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那邊風景獨好
華姑隻覺釣竿一輕,等那魚鈎悠蕩回來,發現魚兒不見了,把個好勝心強的小姑娘急得差點兒哭出來。華姑把釣竿一丢,急急忙忙地跑出來,慌亂喊道:“我的魚!我的魚!”
李魚正在發怔,聽她一喊,急忙丢了兩片鵝黃色的衣衫,向華姑招手道:“在這裡!在這裡!”
華姑頓足道:“人家不是說你啦!人家是說我釣的魚!”
李魚道:“是啊!在這裡!在這裡!”
華姑大喜,急忙從草叢中跑過去,往地上一瞧,大驚道:“糟啦,它要逃啦!”
隻見那條小白魚兒在地上一蹦一跳的,每次跳起,都在草地上挪開半尺左右。而不遠處草叢中就有一片溪水,是旁邊水潭中漫出來的水源浸潤形成的。而那小魚兒隻要再蹦兩下,就能恰好跳進那溪中。
“快捉住它!”華姑向前一個虎撲,雙手一合,那小魚兒“哧溜”一下,從她一雙小手間滑了出去,身子一彎,再度跳到空中。
關鍵時刻,李魚騰身上前,擡起右足,惡狠狠地向那小白魚兒一腳踹了下去。
“噗!”
溪邊土壤濕潤松軟,李魚這一腳力道十足,登時在草地上踏出一個深深的腳坑兒。
華姑瞪大眼睛,撅着小屁股,愕然看着李魚的腳,詫異地道:“魚呢?”
李魚小心翼翼地擡起右腳,隻見那條小銀魚兒已經牢牢的嵌在了腳坑下的泥地裡面,而且,它還不是須尾齊全地嵌進去的,而是身子對折着嵌進去的。
原來就在它魚身一彎,騰躍到空中的刹那,李魚一腳把它踩進了泥地,而且因為它正彎着身子,踏踏實實地踩了一個對折。
李魚一瞧那小銀魚兒死不瞑目的一側魚眼,幹笑道:“哎呀,這個……好像力氣大了些。”
華姑扁了扁嘴兒,不開心地瞪了他一眼。
李魚窘道:“這魚沒法吃了,咳!莫如再釣幾條吧,你運氣好,既然開了張,一定魚似雲來。”
華姑白了他一眼,爬起來上前兩步,蹲在腳坑邊,小心翼翼地把那對折的小銀魚兒從泥裡摳了出來,哼道:“誰管它能不能吃,反正是人家釣的,要做數的!”
華姑捧着那條對折的小銀魚兒,在溪水中清洗了一下,便寶貝似的捧回去,放進了她的小魚簍裡。
李魚松了口氣,這才省起逃掉的楊千葉,探頭探腦地瞧了瞧,也不知她究竟逃向何處去了,暗暗思量一番,幹脆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李魚四下胡亂逛悠了一陣兒,返回駐地附近,但見帳篷、圍欄、燒烤架一類的東西都已架設完畢,一個臨時營地已經宣告完成。
這時武士彟陪同楊氏夫人從飛瀑流泉處已經走回來,令李魚驚訝的是,不知何時,楊千葉竟已陪在楊夫人旁邊,而她身上居然又穿了一件鵝黃色的衫子,與被他撕壞的那件一模一樣。
李魚啧啧稱奇,這小丫頭能耐啊,瞧她一副沒事人兒似的模樣,也不曉得她之前赤着一雙白生生的胳膊,隻着一件貼身的诃子,怎麼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返回駐地換好衣裳的。
不過李魚一轉眼看見墨白焰墨老頭兒陰沉着臉色站在一頂帳篷邊,瞧着他的眼神兒異常幽怨,仿佛剛被惡霸女婿搶了親閨女似的,登時恍然大悟,這位千葉姑娘定是不知用什麼法子通知了她的仆從,有人照應着,這當然不是問題了。
楊千葉正陪在楊夫人身邊,側首不知說着什麼,神态恬淡而優雅。看到李魚,楊千葉、楊夫人還有陪在另一側的武士彟都停下了腳步。楊千葉向李魚嫣然一笑,微微福禮:“此間景緻如此優美,李大哥不四下遊覽一番嗎?”
