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步天音詢問的對象居然是籠子裡的那位,隻見“小五”在籠子裡跳來跳去,撲騰來撲騰去,卻傲嬌的沒有再說話。
步天音剛要開口,桃喜便作揖哀求道:“小姐,求求您不要再給老奴什麼選擇,老奴還有事,先走,先走了啊……”
桃喜說完,一溜煙逃也似的向外跑去。
步天音彎腰撿起地上的東西,歎氣道:“跑什麼呢,好像見了鬼似的,我隻是想告訴你你錢袋掉了啊……”
雪笙出來,步天音将手中的鳥籠交給她,雪笙見到這純白傲嬌的鹦鹉十分喜歡,隻是步天音一邊向屋裡走去一邊随後說道:“烤了吧。”
籠子裡那貨似乎聽得明白她的話,竟然吓得一縮翅膀,安靜了下來。
雪笙有些心疼的拎起籠子放在眼前看,咬唇問道:“小姐,真的要烤了嗎?”
步天音悶悶的“嗯”了一聲。
雪笙抿着唇,看着步天音上樓的背影,弱弱的問道:“紅燒不可以嗎?”
正在上樓的步天音停下來,認真的想了想,颌首道:“清蒸也可以,要不然你看看,拔了毛洗幹淨把肉分成三份三種口味三種做法怎麼樣?”
鹦鹉絕倒。
最後那隻鹦鹉并沒有慘遭分屍命運後被盛上飯桌。
它被挂在了閣樓外的房檐下。
雪笙找了隻茶杯給它做喝水用的碗,沒事就在下面嗑瓜子喂它。
步天音看着這隻鹦鹉,總控制不住有一種想烤了吃的沖動。花如夜這厮目的不純啊,人都不在帝都了,還整天想着往她這裡送東西。
他送那些布匹一直在二樓的庫房裡擱着,那是她花錢買的,本來她想送給府中的女眷們吧,但是若是要分的話,肯定要公平公正公開,也就是說步娉婷和趙氏也會分到,她怕她們借機會陷害她“綿裡藏針”啊什麼的狗皿手段,不想惹麻煩,這事也就作罷,她隻悄悄送了三嬸幾匹,剩下的打算讓南織、雪笙和飛羽先挑挑,其餘的都送給步小蟬。
聽說北堂翎在一家私塾當起了先生,掙得不算很多,這樣一位曾經飽讀詩書的大少爺,和步小蟬那樣一位也算是出身名門享受過幾年好日子小姐淪落到如今的地步,雖然有步府的照料,以後卻不能總依靠,就憑北堂翎教書能賺多少錢?以後生了孩子花得更多,奶粉錢買房買車都需要錢……不對,步天音你在想什麼?
收回思緒,南織從樓下上來,端了一壺熱茶和幾道點心。
天氣涼了,步天音很少倚在長欄上看風景了,廊下放着一張八仙桌,幾把繃了棉墊子的小椅子,她沒事就會在這裡“下午茶”。
等天氣再冷一些,她就要貓在屋裡,除非着火絕對不出來了。
一隻信鴿在天空盤旋了兩圈落到步天音手上,摘下綁在鴿子腿上的信箋一看,是張子羽的信。
信上隻寫了四個字:一切順利。
雖然隻有簡單的四個字,步天音卻明白,這其中的過程一定不簡單。雲長歌說北堂墨不足為患,他也就沒有給出什麼辦法,步天音卻不這麼覺得,北堂墨之前幹的活就跟現代做信貸的一樣,放貸的人除了靠人脈還靠什麼?
靠腦子。
北堂墨的腦子一定用的很多,而且十分的狡詐。
四叔不想她擔心,所以對這艱苦的過程隻字不提,隻說了一切順利。
早上桃喜說花如夜沒有回來,可他下午就出現在了步天音房中。
确切的說,是站在二樓的外面看鹦鹉。
那鹦鹉似乎有很大的委屈,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說着,最後步天音聽得煩了,那貨無非是在說她想烤了它吃,有必要一直重複麼。
一隻鞋子從敞開的窗戶飛出來直接砸到了籠子上。
鹦鹉跳了兩下,意外的閉了嘴,十分受傷的看着花如夜。
花如夜大笑了兩聲,轉身進屋,倚在門口沒骨頭似的看着步天音,手裡還拿着她的鞋子:“小阿音,鞋子上為什麼要繡西番蓮?”
他妖氣橫生的目光打量着手中這隻小巧玲珑的繡花鞋。
銀色緞面上用同樣的銀絲線繡着幾朵妖娆的西番蓮,每朵蓮花的心都用一顆圓潤的珍珠點綴,鞋子裡面是鑲了軟絨的,秋天穿正合适。
步天音光着一隻腳,穿着一隻鞋子不倫不類的踩在地毯上,在梳妝台前翻來翻去的在找什麼。
花如夜盯着她那雙潔白的玉足,忽然大步走過來,将她拉到了軟榻上,拖起她一隻玉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溫柔的将鞋子給她穿上。
步天音面不改色的看着他給自己穿完鞋子,随即便将腿拿了下來,挑眉笑道:“這個時候不是應該你蹲下來,深情款款的給我穿鞋子麼?”
