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濮陽城中動蕩不已,偶爾還有喊殺聲響起,有不少人橫屍街頭。
黃巾之亂初過,剛剛安心下來的濮陽百姓,他們的心又提了起來。眼下的情形,莫不是又有人造反了?
百姓們緊閉房門,不敢出去看熱鬧,一個個戰戰兢兢地呆在家中,唯恐有亂兵闖了進來。
城裡亂了一日方才平息,第二日一大早,就有衙役敲着大鼓,喊着亂匪被平息,讓躲在家中的百姓出門正常勞作。
百姓們才開始還不敢出去,過了沒多久,有些人終究是膽大無比,再加上心中好奇,就小心翼翼地開了房門。
有了第一個人出來,就有第二個人。于是乎,沒過多久,濮陽城又恢複了往日的繁華。
直道這個時候,衆人才從官府的安民告示上得知,昨日發生的是什麼事情。
原濮陽義軍首領陳旭、典韋,勾結黃巾軍,圖謀刺殺天使,被天使帶來的官兵拿下。其餘同謀,陳靜等人趁亂逃脫,還有一些人被官兵就地格殺。
原東郡太守橋瑁,先是橫征暴斂,緻使東郡叛亂四起;而後又用人不明,将黃巾賊人陳旭、典韋任命成為義軍首領,勒索東阿豪強,禍亂東郡。天使奉天子旨意,收其印绶,不日将其押解進京,聽侯發落。
這個安民告示,沒有一個人相信,哪怕是那些不知道張庸與陳旭有仇的普通百姓,亦是如此。
若陳旭果真是黃巾同謀,莫說是濮陽城,就連整個東郡,可能也早就被黃巾軍拿下了。東郡正是由于有陳旭在此,才能屢敗黃巾,最後将他們驅逐出東郡。
至于刺殺天使被人拿下,更是無稽之談。陳旭、典韋的勇武,濮陽無人不知。
若是果真想要殺天使,先不說他們在軍中威望甚高,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天使。況且就算兩人想要硬拼,單憑天使帶來的官兵,又怎麼可能攔得住兩人?
先說陳旭,他不但勇武過人,而且箭術高超,一箭射出,例無虛發;再說典韋,他以一己之力,在東武陽殺掉數百黃巾軍的事情,早已在濮陽傳開。
如此兩員虎士,又怎麼可能會被幾百官兵抓住?就算真的抵擋不住,他們想要走的話,又有誰能攔得住?
橋瑁為官清廉,深得東郡百姓愛戴,就算黃巾軍真的破城,也不會殺害這樣一員好官。說他橫征暴斂,導緻東郡叛亂四起,完全是栽贓嫁禍了。
起初蔔己帶來的黃巾軍,雖然有些是東郡人士,但是其他郡縣的人士也很多。
這些人之所以來到東郡,正是因為無家可歸,隻有東郡百姓生活尚且過得去,他們才遷徙過來。
再者,東郡乃一塊要地,濮陽更是立于南北咽喉之處,扼守黃河天險。黃巾軍南北的義軍想要彙合,隻能攻占濮陽,所以東郡才會出現這麼一隻黃巾軍。
不得不說,東阿縣丞的叛亂,的确是橋瑁的過失。他身為一郡太守,治下居然有官員叛亂,多少都有一些責任。
于常理來講,這種事情隻要處理得當,及時鎮壓叛亂,朝廷亦不會過分刁難。畢竟,人心難測,誰也不敢保證一定了解自己的下屬。
若是君主開明,像這種情況,朝廷不僅不會責罰,反而會賞賜。不然的話,若是下次有人的治下叛亂,叛亂之人的上官,很可能會因為懼怕朝廷責罰而棄官逃走。
如此一來,叛亂肯定無法第一時間平息。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句話在張庸身上,被演繹得淋漓盡緻。
“铛!铛!铛!”
響亮的鑼聲響起,一個差役大聲喊着:“天使有令,押解犯人遊街!”
