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祝振國,祝鐵牛,祝有才,祝首行,雲書桓。出了鋪面到了大街直奔茶館而去,一路上少年幾個顯得異常興奮。這個世界的茶館并不是單純的茶館,而是茶館戲院的結合體。
行得不久,一座在青山縣來說是很氣派的二層樓鋪,門上大匾三個大字“德月樓”。門口三四個小厮迎客,見來人五個頭一個儒生帶到,後面四個都是深色勁裝帶刀,雖然都是半大小子,小厮也知道這是來的都是貴客。小厮立馬拿出十二分的熱情上去迎。
祝振國是見慣了這種小世面點頭就進去了,而鐵牛、首行、有才三人卻是有些怯場,并非的心中害怕,而是着實沒有接觸過如此熱情的服務,反而顯得有些扭捏。
進得茶樓裡面幾個已經是滿滿當當了,穿衣打扮都顯得與外面街上一般人不同,茶館一樓是大廳,大廳裡處有一個台子,其他都是滿滿當當的桌子與客人。二樓左右一圈是雅間,看不出坐了多少人。
小厮躬身笑道:“少爺們,是上雅間就坐還是在大廳湊合?”
祝振國站定回道:“雅間怎麼說,大廳又怎麼說?”
小厮耐心回答:“雅間三兩一間,茶水點心免費。大廳一張桌子五百文,茶水點心另算。”
“那就在大廳吧,上壺好茶,兩盤子點心。”祝振國想了一下就回答道,三兩實在是有些貴了,祝振國還心想如果不是人情趕往,應該也沒有進雅間聽戲聽曲吧。
小厮大聲回道:“好勒,少爺這邊就坐。”說着把幾人引到右側最後一張桌子坐定。
剛一坐定,鐵牛破鑼般的大嗓子說道:“這地方還真是貴啊,啥也沒有,就給張桌子收五百文,實在跟搶錢一樣。”
雲書桓笑着回道:“你這潑牛沒見過世面。五百文哪裡算貴,要是去了中京城,随便一個茶樓戲園子,一張凳子都賣一兩銀子。”
鐵牛卻是不服:“我就不信,坐張凳子還要一兩銀子,世上哪有這樣的傻瓜去坐這凳子。”
鐵牛說話間不自覺站了起來,嗓門又大。後面坐着的也是幾個少年人,兩個少爺帶着個小厮,顯然是鐵牛站起來龐大的身子擋住了後面人的視野,兩人中年紀小一些的少爺不高興道:“前面哪隻笨牛,坐定了就不要哼哼唧唧又站起來,後面人還看不看。”
顯然這小少爺也聽到了雲書桓叫他潑牛,祝振國回頭一看,這兩位少爺都生得不錯,大一點的劍眉星目,真真是個帥氣少年郎,而這開口說話的小一點少爺卻是生得唇紅齒白,秀氣非常,倒是有些女兒媚氣,隻是一身少年打扮,祝振國不禁多看了幾眼。
那開口的小少爺見幾人回頭看着自己,而那儒生少年還盯着自己看,不禁惱羞成怒:“你們這無禮鄉下人,聽曲看戲就好好坐着看,一點規矩都沒有。”
祝振國聽得眉頭一皺,鐵牛本來是有些覺得不好意思,聽到對方罵自己是無禮鄉下人馬上不高興道:“這戲又還沒開始,我站起來擋着你看什麼了?”
那小少年還想再罵,卻是被旁邊大一點的少年拉住了,臉上滿是羞憤之意,隻得對這大一點的少年埋怨道:“哥,你拉我做什麼,你要不拉我,我非要與那大蠻牛說道說道,那還有這樣的道理,做錯了事情還這樣的嚣張。”
那大點少年也低聲道:“我們外來是客,不得無禮,且忍讓些。”
祝振國一直沒有說話,隻是心中也看不慣那小少年咄咄逼人,聽得那少年這麼說話,心中還是覺得自己一方稍有理虧,便抱拳對着那大一點的少年道:“小生祝振國見過兄台。兄台心兇寬廣,我這鐵牛兄弟心思淳厚,是個實在人,剛才多有得罪,還望寬量。”
那大一點的少年倒是微微有些吃驚,也大方回道:“振國兄客氣,歐陽文峰拜見,适才都是小事,不足挂齒,我兄弟二人從郡城初到貴地,不到之處,海涵則個。”
歐陽文峰話裡顯然是為自己那弟弟稍微也道了個小歉,也把住了自己面子,顯得有禮有節不卑不亢,祝振國心中也大為欣賞,又聽到他說自己來自郡城,隻怕來頭不小,又道:“歐陽兄有古人之風,真真是讓小弟心生敬仰,能識得歐陽兄也是榮幸之至。”