花如夜看着她,眼中是情不自禁溢出來的溫柔:“好久不見,想我了麼?”
步天音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兒,聲音卻聽不出笑意:“想你的應該是你府裡那堆愛妾們。你不在,她們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的,能做些什麼呢?”
“偷情麼?”花如夜說話從來不分場合,不分對誰,不分情境。
步天音笑道:“二皇子真是寬容大度。”
言外之意,寬容大度到能夠容忍自己的女人偷情。。。
花如夜笑吟吟的起身,将手伸向步天音,眨眼道:“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步天音挑眉:“哪裡?”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說就不去。”
“……真拿你沒辦法,青樓去不去?”
“……去!”
步天音當即便将花如夜趕出去,自己換了身男裝,與花如夜一同來到金玉樓。
金玉樓。金絲細雨花滿樓。天下第一樓。
花如夜是這裡的常客,這裡最大的雅間“哀木槿”永遠為他留着,無論何時何地,這似乎都成了他的專人場所。
而他也搖着扇子說,不僅在金玉樓裡有他的專屬房間,這帝都乃至全國各地有名氣的風月場所都有他的房間。
步天音對此未表示出任何的立場,她看着面前錦帶飄搖間露出“哀芙蓉”三個龍飛鳳舞的字,一邊進去一邊問他道:“為什麼叫‘哀芙蓉’?”
花如夜的身形頓了頓,眸間漸漸湧出一層哀恸之意,沉聲答道:“因為這屋子的主人曾經叫芙蓉,然後她死了。”
“怎麼死的?”
“死在床上的。”花如夜歎息一聲,神采有些惆怅:“那天晚上有人刺殺我,她在床上替我擋了一箭。”
步天音打量這個滿屋子挂着錦帶的奢華房間,低低應了句:“那你沒有追封她為你的某位夫人麼?”
“夫人?”花如夜眸間一亮,再也看不到方才傷神的表情了,似乎那隻是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錯覺。他看着步天音,意味深長的笑了:“我的夫人隻能有一位。”
步天音知道他在看自己,睨了他一眼,翻白眼道:“沒戲,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那你喜歡什麼樣兒的?長歌那種麼?”
“他那種是個女人都會喜歡,别說你不喜歡。”
“我又不是女人,”花如夜撇撇嘴,并沒有因為她的這句話生氣,反而歎道:“就說你們般配吧,這世上我的小阿音唯有嫁給一個人我才不會覺得自己是失敗的。”
“那個人是雲長歌嗎?”步天音悠然問道。
花如夜輕輕颌首,這時,門被推開,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的很省布料的女人簇擁着進來,她們身上濃重的脂粉味熏得步天音眉頭一皺,她輕巧的避開要靠在她身上的那個女子,朝花如夜指了指,輕笑道:“是花爺找的你們,他說你們誰能哄得他開心了,就大賞!”
花爺,正是花如夜在外面用的稱呼。
花如夜瞬間被花枝招展們圍了個水洩不通,臉上馬上就有了幾個紅印子,他也不惱,左擁右抱,搖搖晃晃的對她們道:“今日我的确要大賞,你們誰能讓那位公子開心了,我就大賞!”
花如夜說完,指了指躲在一邊的步天音。
那群花枝招展馬上就撲向步天音,步天音躲到花如夜身後,指着他道:“你們讓花爺開心,我比他賞得多!”
一群女人聽得更開心了,直沖着花如夜就去了,步天音見狀要躲開,她的手卻被花如猛地拉住了,而那群女人,在靠近花如夜的時候突然不再向前了,你推我我推你的似乎在害怕,然後沒多久便面色各異的,一個個臉上帶着很大的失望離開了。
步天音抽了下自己的手,沒能拿開,她眯起了眼睛。
花如夜輕輕放開她,步天音坐到他身邊,看着他突然冷下來的臉不理解的問道:“怎麼了,不是你說要來玩兒的?”
花如夜看着她,蓦地笑了:“每天都見這群女人,自然是膩了。”
步天音看着桌上的茶杯茶壺,發現上面竟然畫着一幅幅縮小版的春宮,好在這裡沒有點香,不然她進來的第一時間恐怕就要逃跑了。
青樓裡處處透着暧昧和不幹淨,她就是沒事想來轉轉,因為雲長歌是絕對不會帶她來這種地方的。
屋子裡一下子靜下來,花如夜突然湊近她,說道:“你那天給我畫的那些――”
步天音挑挑眉:“怎麼樣?銷魂嗎?”
“牡丹花下死。”花如夜浮想聯翩,語氣不自覺的便輕浮了起來,好像方才突然生氣的那個人不是他。“做鬼也風流。”
他幽幽的說完後半句。
步天音沉吟道:“我這裡還有其他的新鮮姿勢,如果你願意出更高的價錢,我還是願意畫一畫的。”
花如夜想了想,桃花眼半眯,勾唇笑道:“一張一千兩,黃金怎麼樣?”
步天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我還會話很多的,你有那麼多錢?”
“我不知道,大不了散盡家财,你收留我呗。”
“去死,别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