李魚看的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這真是楊千葉?不是她的娈生姐妹吧?瞧她言笑宴宴、從容自然的模樣,之前那個臉蛋兒臊成大紅布、羞怒交加扇他一記耳光的那個姑娘好像和她沒有半點關系似的。
啊!是誰說過的來着?女人呐,個個都是天生的演員。這演技,絕對是影後級别的啊。不過,這種糗事,李魚自然也是不會對人說的,當下忙打個哈哈,道:“走過了,走過了,那邊風光尤其入勝。啊,你們看過瀑布了。”
武士彟搶着道:“看過了,小郎君不必去了,就在此處眺望吧,遠遠望去,猶如一道匹練從天而降,景緻甚美。若到了近處,水氣氤氲,太過潮濕,未免就要掃了興緻。”
武士彟抹了把臉,笑道:“本督剛才過去,好似洗了把臉,哈哈!”
楊夫人莞爾道:“李小郎君,妾身這個妹子,自幼長于錢塘,隻因身邊無甚親眷長輩照拂,女兒家又不好自許人家,眼看就要長至二九,卻還未曾許配人家。小郎君可願幫我妹子蔔上一卦,看她幾時可以尋得一位如意郎君?”
“不可!”楊千葉和武士彟異口同聲,開口阻止。
二人這一開口,不由詫異地對視了一眼。
楊千葉心道:“若是由着李魚為我蔔算,萬一被他察知我的真正身份豈不糟糕。可是姐夫緣何也出面阻止?”
武士彟一語出口,心中也是一呆:“夫人為她妹子蔔算姻緣,我倒是阻攔個什麼勁兒?”
武士彟是絕對不願也不敢承認是一份私心作祟,不想這個清麗可人的小姨子早早覓得如意郎君的,隻好打個哈哈,對楊夫人解釋道:“夫人呐,除非生死兩難的大事,怎好動辄窺問天機,天機嘛,還是不要洩露太多的好。唔,千葉剛剛投奔利州,也不急于一時,待她安頓些時日,夫人從利州的好兒郎中,為她選一佳婿豈不是好?”
女人似乎天生都有為媒的嗜好,武士彟這樣一說,楊夫人登時心花怒放。自忖憑她眼力,必能為這苦命的小妹子選到一位如意郎君,便也不再堅持由李魚為她蔔算,隻是颔首道:“夫君所言甚是!本來啊,因為咱們家順兒還得一兩年功夫才需談婚論嫁,我還不曾關注過利州官宦人家的子弟,如今看來,倒要提前着手了。”
武士彟連連點頭,道:“夫人出馬,自然無往而不利!啊,李小郎君,你說那邊風光更美?走走走,咱們瞧瞧去。”
武士彟或是有些心虛,急忙上前兩步,拉住李魚,便往他方才信手所指處行去。李魚其實還真不曾往那個方向遊覽過,如今隻得硬着頭皮與武士彟結伴而行。不想他本是無心地一指,卻不料那個方向竟然真有意外之喜等着他們。
李魚和武士彟向那方向走不過百十步,豁然發現前方林中竟然藏着三株野桃樹。那是三株晚熟秋桃,因為土壤肥沃,又少人打擾,所以樹上已經熟透了的秋蜜桃兒沉甸甸地綴彎了枝頭,令人垂涎欲滴。
武士彟又驚又喜,道:“哎呀,原來此處還有如此驚喜。哈哈,小神仙就是小神仙,本督竟不知這山坳中竟有這樣一處神仙般的所在。”
武士彟說着,已是興沖沖地上前摘起了桃子。
李魚瞧着那白裡透紅、肥美多汁的水蜜桃兒,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先前的那一幕烏龍,回味之間,覺得指尖上有一種甜美的感覺:“沒道理啊!手指頭又不是舌頭,哪來的味蕾,怎麼會有甜甜的感覺呢?錯覺、一定是錯覺!”
李魚托住一枚熟透了的大水蜜桃,因為心中有着比較,下意識地自語道:“唔!手感還是差了許多。”
武士彟剛剛摘下一枚桃子,正要嘗一嘗味道,聽到他這句話,登時搖頭道:“小郎君此言差矣,桃子要什麼手感,應該用你的舌尖,品一品它的口感才對。”
口感?
李魚的眉頭跳了兩跳,拱起手,心悅誠服道:“大都督的境界,非魚所能及也!”
武士彟聽的有點窘,桃子是用來吃的,注重它的口感就行了,還計較手感,也不嫌矯情。我就這樣普通的一句話,他拍的什麼馬屁呀!可是瞧他笑得一臉莫測高深,難不成……小神仙話中别有深意?
武士彟也不知道李魚究竟意有何指,不想顯得自己太過愚鈍,居然揣測不透人家話中真意似的,便仰天打個哈哈,扮出一副了然于兇的神秘模樣,含糊應道:“小郎君既重口感又重手感,才是深明‘品桃’之個中三味啊!”
“啊?啊~哈哈哈哈……”
兩個人對視一眼,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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