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陽,由曆史上的東虢、京、荥陽、成臯、荥澤、汜水、武泰、河陰、廣武等地區分和演變而成,故而也稱之為荥州。其所轄地域,土地肥沃、物産豐饒、山川秀美,更有荥陽關、虎牢關等險關要隘,也有廣武山、鴻溝等名山溝川。其曆史若追朔,約七百年之久,也是自春秋戰國以來重要的政治中心和軍事重鎮。
公元581年,隋文帝楊堅建立隋朝,将北周時的荥州改名為鄭州,治所設立在成臯。
而在入唐之後,鄭州的轄區較之隋朝又有擴大,下轄密縣、汜水、荥陽、荥澤和成臯五縣。至貞觀七年,也就是公元633年,鄭州的州府治所自成臯移至管城。
不管鄭州州治轉移至什麼地方,荥陽縣在這個時代,都占居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在這個‘得中原者得天下’的時代,荥陽作為赤畿上上下下,有人口逾十萬之多。整個鄭州,州府在管城,但其中心卻在荥陽。畢竟,至聖曆二年,管城人口也不過近四萬人,甚至還不到荥陽人口的一半。其繁華程度,更遠無法和荥陽相提并論。
不過,荥陽的繁榮和錦繡,并非隻源↗,于其經濟、政治和人口上的優勢。
荥陽真正的優勢,在于它悠久的曆史,與其文化的追朔。
自春秋戰國時期以來,荥陽曆經千餘年演變,孕育了兩個龐大的宗族,聲名遠揚。
荥陽鄭氏,自不必贅述。五姓七大家之一。中原有數的頂級豪門。人才輩出。
然而除了鄭氏之外。荥陽尚有一個論及曆史,比鄭氏更加久遠的豪門貴胄,也就是荥陽潘氏。這潘氏的曆史,甚至可以追朔到西周成王四年,也就是公元前1040年。當時周朝方興,周公旦重整諸侯國,改當時的潘邑為潘國,季孫公因功被封為荥陽侯。并且建立宗廟于荥陽,随後更創立的荥陽堂,成為荥陽唯一豪門。
然則,鬥轉星移,滄海桑田。
荥陽潘氏漸漸沒落,而鄭氏則逐漸崛起,兩大豪門相互對峙,彼此之間争鬥不休。
西晉時期,有潘氏族人潘嶽橫空出世,拜黃門侍郎。
其後人又以他的官職創立堂号。取名黃門堂。除此之外,曆史上極具盛名的潘安。也出自荥陽潘氏。不過,他并非出自荥陽宗房,而是遷徙至鞏縣的分房子弟。
相比之下,荥陽鄭氏的名人,已遠遠超過潘氏。
他們的曆史沒有潘氏久遠,奈何宗族子弟人才輩出,其聲勢逐漸把潘氏壓制,成為荥陽第一望族。不過,自玄武門之變以後,鄭氏開始進入一個衰弱期。從貞觀開始,鄭氏再沒有湧現出什麼能夠在朝堂上占居舉足輕重地位的人才。究其原因,除了朝廷對名門貴胄的強力打壓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在玄武門之變中,鄭氏站錯了隊伍。
鄭氏由于有女下嫁李建成為太子妃,于是和李建成結成了共同戰線。
他們聯手對秦王府一脈進行打壓,可誰料想最終李世民拼死一搏,卻取得了勝利。
這也就使得鄭氏的地位,變得格外尴尬。
李世民登基之後,對鄭氏的打壓幾乎是明目張膽。
所有位于中樞的鄭氏子弟,紛紛被流派為外官,而且所去之處,大都是邊荒之地。
當然了,你可以不去!那你就老老實實在家當一個平民好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五姓七大家中,鄭氏的損失最為嚴重,于是便進入了蟄伏期。
可這一蟄伏,卻被潘氏從身後逐漸趕上。
潘氏,追随武則天,并且得到了重視。這八年來,潘氏外放刺史多達十幾人,而鄭家卻寥寥數人而已。若不是鄭靈芝這個從三品下的河南校尉勉力支撐,鄭氏的情況會更加凄慘。即便如此,面對潘家咄咄逼人的态勢,鄭氏卻隻能默默忍耐。
聖曆二年二月十八,春回大地。
陽光和暖,普照人間。
洞林湖畔微風徐徐,拂動岸邊楊柳随風搖曳。
波光粼粼,更襯出幾分柔美之氣。湖面上有幾艘畫舫,隐隐約約傳來絲竹歌舞之聲。
而在案上,紅男綠女身着華服,漫步在岸邊,或高聲談論,或是垂首低語。
這是一幅絕美的春?光圖。位于洞林湖畔的觀水閣裡,鄭鏡思看着窗外那絕美的春?光,但心情卻格外激動。若非身邊有愛子相随,他甚至想要和對方動起手來。
原因嘛,非常簡單。
今日是北祖二房子弟鄭長裕前往許州出任許州刺史,鄭家子弟紛紛前來道賀。
鄭鏡思是鄭長裕的族弟,唐高宗時期曾為秘書郎。但由于反對武則天登基,被罷黜官身,回家閉門思過。鄭鏡思是荥陽鄭氏北祖六房子弟,祖父鄭道援是隋朝官員,因為站隊問題,也遭遇了貶官。而他的父親鄭懷傑同樣因為站隊問題,死後才被封為刺史。
所以說,鄭氏一族在站隊問題上,實在是有些……
鄭長裕以而立之年出任許州刺史,可謂是鄭家自玄武門之變以後,除鄭靈芝外升遷最快的人。那許州畢竟不是邊荒之所,就坐落于鄭州之畔,也就是後世的許昌。
能夠以而立之年拜許州刺史,相信用不得多久,鄭長裕就能夠入主中樞。
所以,鄭家人很重視此事,專門為鄭長裕送行,北祖七房子弟中隻要是在荥陽,都奉命前來送行。
鄭鏡思近來興緻不高,但愛子鄭虔卻好像對此頗有興趣。
年方八歲的鄭虔,是鄭鏡思唯一的兒子,自幼就顯示出非凡才智,聰明機警。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原本是一場極為歡樂的送别會,卻遇到了潘家子弟的挑釁。
潘家有子潘華成丁,今日也在這觀水閣中擺酒。
兩家恩怨已久,隻要見面就會發生争執。
今天也沒有例外,潘家子弟見鄭家子弟聚會,于是就以潘華為首,上前挑釁。
當然了,名門貴胄子弟見的争執,大都不會用拳頭解決。在他們看來,那是田舍漢才會做的事情。于是潘華就提議這洞林湖畔的垂柳為題,賦詩三首,決出高下。
這在當時,是一種非常流行的比鬥方式,名為鬥詩。
鄭家子弟同樣是書香門第,又怎可能露怯。
鄭鏡思也對此很感興趣,于是便參與其中。隻是,那潘華顯然是有備而來,就在鄭家子弟還在思考的時候,已提筆在牆上賦詩一首。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縧。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潘華提筆賦詩,顯示出他才思敏捷。而且這首詩極為應景,恰恰喝了眼前的景色,即便是鄭長裕鄭鏡思等人,看到這首詩之後,也忍不住在心裡暗自稱贊起來。
更重要的是,潘華一下子就打亂了鄭家子弟思緒,令得衆人手足無措的。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聲輕‘咦’,令鄭鏡思不由自主的扭頭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