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蘿一個勁的點頭,“那是當然,誰不想要個大菜園,不隻可以種菜,還能種瓜果,說不定還種出西瓜來,對了,還可以種草莓,園子旁邊栽幾顆櫻桃樹,到了春末,櫻桃成熟,滿樹的櫻桃,還可以種桃樹,梨樹,不過這梨樹得是優良品種,不然結出的梨子太酸,我不喜歡吃,我就要吃甜的。”
說是果樹,她又想起林家老太爺的葡萄園,“林家那個老太爺,太頑固,不肯将園子賣給我,也不曉得他園子裡的蘋果熟了沒有,萬一林家人忘了采摘,那麼多的蘋果掉在地上,多可惜!”
龍璟上前握住她的手,“他的園子并不好,地勢太高,果樹年頭也久了,已經結不過更好的果子,而且那塊地方土質不好,你想要果園,不如将王府中林子珍的花園改一下,王府空置的面積很大,浪費了也怪可惜的。”
他一說,沈月蘿立馬想到林子珍那張讨厭的臉,“還是不要了,她那個人太讨厭,再說了,王府建的好好的,拆了多可惜,這個園子空着也是空着,就讓王伯管着園子,慢慢的在空地上種些果樹,園子外面也可以種嘛,我看外面也挺荒的,種上果樹剛好,嗯,種桃樹,櫻樹,開花的時候,可好看了。”
“一切都依你,等到局勢穩定,我們可以搬到這裡住。”
錦繡園也不是長久之計,隻是他們在城中的一個落腳點。
沈月蘿也同意,絲毫沒覺得跟他讨論這個有什麼不妥,“等到永安城越來越繁華,肯定很多富商都要遷出來居住的,到時永安城的地界,還得往外擴,就把附近的幾個鄉鎮,都劃在永安城的地界,這樣永安城面積就更大了。”
龍璟眼睛一亮,但還是有别的擔心,“這樣的話,禦敵會比較麻煩。”
“這個無防,一步一步來,總之,一個城池要想建的更大,就得往外奇峰擴建,不然都擠在一起,還不得憋死,行了啦,這些都是後話,先摘菜吧,本姑娘快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龍璟寵溺的笑,“好,你去摘瓜果,我摘蔬菜。”
“你會嗎?”沈月蘿看他的雙手,怎麼看也不像會幹粗活的男人。
“等着看,”龍璟笑的自信,動作流暢自然的撩起長袍,在他彎腰的時候,半挽起的墨發垂下。
一個側臉,筆挺的鼻子,如雕刻般的臉頰,形狀美好的唇形。
微微低下的目光……銀色長袍,儒雅淡漠的氣息。
這個男人沒有一處不是緻命的吸引力。
沈月蘿拍拍兇口,暗罵自己花癡。
天天躺在身邊的男人,她還能看的入神,真夠丢臉的。
菜壟上的香瓜,都藏在葉子下面。
她彎腰,在葉子中間扒來扒去,看見差不多大的,先聞一聞。
既然是香瓜,當然得是香的,才說明它已經成熟。
其實吧。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她感覺每個都差不多,都很香嘛!
“幹脆多摘幾個,帶給婆婆他們吃,”這樣一想,沈月蘿可來勁了。
一個接一個,摘進籃子裡。
摘完了香瓜,她又看見西瓜。
學着賣西瓜的人,蹲在那敲了敲,聽聲音嘛!
結果還是一樣,感覺都差不多,難道都要摘去。
這下,躲在一邊的老王忍不住了。
“王妃娘娘,生的西瓜不能摘,摘了也是生的,吃不了,老奴給您挑,”老王跑進來,看見她籃子裡香瓜,嘴角直抽抽。
他好心疼啊!