話音落下,隻見差役押解着兩隊犯人出來。為首兩人,正是陳旭與典韋。他們頭上戴着鐵枷,腳上還帶着腳鍊,被關押在兩輛囚車之中,昏迷不醒。
另外還有十幾人,他們都是曾經被陳家村收留,而後跟着陳旭前來參軍的人。
這些人渾身上下傷痕累累,一個個披頭散發,臉色萎靡。他們沒有囚車,都是戴上木枷,被差役驅趕着前進。
陳靜怕這些人靠不住,臨走之前沒有叫上他們,結果就莫名其妙的被抓住了。
還有一些人脾氣火爆,直接動手反抗,直到現在,濮陽城有很多地方,還殘留着他們的鮮皿。
兩隻遊行隊伍碰到一起,那些被押解着,本來神色萎靡的士卒,看到陳旭以後,紛紛大聲叫道:“将軍,将軍,你怎麼了?”
這些人被陳家村收留,才得以活命,對于陳家村全都感激不已。
在陳旭逃亡期間,他們都聽過陳旭的事迹,後來跟陳旭一起參加義軍,更是被陳旭的超高的統帥能力,以及出色的人格魅力所擇服。
如今看到陳旭如此模樣,這些人全部大驚失色,大聲喊着陳旭的名字。
恍惚之中,陳旭聽到有些在喊他。努力睜開自己的眼睛,卻看到了一幅令他不可思議的場景。
搖了搖頭,苦笑一聲,他是個聰明人,事到如今,如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天去赴宴之後,才開始他看充滿警惕,不管是酒還是飯菜,都不敢随意用。後來看衆人吃過都沒事,他才開始動口。
宴會之中,張庸一直沒提張其的事,隻是勸衆人多喝酒。陳旭怕被張庸灌醉,一直小心翼翼,卻不想沒過多久,他就一頭栽倒在桌子上。
原來,才開始的酒水并沒有問題,早就被衆人喝完了。後來拿出來的幾壇,大多數都沒問題,隻有一壇有問題。
就這樣,陳旭在陰溝裡翻了船。
陳旭感覺頭昏腦漲,想要用手去揉一揉,卻發現雙手被綁在頭上的鐵枷上。扭過頭,眨了眨眼睛,看到那十幾個焦急而又熟悉的面孔,陳旭心中愧疚不已。
“諸位兄弟,是我陳旭害了你們。”陳旭的聲音有些幹澀。
衆人見陳旭醒來,全都大喜過望,一下子來了精神,紛紛問道:“将軍,我們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被抓起來?昨天有好多兄弟都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說到這裡,這些人的情緒都非常低落。
陳旭聞言,大吃一驚,這才發現他們那一對隻有十幾個人,陳家村本家的子弟卻是一個都沒有。
心中焦急不已,陳旭急忙問道:“阿靜與其他族中子弟呢?”
“聽說他們趁亂逃出了濮陽。”
他們七嘴八舌的回答着。陳旭醒過來,這些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陳靜抛棄他們的事,他們還不知道。
聽說陳靜他們逃出了濮陽,陳旭既是欣慰,又有些惱怒。他太了解陳靜了,這些不是本族的人,他信不過,所以才将他們抛棄。
這就是陳靜與陳旭的區别,若是陳旭,他絕不會抛棄這些人。對于自己的屬下,他是一個好的統帥,會竭力去信任他們。
陳靜是個好朋友,卻不容易交心。但凡是他真正的兄弟,抛頭顱、灑熱皿他也在所不惜。但是,對于那些沒有得到他信任的人,他絕不會冒險去救他們。
就在此時,典韋也醒了過來,看到自己這樣,一時間還有些迷茫。他喝的酒比陳旭多上很多,所以醒來的較晚。
半晌之後,他才醒悟過來,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斷子絕孫的閹賊,下藥将某迷倒,真不是玩意。”
典韋的聲音突然響起,如同炸雷一般,整耳欲聾。圍觀的百姓先是吓了一跳,而後噓聲四起,他們這才知道為何陳旭、典韋會被抓住了。
将人家麻翻,感情是有預謀的,虧得還在告示上說什麼預謀刺殺天使。
然而,他們畢竟是普通百姓。就連很多豪強、士族,此時也不不敢多言。東郡太守橋瑁,也是輕易被下在獄中,雖然待遇比遊街的這些人好,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今的濮陽,張庸把以前被橋瑁下在獄中的那批官員,全都放了出來,就連被逼挂印而走的人,也都紛紛回來。現在的濮陽城,閹黨一手遮天,他們的實力,絕對超過張其一家還活着的時候。
此時與他們作對,是非常不明智的舉動。所以很多人,雖然對于張庸的所作所為很不滿意,卻也無人膽敢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