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不跟這麼彪悍的女漢子比!
不過這也讓他想起身後兩人恐怖的戰鬥力來,不由心神大定。氣沉丹田,并指如劍,站在窗口,居高臨下地一聲斷喝:“呔,爾等聚衆前來,所謂何事?”
那氣勢,大有下一刻就催馬而出,單槍赴會獨戰群雄的架勢。
韓世忠不由暴汗,在他後面輕輕地拽了拽袖口。
“人家來鬥文的……”
何遠這才反應過來,也對,誰敢在甯王的地盤上鬧事啊。那咱就更不用怕了啊,有本事來打我!
梁寬是憋足了勁啊,一路上都在想着如何碾壓,如何羞辱,如何讓那位敢占用自己天字号樓的狂妄小子灰溜溜地滾出文華館。然後他就看到了臨窗而立,氣勢如虹的何遠。頓時一口老皿逆流而上,差點就給噴出來。
竟然是他!
難不成這小子和自己八字相沖,自己絞盡腦汁的收拾他,他不僅毫發無損,反而跑到這裡搶了自己的天字号樓!
真是,真是――何遠,我和你沒完!
這會兒功夫,何遠也看到了一馬當先走在前面的梁寬,嘴角不由噙起一絲冷笑。自己沒來得及去找他,他倒找上門來了,也好,今天就暫時先收點利息!
“喲,下面那不是梁寬梁公子嗎?今天整出這麼大的陣仗,你這是要來拜訪我這位同窗故友,還是來打架啊?”
何遠滿臉堆笑,跟老朋友相見相互調侃一樣,打着哈哈沖梁寬拱了拱手。
找同窗鬥文搶樓?
梁寬身後那群高智商的吃瓜群衆頓時就嗅到了腥味兒,這熱鬧必須看啊,裡面一定有故事啊!當然也有很多人悄悄地拉開了和梁寬的距離,雖然鬥文搶樓一直是人們喜聞樂見的風雅之事,但可不包括搶老鄉和同學的樓,這不是能不能搶到的問題,而是能不能搶的問題。
梁寬這人能成為清遠縣學裡面的佼佼者,一點都不傻,何遠的話頭一出,他就感覺要壞事。這時感覺到了身後人群中發生的變化,不由心中更加惱怒,卻不得不停下來腳步和他周旋。
“原來是何遠兄,還道是誰趁我不在的時候搶了我的天字号樓,原來是你!整個清遠縣,誰不知道我們兄弟相交甚笃,你要是想住此處,給我明說便是,一句話的事,我讓給你何妨?何必這麼偷偷摸摸地,搞得讓外人看了笑話。”
“你的天字号樓?他們這裡實在是太不像話了,竟然騙我說這是甯王府的!這就是坑我啊,你看這事鬧的,你等着啊,我這就下去給你騰地方。”
何遠雖然嘴上口口聲聲地說要給梁寬騰地方,可腳下就是不動地方。
這文華館是甯王府的地盤,十棟天字号樓向來是由甯王府安排,你就算是敞着大門,沒有甯王府方面的同意,也沒人敢随便就住進來。豈能會出現趁人不在,被搶了去的事情?
這會兒大家見何遠一副惶恐不安,卻就是不肯動地方的誇張樣子,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笑出聲來。這小子蔫兒壞,這是在逗人玩呢。
“何必惺惺作态,惹人笑話。我們金陵梁家還沒到了需要别人相讓的地步,既然這樓你已經住進來了,我們便按照文華館的規矩來,鬥文搶樓。輸者退出,勝者入住。如何,你可敢應戰?”
見梁寬吃癟,梁浚啪地一合折扇,站了出來。人群中頓時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不由發出一聲驚呼。
“梁府梁浚!”
“四大才子!”
……
梁浚聽着身後的驚呼聲,不由面露得意之色,他非常享受這種萬人矚目的感覺。也非常享受在這種萬人矚目的場合裡打别人臉的感覺,一想到一會兒樓上那小子就得在自己的光芒之中瑟瑟發抖,顔面盡失地滾出天字号樓,就不由興奮起來,那張英俊的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大度從容了。
“果然不愧是四大才子,這氣度心兇果然恢弘!”
“千年世家,底蘊非凡,怪不得人才輩出,看看梁兄就可見一斑……”
梁浚感覺自己的脊梁更挺拔了,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謙遜有禮,如沐春風。
果然裝的一手好逼!
何遠不由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閣下就是有四大才子之稱的梁府梁浚?”
“四大才子不敢當,隻是大家的錯愛罷了。”
梁浚非常謙遜地沖四下拱手為禮,引來一陣亂哄哄地回禮聲,他心中不由更加自得了。
“哦――原來是錯愛啊,這實在是太遺憾了,我還真以為今天遇到了大才子呢!”
何遠悠悠地歎了一口氣,滿臉的遺憾。
額――這是赤裸裸的打臉!
偏偏他還打的一臉的真誠呆萌!
樓下瞬間靜止,不少人不由噗呲一聲笑出聲來,這厮是完全不按套路來啊。
梁浚這邊已經打開了折扇,醞釀着謙遜的台詞了,沒想到何遠忽然來了這麼一句,一口氣沒順過來,差點就背過去,一張臉青一陣白一陣,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來。從來就沒見讀書人這麼說話過!接下來難道不應該是久仰久仰,見面更勝聞名啊之類的嗎!
這樣的對白算什麼話,基本的禮節都不講了嗎!
這,這――真是有辱斯文!
“梁兄,梁兄,你為何臉色這麼難看,難道是身體不适?梁寬兄弟,你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地帶着梁公子去看大夫!”
何遠一臉關切地扶着窗台問道。梁浚身子晃了兩晃,好懸一頭栽到地上去。
“梁兄可是身上不太寬裕?沒關系,我這裡還有點散碎銀兩,你不如先拿去應應急。”
何遠非常豪爽地從懷裡掏出兩塊碎銀,順着窗口就扔了出去。梁浚一張俊臉一片潮紅,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我就說嘛,你身體不好,你還非要在裡和我客套,這下子出事了吧。”
何遠恨恨地跺了跺腳,一副你實在太不愛惜身體的表情。韓世忠和扈三娘不由抹了把冷汗,趕緊往後躲了躲,這人咱不認識。
所有的吃瓜群衆都呆了!
這劇情,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啊!
說好地鬥文争樓呢!
怎麼說着說着就倒下了一位呢。
雖然很多人和梁浚并沒有交情,但他忽然就這麼倒下了,大家還是不由關切地圍攏過來。這麼一低頭,大家才發覺,剛才隻顧着擡頭看何遠,仰頭的姿勢太久了,脖子酸疼,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