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大王,你怎麼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大喬駭然失色,她急忙彎下身子,抱住孫策的腦袋,眼中蓄滿了淚水。
芊芊玉手拂過孫策英俊的臉龐,努力為其将黑皿擦掉,可是無論大喬怎麼擦拭,卻始終沒有辦法擦幹淨。
“大王,大王!”
感受到孫策身體已經漸漸冰冷下去,大喬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喊聲,其聲音宛若杜鵑啼皿,聽者傷心,聞者流淚。
“醫工,醫工,快叫醫工!”
“小環,小環,快叫醫工!”
哪怕懷中男人身體已經徹底冰冷,大喬仍舊沒有放棄,對着門外的小環大聲喊道。
小環急急忙忙跑進屋内,看着倒地不起的孫策,亦是花容失色。她也顧不上詢問事情的前因後果,急急忙忙跑去請醫工。
“大王,大王,你這是怎麼了?”
大喬跪在地上,絲毫沒有在意那些灑落滿地的湯汁,就連瓷碗的碎渣割破了她的衣服,大喬也沒有絲毫在意。
她隻是将孫策緊緊抱住,妄圖用自己身體的溫度,讓孫策身子變得暖和起來。
“嗚嗚嗚,大王,嗚嗚嗚!”
可這一切都隻是徒勞,大喬發髻散開,一頭烏黑的頭發披散在肩膀上,絕美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
“踏踏踏!”
“主公,主公!”
這個時候,守衛在門外的甲士也都聽到了聲音,急急忙忙闖了進來。
當他們看見倒地不起的孫策以後,全都臉色大變,拔出武器就圍攏了過來,看向大喬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如今屋内隻有孫策與大喬,哪怕大喬乃是孫策的妻子,當這些親兵看到孫策倒地不起以後,也會懷疑此事與大喬有關。
好在大喬身份尊崇,這些親兵縱然有所懷疑,卻也不敢貿然對她動手。
親兵統領乃是孫策最親近之人,他急忙上前向着大喬說道:“夫人,大王如何了?”
大喬擡起了自己的腦袋,那梨花帶雨般的模樣無比惹人憐愛。她強忍住内心悲痛,說道:“大王他好像中了劇毒。”
親兵統領上前探了探孫策的鼻息,發現孫策已經氣絕,當即怒火中燒。
他冷冷掃了大喬一眼,看着案幾上沒有喝完的湯汁,還有散落一地的瓷碗碎片,眼中閃爍着寒光。
親兵統領強行忍住怒氣,冷聲說道:“夫人,這湯汁是何人所做?”
大喬此時才回過神來,道:“這湯本來是下人所做,隻不過後來由我接手,再也沒有人碰過湯汁。”
“如果有問題,一定是那位疱人了!”
說這話的時候,大喬聲音變得有些尖銳,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親兵統領當即厲聲喝道:“你們速速去将那疱人抓來,并且把他的家人都控制起來!”
一隊甲士領了軍令,當即急匆匆離開了。
“快點,快點,醫工你快點!”
親兵統領剛剛把孫策扶起來,就聽見了小環焦急的聲音。
隻見好幾個白發蒼蒼的醫工,全都拿着醫箱往這邊走來,臉上滿是汗珠。
看到這些醫工,親兵統領臉上沒有絲毫喜悅之色,他乃是久經沙場之人,自然看得出自家主公已經氣絕身亡了。
可是大喬卻仍舊抱着一絲希望,見到醫工過來以後,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急急忙忙跑了上去。
“醫工,醫工,你們一定要救救大王,求求你們了!”
此時的大喬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寸,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對着醫工們哀求道。
醫工見狀全都駭然,急忙說道:“為大王治病乃我等本分,夫人萬萬不可如此!”
大喬心憂孫策安危,也沒敢過多打擾醫工。
醫工也知道事情緊急,也顧不上多禮,急急忙忙前去為孫策檢查身體。
可當這些人稍微檢查了一下之後,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起來,因為是孫策已經徹底氣絕,哪怕扁鵲再世也是無能為力了。
他們又詳細檢查了一下,看了看孫策的臉色,以及從七竅之中溢出來的黑皿,心中都是一涼。
“踏踏踏!”
就在此時,又有一群人走了進來,卻是孫權、吳國太、孫尚香、以及孫紹等人,急急忙忙走了進來。
衆人看到已經閉上眼睛,臉色猙獰恐怖的孫策,全都心中一驚。
吳國太更是急忙上前,對着醫工問道:“我兒如何了?”
醫工雖然心中有些畏懼,卻也隻能如實相告:“啟禀老婦人,我們過來之時,大王已經離去。”
吳國太等人聞言,都感覺五雷轟頂一般,吳國太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阿母,阿母!”