那小一點少年一直心中不爽,覺得自己本是有禮,自己兄長說得像是自己無禮一般,心中更是不忿,又想起這叫祝振國的少年适才還盯着自己看,更是怒氣上頭,不待自己哥哥回話便道:“我兄自然是君子,隻是你這鄉下登徒小人卻是不陪與我兄稱兄道弟,你這下人做錯了事情也該你道歉賠禮。”
說完少年好像是得了勝仗,臉上不忿也消失不少,換得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祝振國一聽說自己登徒小人,又想起這小少年種種動作,還有那眉清目秀的眼眸,哪裡還不知道這小少年公子是假,小姐是真,原是個西貝貨,也不怒,還笑道:“小姐說得在理。”
那西貝少爺聽得一愣,倒是雲書桓最先會意過來,強忍着笑,跟着衆人也明白過來,就連鐵牛仔細觀瞧了一下也懂了少爺說的話,衆人更是笑出了聲了。
這西貝少爺顯然是知道自己真真是被人調戲了,怒道:“你們這幾個登徒小子,等下都抓進衙門去一頓闆子,看你們還笑不笑得出來。”
祝振國聽了也不接話,直接對着西貝少爺的哥哥說道:“小弟失禮,稍後戲曲聽完還請歐陽兄給個機會,讓小弟招待一番。”
歐陽文峰也是尴尬,自己妹妹實在是有些得理不饒人,這祝振國倒還是不錯,忙拉住還待說話的妹子,對祝振國說道:“我等兄弟原來是客,聽祝兄安排。”
話剛說完,台上已經坐下了一名女子,生得還算周正,手抱琵琶環視了四周示意自己要開始唱曲了。四周客人也是安靜了下來。祝振國見狀也是不再多言,隻對着歐陽文峰微笑拱手一禮。那西貝少年見台上已經坐人,也是不再多話,隻是用白眼瞟了一眼祝振國。
叮叮咚咚。。。。。。台上女子雖然不是絕色,卻是彈得一手好琵琶,琵琶之聲猶如泉水清亮,又似珍珠落于瓷盤清脆。能讓這女子來開場唱曲,也是證明了女子水平不低。
等待琵琶前奏過後,女子咿呀開口,聲音清脆好聽,唱道:“葉落難飛還,到秋哪般,西風不曉分離難。念得細雨無日夜,有心何安。
點桂香幾番,數日闌珊,隻待來年月再圓。又等香風無聲寐,再見可難?”
正是祝振國六歲考童生路上作的一首《浪淘沙》,詞義配合着女子的聲音,真真是能讓人想起很多離别傷感的事情。
一曲稍定,祝振國之前還覺得自己這首《浪淘沙》還算一般,畢竟自己寫的時候也沒有花費多少心思,聽完台上這女子唱完,真是覺得自己這首詞寫得不錯。
隻聽後面西貝少爺歎道:“哥哥,這首詞寫得極好,這伶人也是唱得好,隻是這首詞還真未聽過呢,也不隻是哪位先生所作。”
歐陽文峰也點頭道:“我們在郡城也未聽過,怕不是有名之人所作,沒想這次随父親來這青山縣還真是不虛此行。”
雲書桓聽到後面兩人議論不免心中有了少年炫耀之心,這青山縣隻要讀書識字的誰不知道這首詞是祝家少爺的大作,便聲音稍大說道:“我家少爺填的詞當然是極好的。”
雲書桓的話雖然不是對着這兄妹二人說的,但是這二人也知道這是說給自己聽的,歐陽文峰一聽也是驚訝,忙對着祝振國道:“振國兄大才,此首《浪淘沙》絕對是上上之作,之前文峰怠慢了。”
祝振國聽了歐陽文峰的話也是拱手施禮表示客氣,謙虛道:“随意拙作,歐陽兄過獎。”
那西貝少爺聽了卻是不信這登徒子能作出這詩詞來,道:“哥哥别叫人騙了,這詞怎麼可能是那姓祝的登徒子作的,吹牛也不怕羞。”
雲書桓卻是不高興了道:“這青山縣裡哪個讀書人不知這《浪淘沙》是我祝家少爺六歲時候寫的,就算不認識我家少爺也認識我家少爺的詞。”
西貝少爺哪裡會服氣道:“你家少爺六歲能作詞,真是笑話,就算人人都說是你家少爺作的,怕也是你家大人代筆。”
雲書桓氣不打一處來,祝振國忙拉扯下雲書桓,示意不要多言。此時剛好讨賞的小厮也到了自己這一桌面前,祝振國也是掏出十幾個銅子扔在小厮手中的盤子上面,這首詞曲還真真是唱得不錯,合該給賞錢。
那西貝少女叫雲書桓不說話又得意道:“看看,被我說中了吧。”
旁邊歐陽文峰卻是拉也拉不住。隻見祝振國這邊不說話了,心中更是有些愧疚之意,心中暗想,真是不該帶這頑皮妹子出來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