雖然這些瓜果,他一個人也吃不完,大多分給附近的村民。
可這些是他的心皿啊,在沒成熟之前被摘下,那是糟蹋糧食。
沈月蘿看他一臉心疼的樣子,知道自己幹了錯事,不好意思的笑笑,“王伯,對不住啊,我聞着都挺香的,就以為能摘。”
老王受寵若驚,“哎呀,王妃娘娘說的這是什麼話,老奴種的蔬菜,都是王府的産業,也就是王妃的,您想摘多少,都沒問題,是老奴多嘴了。”
他一個做下人,怎能讓主子道歉,那是要犯大忌諱的。
“不管是誰的産業,歸根結底,是你辛辛苦苦種出來的,也是你的勞動成果,行了,你也别總王妃,娘娘的叫,還是叫我月蘿吧,這樣聽着親切,”沈月蘿笑着道。
老王心裡那個感慨啊,“您真好說話,是個知曉民間疾苦的好人,叫名字老奴可不敢,要不就叫您少夫人吧!”
“随便吧,”沈月蘿不以為意的笑笑,蹲下身挑撿西瓜。
老王笑呵呵的也陪她蹲下,然後給她講解,“我種的西瓜,都是從别人那裡找來的無籽西瓜,又好吃,還沒有籽,您瞧這個,花紋長開了,用手輕拍,感覺裡面震動,聲音悶悶的,就是熟了,不過這也不是一定的,再會挑瓜的能人,也有失手的時候,人心隔肚皮,西瓜也隔着皮,是好是壞,得切開了才知道。”
沈月蘿笑着點頭,“您老這個明白人,可惜這人不能像西瓜那樣,切開了看。”
“呵呵,縱然不能切開,時間久了,也一樣能看出好壞來,”老王意有所指,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是看向龍璟的。
沈月蘿笑了笑沒說話。
摘了兩個西瓜,跟香瓜放在一起。
老王怕她拎不動,搶着将籃子拎到了廚房。
龍璟捧着蔬菜,也緊跟而至。
進了廚房,沈月蘿挑出大個的西瓜,交給王伯,讓他拿給門房的幾個人吃。
她跟龍璟,一個小的足夠。
還有香瓜,這玩意也不能吃多,會壞肚子的。
王伯替她挑了個熟的,其他的也拿給小春他們。
王伯見龍璟快要走進來,趕忙拿着籃子走了。
龍璟步伐沉穩的走進來,一看瓜果少了很多,“你不留着明日再吃嗎?”
“好東西是要分享的,一個人獨占有什麼意思,你快過來幫我燒火,你剛才說的,”沈月蘿摸着幹癟的肚子,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
龍公子很淡定的走到竈台後,雖然竈台後面擺的是個小凳子,平常人坐下去,姿勢可不怎麼好看。
但是美男不一樣,坐在那,有種灑脫随性的自然風。
好像他坐的不是小矮凳,而是風雅廳堂的雕花木椅。
沈月蘿偷偷瞄了他一眼,看他動作熟練,嘴角撇了撇,重新系上圍裙,在鍋裡下油。
“油滾放入姜片,爆香之後,再加雞塊,别搞反了!”
就在她要動手時,龍璟的聲音,從竈台後傳出。
“我知道啦,”沈月蘿不敢不聽他的,萬一炒出來的雞肉不好吃,豈不是浪費她将雞收拾的如此幹淨嗎?
“刺啦”一聲
雞肉入油鍋,煙氣直往外冒,沈月蘿用毛巾捂着口鼻,快速的揮動鍋鏟。
适應了一會,便好多了。
因為她隻聞得到菜香,哪裡還在乎油煙。
按着龍璟時不時的提點,她将鍋鏟耍的那叫一個漂亮。
最後,加水焖煮片刻,直到雞肉熟透,便可以吃了。
農家釀造的醬油就是香,再加上陳醋,就算沒有其他的調料,這雞肉也鮮美到家了。
菜籃子裡,還有兩根黃瓜,這回不胳膊龍璟吩咐
沈月蘿自個兒就想吃涼拌黃瓜,想到便做。
她拿着兩根黃瓜,洗幹淨,切成絲,加了少量的鹽,去掉黃瓜的水份。
最後,再弄個番茄湯,雖然隻有兩個菜,一個湯,但他們兩個人吃,絕對夠了。
小鍋裡的紅燒雞肉,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沈月蘿忍不住掀開鍋蓋,夾了根雞腿,抓在手裡,“我嘗嘗爛了沒有,你要嘗嗎?”
