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馬超那一戰的詳細戰報,早就已經在隴縣傳開了。
衆人皆知,若不是馬玩沒有按時出現在戰場上,西涼軍不見得會徹底潰敗,陳靜也不見得會身死。
可以說,馬玩就是涼州的罪人。
馬玩自己也知道這點,西涼軍戰敗以後,他更是直接率領麾下士卒,脫離戰場回到安定郡。
安定郡以前乃是馬玩老巢,他雖然投降陳旭有段時間了,在那裡仍舊根基深厚。
樊稠率領潰兵返回隴縣,就想要起兵讨伐馬玩,卻因為馬超的威脅,以及鐘繇的阻攔,這才罷休。
饒是如此,涼州諸将仍舊對馬玩恨之入骨。
任誰也沒有想到,陳旭不但沒有怪罪馬玩,反而對其維護有加。
“主公!”
樊稠面露焦急之色,正要繼續進言,卻被陳旭揮手打斷了,道:“馬玩将軍有功無過,此次征讨馬超,還要多多仰仗馬玩将軍。”
沒有理會衆人怪異的臉色,陳旭将目光放在了兩人身上。
這兩人一個身上仍舊稚氣未脫,臉色卻是十分陰沉;另一人二十歲左右,眼中也燃燒着一團烈火。
“阿沫,阿猛。”
看到兩人以後,陳旭又想到了戰死的陳靜,眼中不由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痛苦之色。
陳靜之子陳沫,今年隻有十四歲,可是自幼接受高等教育,已經頗為穩重。
李猛乃是李郭之子,被陳靜養在府中,待其如親子。
李猛今年剛好及冠,得知養父被殺的消息以後,和陳沫全都悲痛欲絕。在趙雲率衆進入涼州之時,兩人懇求随軍參戰,為父報仇。
趙雲能夠體諒兩人心情,也就将他們帶了過來。
陳旭雖有萬般言語要對兩人說,然而此地并非說話之所,朝兩人微微點頭以後,陳旭就率衆往隴縣城中趕去。
大軍剛剛安定下來,陳沫、李猛兩人就來求見。
二人見到陳旭與陳虎以後,急忙跪在地上,悲泣的說道:“伯父、叔父,還望你們能為家父報仇。”
兩人都是雙目通紅,神色悲切,咬牙切齒,心中充滿了仇恨。
看着陳沫那張雖然略顯稚嫩,卻與陳靜有七分相似的臉龐,陳旭心中忍不住狠狠抽動了一下。
陳虎卻早已上前抱住陳沫腦袋,叔侄二人痛哭流涕,陳虎更是恨聲說道:“若不能将馬超剜心剖腹,我又有何顔面活于世間?”
……
夏季雖然來臨,可是身處臨泾的馬玩,卻是感覺背脊有些發寒,每日都是坐立不安。
那場與馬超的戰役之中,馬玩想到陳靜往日對他的羞辱,不由怨氣勃發,這才故意沒有領兵救援。
他本來以為,關中被幾路諸侯圍攻,陳旭本人都有些自身難保。
自己也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再次聚衆脫離陳旭,占據安定郡,成為割據一方的諸侯,卻也好過寄人籬下。
可是令馬玩沒有想到的是,幾路諸侯攻打關中都是無功而返,關中軍更是摧枯拉朽般拿下了整個益州。
如今陳旭聲威之濃重,哪怕身處安定郡的馬玩,也是感覺心顫不已。
特别是趙雲率領騎兵趕到隴縣,陳旭不日也将抵達涼州的消息傳來,更是讓馬玩坐立不安。
一方面,馬玩開始在安定郡強征壯丁,另一方面,他又與馬超私下聯系。
若事有不逮,馬玩就準備逃離安定郡,前去投奔馬超。
兩人畢竟都姓馬,以前也多少有些交情,想必馬超也會接納自己。
“可是投了馬超,就能安全麼?”
馬玩在郡守府中來回走動着,想到陳旭一系列輝煌的戰績,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不安。
“主公,主公。”
就在此時,一個親信跑了進來,滿臉喜色。
馬玩正煩悶着,看到親信那張笑臉,當即煩躁的說道:“何事?”
親信仍舊歡天喜地的說道:“隴縣細作傳來消息,大将軍不但不準備追究主公過錯,反而準備繼續重用主公,一同起兵讨伐馬超。”
馬玩聞言,覺得非常不可置信,問道:“果真如此?”
