沒有惡意,也就撤下了暗哨,悄悄的溜了出去。
“就知道你會來,等你兩個月了,你到底還是來了。”
“實在是對你的宏偉大業有興趣,所以提着腦袋來的。”
“提着腦袋辦事,定然會事倍功半,你有這份心,我吳某人很欣慰,這說明東京女人的石榴裙還是沒有把你腐蝕了。”
邊忠笑了笑,黑夜裡的臉看上去很猙獰。
說實在話,吳熙有些害怕,畢竟人家是高手,如果暴起的話,吳熙不認為雷豹的速度能趕的過來。
剛才有些大意了,遣走了雷豹。
“你對我有戒心?”
這就是和鋪頭打交道的壞處,随時随地都會成為他的罪犯,好像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成為他懷疑的理由。
他說的沒錯,所以吳熙尴尬的笑了笑,說道:“你慧眼如炬,吳某佩服,坦誠的和你講,就在剛才你臉上的表情吓到我了,才不得不起了自保的心思。
但是想想你冒着風險來的,沒有必要對我下手才是,要說我得罪了京城的勳貴這是真的,所以做事小心一點不會有問題的。”
“公子考慮周全,是邊某孟浪了。”
“各自的小心思而已,說開就好了,就怕憋在心裡難受,那樣才容易出問題。”
“在下有一個問題想問,憋了兩個月了,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吳熙哈哈大笑的看着邊忠,說道:“既然提出來了當然要問了,要不然你也不會這樣說了。”
邊忠被識破了心思,頓覺羞愧,眼前這個人真是好手段,把握人的心思很到位,到目前為止,自己依然沒有一樣的感覺。
人和人信任的産生往往很微妙,一個眼神,一個舉動,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可能成為兩個人關系更進一步的媒介。
吳熙剛才讓雷豹退下這一幕,就為他在邊忠的心裡打了不少分。
剛才起了殺心,也能坦誠相對,這就是知己了,充分的說明自己沒有這趟沒有白來。
“上次離開的時候,你念了一首詞,我講給府尹大人聽,府尹大人說我心态不好,要我調整好心态,不要讓不好的情緒占據身體,好好工作才是,在下想問問,這就究竟是怎麼回事?”
本來他上次就想問的,這幾句詞裡包涵了太多的心酸和無奈,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不是一個完整版,應該有很長,具體填詞的人是誰,他不知道,但是這首詞應該是以為絕望的人寫的。
一個粗人能有這般心思,吳熙覺得可堪大用了,剩下的就看他的了。
京城必須要有自己的人,先把戰線鋪開,人家都已經把他包圍了,他還沒有一點反擊的意思,這就很不公平,必須要在東京有自己的眼線。
這就是吳熙現在的想法。
起這個想法也不是一天兩天,就是沒有合适的人選。
現在邊忠主動來投,正好可以在沒雞雞的那些人身邊布下一道眼線,要是将來大動幹戈的時候,他也還有一條可靠的退路。
“沒什麼,隻是一首詞罷了,你應該忘記才好。”
“上次你和在下讨論的是朝堂大事,國家的大事,突然無厘頭的念出了這麼一首詞,肯定是有用意的。
場面很好理解,就是一個人在絕望的時候,回憶以前的荒唐,這不正是我們的……”
吳熙知道他想說什麼,趕緊讓他閉嘴,這不是說這個的地方。
吳熙以後說話還是要小心,鋪頭這個職業很特殊,他們有強烈的制造場景的能力,如果再給他一些線索的話,吳熙敢肯定,不出幾天他就能知道吳熙來自哪裡。
雖然得出結果之後他不會選擇相信,但那就是真相。
在偵探界不是有句很流行的話麼?叫排除了一切不可能,那麼剩下的不管有多麼的不可思議,那就是真相。
對于這些人,他們無比的崇尚這點,而且樂此不疲。
“做個糊塗的人,用眼睛看就行,如果你覺得事情并不是像你發展的那個方向走了,你也不要試圖去扭轉它,那應該是它本來的面目才是,我們應該尊重上天的選擇。
如果一切進展的順累,那麼這首詞就永遠都不會出現,隻能被貼上我的标簽,在青樓裡被妓子們傳唱而已。”
邊忠似乎明白了吳熙的用心,不讓自己說出來,害怕隔牆有耳,提醒自己不要蠻幹,是想保護自己,趨勢而已,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做一個聆聽的人就好,不是誰都可以當英雄的,英雄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往往代價就是性命。
有的時候放棄生命不是不可以,就是看值不值得自己去放棄,這是最主要的。
如果大勢所趨,自己非要逞英雄的話,那就不是英雄,那是愚忠。
“在下受教了,這就回去,從明天起做一個好好做事的鋪頭就好了。”
吳熙輕輕擺了擺手,邊忠抱拳道離别,翻牆出去了。
看來他是明白了,明白了就好,卷入這場曠古的大戰中,對誰都沒有好處。
吳熙現在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說的動趙佶改邪歸正,自己畢竟是個凡人,一個比他們提前知道劇情的觀衆,其他的和他們沒有區别。
等到金人大軍壓境的時候,也隻有被擄去北方的苦寒之地,過完蹉跎一生了。
他不想去北國,所以他要奮發努力。
所以啊,就從宋江開始吧,為了民族的生死存亡,為了中原的國土不流失,做好台階就好,然後就到其他地方發光發熱吧,希望到了那裡,也有大腕的酒,大腕的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