孫尚香急忙扶住了自己母親,十分焦急的呼喊着,并且招呼醫工快來為吳國太診斷。
“阿翁,阿翁!”
孫紹卻是雙目通紅,直接撲到了孫策身上,聲嘶力竭地大聲呼喊着。
孫紹乃孫策兒子,今年已經十六歲,他雖然不好讀書,卻繼承了孫策的勇武。哪怕孫紹現在年齡不大,在黎陽城内已經小有名氣。
孫權亦是臉色鐵青,好在他比較穩重,知道現在并不是悲傷的時候。
他轉頭對着周泰厲聲喝道:“幼平,你立即帶着兄長虎符,前去調遣城防軍,務必要将曆陽控制下來,不能發生任何事情。”
随後,他轉頭對着一員吳将喝道:“汝前去通知子義将軍,讓他盡快回到曆陽。”
孫權又對一個親衛說道:“公瑾領兵在外,你将吾兄死訊告知公瑾,讓他速速回來。還有,通知江東文武,讓他們在吳王府邸聚集。”
孫策猝死,江東群龍無首,孫權卻是挺身而出。
孫權鎮定自若的下達着一個又一個命令,才使得慌亂的衆人,感到略微有些安心。
而此時卻沒有人發現,孫權居然有些越俎代庖,而且不知不覺間,就開始發号施令了。
至于本該繼承孫策位置的孫紹,此時卻隻顧着痛哭流涕,也沒有在意孫權的所作所為。
頒布了一條又一條命令,孫權這才向醫工問道:“我家兄長因何而死?”
此時的孫權,一反平常的溫文爾雅,宛若一頭兇猛的野獸,雙目死死盯住醫工。
醫工見此情形,都不由心中駭然,一個德高望重之人,急忙說道:“根據我們觀察,大王是被人毒殺。”
“這種毒無色無味,就連用銀針都檢測不出來毒性,中毒之必死無疑。直到如今,我們還沒有發現,這種劇毒究竟是什麼東西。”
孫權聞言臉色微變,繼而轉頭對那些孫策的親衛喝道:“大兄吃東西以前,不都有人會先嘗試一下麼,為何還會中毒?”
親兵統領看了大喬一眼,說道:“因為湯汁是夫人送給主公,所以根本沒有人事先嘗過。”
親兵統領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大喬身上,眼中滿是狐疑之色。
孫權卻是擺了擺手,道:“嫂嫂絕對不會謀害兄長,此間定有隐情。”
親兵統領點頭道:“末将事先已經問過夫人,得知這鍋湯汁是一位疱人烹饪,已經派兵前去捉拿此人了。”
親兵統領話音一落,門外就傳來了一陣喧嘩聲,卻是幾位親兵已經帶着疱人,來到了屋内。
孫紹哭了一陣,此時已經略微回過神來,他方才也聽到了,自家叔父與親兵統領的談話。
看到疱人被帶進來以後,孫紹頓時怒氣勃發,起身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一拳狠狠砸在了疱人肚子上面。
“砰!”
孫紹雖然年齡尚小,卻力氣過人,一拳砸過去居然将肥胖的疱人砸飛。
“咳咳咳!”
疱人摔倒在地,雙手捂着肚子,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的眼神帶着恐懼,就好似一個溺水之人一般。
孫紹認定是疱人下毒,打過一拳之後還不罷休,就要上前再次毆打疱人。
“阿紹住手!”
就在此時,孫權忽然擋在了疱人前面,對着孫紹喝道:“此事尚未查清,你先不要動手!”
本來以為自己還會被繼續毆打的疱人,看見孫權出面幫自己說話,不由心中感動,眼中也露出了一絲神采。
孫紹看着孫權并不算雄壯的身體,捏緊拳頭喝道:“除了這個疱人以外,又有誰能毒害父親?”
孫權卻是說道:“話雖如此,可縱然想要為兄長報仇,也應當先查清事情的前因後果吧。”
“若果真是這疱人下毒,不消阿紹動手,我自會手刃此獠!”
說到這裡,孫權眼中閃過一道厲芒,看得孫紹心中微凜,這才收斂了怒氣,而後雙目死死盯着疱人。
孫權制止住了孫紹,上前将疱人扶了起來,沉聲問道:“家兄喝了你烹饪的湯汁,中毒身亡,可是你下的毒?”
疱人聞言臉色煞白,急忙跪在地上,哭喊着說道:“小人為大王做飯已經有好幾年了,如果真要下毒害大王,又豈會等到今日?”
“還望公子明鑒,此事真的與小人沒有一絲關系啊。”
孫權看着疱人,道:“你如果能夠證明,并非是自己下的毒,我自然不會怪罪于你。”
說到這裡,孫權忽然臉色一沉,喝道:“如若不然,你全家老小都要為大兄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