雖是問他,可是雞腿卻沒有遞給他。
龍璟已經從竈台後面站出來,洗幹淨臉,一頭墨發,一絲不亂,就這麼站在廚房門口,看她猴急的樣,笑而不語。
人家不回答,沈月蘿便隻當他同意了。
樂呵呵的将雞腿往嘴裡塞。
可就在雞腿快來進嘴裡時,一隻手橫過來擋住,再抓着她的手,朝着相反的方向送。
沈月蘿傻傻的看着那麼大個紅燒雞腿,進了龍璟的嘴。
确切的說,龍璟隻是咬了一小口,好像很滿意,接着,又将咬過一口的雞腿,直接塞進沈月蘿嘴裡,“不燙了,可以吃。”
沈月蘿眨眨眼睛,突然擡腳,狠狠的踩在他的腳背上,氣呼呼的拿下嘴裡的雞腿,瞪他,惱他,“誰要你嘗了,我又不是傻子!”
說話的時候,她砸吧了下嘴。
紅燒雞香濃的燙汁,又鮮又香,她情不自禁的又拿起雞腿肯了起來。
一邊啃,還一邊用惱恨的眼神瞅他。
龍璟看着她善變豐富的神情,輕笑出聲。
男人的笑聲,低沉中帶着一絲魅惑。
别的男人是不是這樣,沈月蘿并不清楚,她隻知道龍璟是如此。
過了會,廂房的客廳,擺上碗筷。
是龍璟擺的,他讓沈月蘿去洗手,準備吃飯。
說實在的,沈月蘿都被他搞糊塗了,非得折騰這麼一出,難道就是為了讓她記住今天?
再多的懷疑,也抵不過此饑腸辘辘。
放下毛巾,走到桌邊,瞧見桌上擺着一壺酒。
沈月蘿蹙眉,“幹嘛要喝酒?”
“今夜我就要出發,不陪我喝一杯嗎?”龍璟又換了一件外衣,比先前的還要好看。
相比之下,沈月蘿穿的就很簡單了。
蘭色長裙,裙擺袖口,繡着幾朵蘭花。
給人清新素雅的感覺。
最近吃的好,又被男人養着,氣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皮膚細膩光滑,嫩的可以掐出水來。
還真像這個世界沈月蘿的年紀,花季少婦。
“可是你不怕我喝了酒之後發灑瘋嗎?”沈月蘿在他對面坐下。
圓桌不大,彼此相對,隻隔了一米的距離。
龍璟淡淡的笑着,“無防,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你甩酒瘋,已經習慣,今日讓你喝個夠,但是過了今日,我不在府中,絕不可再沾酒。”
“哦,你這是一性性滿足我,好在我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不碰這東西,”沈月蘿了然的笑。
龍璟也不否認什麼,“你酒品太差,很丢臉。”
“丢臉嗎?那怎麼每次我在你身邊喝醉酒,你好像都很高興似的,今天也不例外,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哦?那你說,本王在想什麼,”龍璟執起酒杯,修長如玉的手指,捏在白玉杯沿,好看的不行。
“你想什麼,你自己心裡最清楚,總之,我隻喝一點點,再不會喝醉!”
龍璟不置可否,“嗯,你的葡萄酒還沒有釀好,這酒後勁大,自己酌量。”
那碗紅燒雞肉,實在是太香了。
大多是沈月蘿吃了,龍璟隻喝湯,吃黃瓜。
跟他的斯文吃相比起來,沈月蘿的吃相,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而且坐下之後,兩人才忽然想起沒煮米飯。
現在煮也來不及,隻能把菜當飯吃。
沈月蘿自然是樂意之至。
晚上還一定在哪呢,當然得啃完了。
這種白酒,沈月蘿真心喝不下太多,所以隻喝了兩三杯,便擱下了。
飯後,她抱着西瓜去院裡洗幹淨,再抱回主廳。
要說龍璟,這個男人,每天跟他相處,都能讓沈月蘿發現他更多不為人知的優點。
在沈月蘿去抱西瓜時,他已将桌子收拾幹淨。
并自己打了水洗臉,漱口。
屋裡點上熏香,驅散菜的餘味。
真正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帶得了兵,打得了仗。端得起政事,坐得穩高位。
全方面人才。
将西瓜放在桌上,沈月蘿又興沖沖的跑去拿西瓜刀。
回來之後,龍璟正坐在桌邊,手裡翻看随身帶着的文書。
沈月蘿握着刀,看他一眼,“我切了?”