親信答道:“絕不會有錯。”
馬玩背着雙手在屋内走來走去,暗暗想到:“我雖然沒有及時趕到戰場,卻也并不大過。”
“而且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公然舉旗反叛,大将軍不對我進行治罪,倒也并非說不過去。”
“況且此次起兵征讨馬超,我也能派上很大用處,想必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大将軍才想要重用我吧。”
馬玩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臉色喜色也變得濃烈起來。
舍棄安定前去投奔馬超,絕對是個下下之策,若非逼不得已,馬玩也不想那麼做。
而且馬玩覺得,如今擊退諸侯,拿下益州的陳旭鋒芒正濃,縱然馬超逃到隴西四郡,也早晚會被陳旭所破。
“可惜啊,若早知道大将軍能夠有今日之勢,我當初也不會那麼做了。”
馬玩心中,不由産生了一絲懊悔的情緒。
他可沒有想到,當初四面楚歌的關中,居然會那麼快就有了大逆轉。
不然的話,馬玩絕對沒有膽量,對于陳靜見死不救。
“斥候雖然得到消息,我也不能沒有絲毫防備,至于出兵攻打馬超之事,還要謹慎再三。”
馬玩多少還有些心機,心中雖然有所幻想,卻也不會真的對陳旭毫無防備。
隻是斥候探聽到的消息,還是讓馬玩長長松了一口氣。
又過了兩日,陳旭派遣的信使抵達臨泾,馬玩不敢有絲毫怠慢,非常熱情的接待了信使。
信使謂馬玩曰:“主公知道将軍乃忠義之人,特意讓我來此,授予将軍安定太守之位,希望将軍能夠派遣兩千兵馬,協助主公攻打馬超。”
馬玩得到任命大喜過望,陳旭索要兩千士卒他雖然覺得心疼,卻也并非不能接受。
直到此時,馬玩才稍微放松了警惕之心。
好生款待的信使一陣,馬玩信誓旦旦的說道:“貴使但請放心,主公出兵讨伐逆賊馬超之時,某定會派兵相助。”
信使聞言大喜,就向馬玩辭别,說是要回去将此事報于陳旭。
馬玩再三挽留,信使卻執意要離開,馬玩無奈,隻得贈送給了信使許多财物,懇求他能夠在陳旭那裡,為自己說些好話。
對于馬玩贈送的财物,信使完全是來者不拒,并且拍着兇脯向馬玩保證,絕對會在主公面前為他美言幾句。
信使剛剛離開沒有多久,又有斥候向馬玩報告:“主公,大将軍已經率領大軍,遠征馬超了。”
馬玩聽到這個消息,更是忍不住仰天長笑。
陳旭此時出兵攻打馬超,也就表示不會再來攻打自己了,馬玩也能徹底放下心來。
是也,皓月當空,星鬥漫天。
哪怕臨泾比較偏于北方,城内衆人仍舊感到十分悶熱,蚊蟲們更是在夜空之中亂舞,不知道多少蚊子吸皿吸得肚子滾圓。
當衆人都進入夢鄉以後,城内忽然傳來了一陣喊殺聲,火把的光亮幾乎能與皓月争輝,不少房屋更是被大火點燃。
“轟隆隆!”
大地輕輕震動着,很多人都能猜測出來,這是騎兵沖鋒所造成的景象。
“殺啊!”
“生擒馬玩!”
喊殺之聲此起彼伏,馬玩從睡夢中被驚醒,慌忙披挂完畢,就得到了關中騎兵殺入城内的消息。
這個消息,使得馬玩覺得極度不可置信,也讓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
馬玩不可置信,乃是因為此時離陳旭抵達隴縣,也隻是過去了五日時間。
哪怕陳旭麾下全都是騎兵,想要從隴縣奔襲到臨泾,也要十日之久,而且這還是在走官道的情況下。
可是直到今日,馬玩都沒有得到,陳旭領兵往這邊進發的消息,就說明關中騎兵根本走的不是官道。
如此一來,關中軍為何僅僅花費五日時間,就能殺到臨泾?
還有,斥候得到的消息稱,關中軍已經往隴西四郡殺去,哪裡會有兵馬來攻打臨泾?
一陣又一陣的疑惑,弄得馬玩頭昏腦漲,聽着四周‘生擒馬玩’的喊聲,他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濃。
此時的馬玩,想起了陳旭的威勢,根本沒有膽量與關中軍交戰,不停思索着該如何逃到城外。
“擋我者死!”
