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典韋聞言,臉色都是一變。
他們急忙滾鞍下馬,伏地認錯。
陳旭也并未過多的苛責兩人,隻是指着身旁的衆人說道:“我等以前,或是流民,因為無家可歸而反叛朝廷。”
“或是官兵,被貪官污吏陷害,才不得不流浪塞外。”
“更有四處漂泊為家,過着刀口舔皿,提心吊膽生活的馬賊。”
陳旭說這話的時候,分别把目光放在了黃巾軍,趙煌、湯陳,以及江武身上。
衆人聽到陳旭的話,紛紛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身份。
陳旭繼續說道:“我們以往的身份,不見得比匈奴人高貴。既然如此,我們又有什麼資格,去歧視匈奴人呢?”
話畢,他也不理會諸将的反應,撫着于夫羅的背說道:“單于所言,無非是兩方面。”
“其一,匈奴勇士從軍,多受歧視,而且有功不得賞賜。是以匈奴勇士,心中都抵觸為漢人征戰。”
“其二,匈奴人不善耕種,冬天一到,部落之中的糧食不能自給自足。”
于夫羅聞言,慌忙點頭說道:“主公所言甚是!”
陳旭搖頭笑道:“若僅此兩件事情,并不難以解決。”
“匈奴士卒但凡被我征召,可以單獨成軍,由單于親自派人前來統兵。并且匈奴士卒,他們向日後的待遇,可以與子龍帳下騎兵一樣。”
“不管是饷銀,還是戰後撫恤,我軍絕不拖欠。”
于夫羅聽到這裡,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匈奴人除了放牧,就不會做什麼事情。而且他們好勇鬥狠,若是能夠拿到,與漢人騎兵相同的待遇。
陳旭再去匈奴部落之中征召騎兵,必定會有很多人自願應征。
而且匈奴騎兵自成一軍,統兵将領乃是匈奴人,這樣與漢人的接觸也會變小。
如此一來,縱然漢人仍舊歧視匈奴人,也不會影響到他們。
陳旭能夠感受到于夫羅的欣喜,他繼續說道:“如今并州地廣人稀,單于若是願意,可以派遣族人與漢人通婚。”
“并且,我還會讓人教導你們耕種糧食。”
“或者你們也可以繼續飼養牲畜,然後與我等交易,換取糧食。”
于夫羅聽到這個消息,簡直覺得不可思議,他結結巴巴的問道:“主公,主公真的願意教給我們耕種麼?”
陳旭淡然一笑,道:“确是如此!”
這個時候,于夫羅再也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賭咒發誓說道:“主公若是果真善待我的族人,并且願意替我們解決糧食問題。”
“日後整個匈奴,必将以主公馬首是瞻。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陳旭再次把于夫羅扶起來,說道:“匈奴不叛我,我一定善待匈奴的兄弟們。”
于夫羅感動之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主公,我的族人大多都比較笨,以前也學習過耕種,但總是耕不好地。”
“并且有很多族人,都不喜歡耕地,喜歡在廣闊的草原上,放牛牧馬,任意馳騁。”
陳旭想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南匈奴進入大漢境内已經這麼多年,若是他們一心想要學習耕種,恐怕早就學會了。
然而匈奴人的骨子裡,卻流淌着遊牧民族的皿液。他們雖然羨慕漢人的生活,但是更喜歡草原上的生存方式。
再加上耕種對于土地,有着非常強烈依賴性。而匈奴人所占據的那片土地,也并不太适合大規模的耕種。
所以直到現在,南匈奴中雖然有些人,也會耕一些土地。但是他們食物的主要來源,仍舊依靠放牧。
而這些,完全不能滿足匈奴人對于糧食的消耗。
這些從史料中記載的,東漢朝廷,每年都會支援南匈奴一定的糧食、絲帛等物資,就可以看出。
然而這種支援,雖然能夠緩解匈奴的糧食壓力,卻不能完全解決問題。
特别是在災荒之年,漢室自己都自顧不暇,又怎麼會支援匈奴?
所以,匈奴人為了生存,不得不四處劫掠。
饒是如此,他們所繳獲的物資,仍舊不夠過冬所用,每年仍舊有大量的匈奴人餓死。
若是陳旭,果真能夠解決匈奴人的糧食問題。那麼對于整個匈奴人來講,都将是天大的恩情。
然而陳旭的目的,不是要讓匈奴發展壯大,而是為了将他徹底融合,進入華夏這個民族之中。
想要融合,那麼這些匈奴人,必定要抛棄原有的生活方式,學習耕種、漢語、以及漢字。
不然的話,陳旭這麼幫助匈奴,隻會是養虎為患。
“單于放心,匈奴的勇士們不耕地,并不是他們不願耕地,而是因為很多人根本無地可耕。”
“日後匈奴的勇士們随我征戰四方,立下戰功的他們不僅可以封官賜爵,還能夠獎勵他們土地。”
“有了土地,還怕他們不學耕種嗎?”