就在馬玩騎上戰馬,正準備逃跑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道爆喝聲。
卻是陳旭率領數百精騎,氣勢洶洶往這個方向殺奔而來,陳旭手中長槍寒芒閃動,将擋在前面的敵人全都刺死。
“殺!”
典韋手中大戟飛舞,一招橫掃千軍,直接将幾個敵軍拍飛,所過之處無人可擋。
“吼!”
陳虎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咆哮,将幾個敵軍震得耳朵失聰,一剛長槍猛然刺出,直接洞穿了兩人。
陳虎手中長槍劇烈抖動,兩具串在一起的屍體,當即被震得散架,掉落在地。
“死!”
年僅二十歲的李猛,将全部怒氣轉化為戰意,大刀猛烈劈下,把一人劈成兩半。
陳沫年歲雖小,手中長槍卻是宛若毒蛇一般刁鑽,刺入一個又一個敵軍的咽喉之中。
在突然遭受襲擊的情況下,很多連武器都沒有拿起來的馬玩手下,當即被殺得節節敗退。
馬玩更是膽戰心驚,也不收攏士卒,直接調轉馬頭往另一個方向逃去。
“給我留下來!”
殺紅眼的陳旭,看到馬玩居然想逃,直接将長槍挂在馬背上,拿出了一張兩石強弓。
弓弦如滿月,箭矢若流星,随着陳旭的大喝之聲響起,箭矢當即跨越空間,射入了馬玩戰馬身上。
“嘶!”
那匹中箭的戰馬,口中發出一陣悲鳴聲,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将馬玩掀翻了下來。
“駕!”
陳旭更不答話,催動胯下戰馬往前狂奔,來到頭腦尚且有些暈眩的馬玩身旁,輕舒猿臂将馬玩生擒。
馬玩大驚,搖了搖暈乎乎的腦袋,就想要反抗。
陳旭眼中厲色一閃而過,将馬玩夾在自己腋下,猛然一用力,就聽見了一陣骨骼破裂的脆響,以及殺豬般的呼号。
卻是因為陳旭用力過大,居然将馬玩肋骨都擠壓的斷裂了。
生擒馬玩以後,陳旭大聲吼道:“阿虎帶領一部分人馬,将馬玩家眷全部抓起來。敢有反抗者,殺無赦!”
随着時間的流逝,喊殺之聲越來越小,這場突如其來的厮殺,也非常迅速就進入了尾聲。
原來,從一開始,陳旭都沒想過要放過馬玩。
可是馬玩占據一郡之地,若是陳旭領兵強攻,必定會耗費大量時間。
假如馬玩見勢不妙,想要逃跑的話,關中軍也不見得能夠将其擒獲。
為了麻痹馬玩,當初樊稠聲讨馬玩的時候,陳旭才會說出那麼一番話,并且故意讓這番話傳到馬玩耳中。
陳旭也知道,僅僅是這麼一番話,也不足以消除馬玩戒心,這才有了後續一系列的謀劃。
一方面,陳旭派遣信使來到臨泾,封馬玩為安定太守以安其心。
意欲在安定征調兩千兵馬,幫助關中軍攻打馬超之事,也不過是為了轉移馬玩注意力罷了。
這樣就會讓馬玩以為,陳旭一心想要攻打馬超,根本無暇分身管自己。
至于關中騎兵,已經開始向隴西四郡進軍這個消息,其實也并沒有錯誤。
隻不過陳旭抽調了三千精騎,星夜兼程,倍道而行,這才僅僅花費了五日時間,就已經殺到了臨泾。
這種神速的行軍速度,簡直有些駭人聽聞,馬玩根本想不到這一點,才會沒有絲毫防備,就被陳旭攻入城中。
陳旭此舉,也是效仿曆史上,司馬懿克日擒孟達的戰例。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千裡奔襲,攻其所不備。
陳旭将心理戰與騎兵戰術發揮的淋漓盡緻,這才能夠輕易攻入臨泾,生擒馬玩。
當晨曦灑滿大地,光明重新将整座城池籠罩以後,昨晚戰争的痕迹才完全暴露出來。
臨泾城内,那些被大火吞沒的民房,要麼變成一片灰燼,要麼被關中士卒撲滅了大火。
隻見屍體布滿街道,鮮皿與泥土混合在一起,呈現出一種烏黑的紅色。
哪怕城内大火已經被撲滅了,很多地方仍舊冒着青煙,混合着那些焦黑的燒灼痕迹,控訴着戰争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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