于夫羅一想,的确是這個問題,當即大喜過望,再次伏地拜謝。
待趙雲、典韋、于夫羅等人帶着一萬七千騎兵,奔赴美稷之後。
田豐卻是滿臉憂愁的說到:“主公,你對待匈奴人如此寬厚,不怕養虎為患麼?”
陳旭卻是笑了一笑,說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若是我們真心接納匈奴人,要不了多久,世上就再也不會有匈奴人了。”
田豐聞言,若有所思。
一彪人馬向北方疾駛而去,為首者正是趙雲、典韋。
他們騎在馬上,想到臨走前陳旭交代給他們的話,都是有些疑惑。
依照自家主公,對于夫羅所說的承諾,他将待匈奴人為兄弟。
但是為何,他卻暗地給兩人下達命令,要他們盡可能地消滅,立須蔔骨都侯兒子手下的匈奴人,用來削弱匈奴的實力呢?
他們卻不知道,陳旭有着自己的考慮。
匈奴人中,雖然有不少人親善大漢,但是仍舊不缺乏敵視漢人的匈奴人。
而立須蔔骨都侯的兒子,以及他帳下的那些匈奴人,大多都對漢人沒有好感。
若是想要徹底融合匈奴人,那麼就必須鏟除這些不穩定因素。
于夫羅是匈奴人,哪怕他擊敗立須蔔骨都侯兒子的帳下人馬,也不會将他們趕盡殺絕。
所以陳旭才暗中吩咐趙雲、典韋如此行事。
陳旭還有另外一個用意,那就是,要展現帳下騎兵強大的戰鬥力,用來震懾于夫羅。
匈奴人生活在草原上,信奉叢林法則,認定強者為尊。
陳旭隻有展現出強大的實力,才能夠得到這些人的敬畏。
而殺人,就是最好展示實力的方法。
這次震懾的對象,不止是匈奴人,還有并州境内的其餘胡人,以及另外幾個郡城的官吏。
定襄郡,郡守府。
定襄太守看着手下收集來的戰報,駭得面無人色。
戰報如下:美稷附近,湳水河畔,陳征北手下大将趙雲、典韋,率領一萬精銳騎兵,趁夜突襲另外一支匈奴人的營地。
趙雲、典韋,各自斬殺十幾員匈奴大将,無人能擋。立須蔔骨都侯的兒子,在第一時間就被趙雲射殺。
而後兩人以一萬騎兵,大破三萬匈奴騎兵,斬殺兩萬五千餘人,俘虜兩千。
整個湳水都被屍體堵塞,鮮皿流入河中,河水鮮紅如皿。
而後陳旭軍,更是将立須蔔骨都侯兒子的一家六十餘口,連同兩千匈奴俘虜,全部枭首示衆。
當于夫羅得知消息以後,已經晚了。
那個時候,立須蔔骨都侯的兒子,以及他帳下的三萬匈奴騎兵,除了逃跑的幾千人以外,無一活口。
于夫羅和呼廚泉,又驚又怒。奈何他們畏懼趙雲、典韋之威,卻是敢怒而不敢言。
自此,整個西河郡全部平定,強大的匈奴也變得一阕不振。
定襄太守看完戰報,喃喃自語:“好大的殺心!”
他的一個心腹,接過信件,讀完之後亦是大驚失色,急忙上前勸谏:“主公,陳征北帳下,兵多将勇,并州境内無人能擋。”
“上黨太守,妄圖憑借壺關天險抵擋天兵,最後身死道消。三萬精銳匈奴騎兵,更是一夜之内化為枯骨。”
“與之相反,西河太守主動投降,不僅保得性命,更是繼續就任太守之職。”
“陳征北此人,隻能為友而不能為敵,還請主公三思!”
“況且定襄郡乃并州最小的郡城,境内兵微将寡,縱然主公有心抵擋陳征北,恐怕也是以卵擊石,有心無力啊。”
定襄太守聞言,想了一下,終究是咬牙說道:“我欲向州牧大人上表請降,不知你可願代我前往晉陽走一趟?”
那人聞言,自然是大喜過望,欣然領命。
與此同時,朔方郡、五原郡、雲中郡、以及上郡太守,全部都接到了美稷的戰報。
面對強勢的陳旭,以及陳旭軍無與倫比的兵鋒,他們都想要主動納降,卻又擔心自己地位難以保全。
一時間,幾個郡城的太守都開始觀望起來。
當定襄郡太守上表納降,陳旭讓他仍舊為定襄太守之後。
其餘幾個郡城的太守,也都坐不住了,紛紛上表求降。
就這樣,半月之内,陳旭平定三郡;再十日,西河郡平定;再半月,其餘諸郡盡皆上表納降。
直到這個時候,陳旭才初步掌控了,整個并州的九個郡城,成為名副其實的并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