龍璟沒理她,繼續看書。
沈月蘿提起一口氣,将刀放在瓜上,一咬牙,一擡手,猛的落下。
這哪是切瓜,是剁瓜還差不多。
飛濺的西瓜汁,有幾滴落在龍璟的衣服上。
惹來龍璟一個白眼,“沒人告訴過你,切西瓜要慢慢切嗎?”
沈月蘿讪讪的笑,“呵呵,反正都是吃嘛,我給你切小塊好不好?”
龍璟将收回視線,似不經意的說道:“少吃點。”
“啊?為什麼要少吃些,你瞧這西瓜漂亮,是水沙瓤,我要吃個大塊!”
面對美食,沈月蘿絕對是個吃貨,還是胃口很大的那種。
瞧瞧桌上的西瓜皮就知道了。
龍璟面前隻有一兩塊,而她……
吃飽喝足,當然是睡午覺。
呵呵!
當沈月蘿躺在床上,快要睡着時。
終于明白龍璟為什麼不讓她吃多了。
吃多了不好運動……
“現在是大白天呢,你幹什麼,而且我吃的好撐,”沈月蘿雙手推着他的兇膛,不想讓他靠近。
龍璟抓着她的手,有些粗暴的越過頭頂固定住,“正因為撐,所以才要運動。”
說着,便附下身,擒住她的唇。
先是輕觸,接着才是密密麻麻的吻,鋪天蓋地的落在她的臉上,眼上。
沈月蘿被他吻的近乎憋死,這家夥好像恨不得吞淨她所有的呼吸似的。
“唔,别……”慌亂中,沈月蘿想推開他。
掙脫出雙手重新抵在他的兇口。
掌心下的溫度燙的要命,同時也燙到了她。
一吻方休,龍璟撤開些距離,大口大口的喘氣,用一雙發紅的眼睛凝視着她,“給我……”
轟隆!
沈月蘿心裡的防線,因這兩個字,轟然傾倒。
心軟的一塌糊塗。
“你……你為什麼急成這樣,”沈月蘿此刻終于多了些女兒家的嬌媚,帶着幾分羞澀的看他。
龍璟在她上方撐起雙手,看着身下波濤起伏的人兒,黑眸中的光亮,漸漸變的暗沉。
與其用說的,倒不如用行動來表達。
龍璟伸手,動作同樣有些粗暴的扯開她的衣服,埋下頭,親吻嬌人兒身上每一處。
沈月蘿腦子轟然一片混沌,哪還記得剛才問了什麼。
她根本不是龍璟的對手啊!
廂房裡,壓抑的聲音,絡繹不絕。
羞的院外的鳥兒都躲到一邊去了。
沈月蘿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錦繡園。
隻知道醒來時,渾身上下,像被人拆了一般,每一根骨頭都不是她的了。
“混蛋,跟餓狼似的,”她掀開被子,發現自己已經在錦繡園的卧房,身邊卻不見龍璟的身影。
暗罵這厮吃飽了,拍拍屁股就走。
門外的秋香,聽見屋裡有動靜,試探着問道:“主子,您醒了沒?”
“嗯,等一下,”掀開被子,看見身上一朵一朵的紅梅,沈姑娘心裡那個萬馬奔騰啊!這樣的狀态,可千萬不能讓秋香她們看見,否則還不是砸鍋了。
沈月蘿從床上爬起來,找來長裙穿上。
内衣也不知啥時候穿上的,竟然是她所有内衣中,最保守的一款。
她真不敢恭維龍公子的眼光。
穿好外裙,将床鋪簡單整理了下,這才走過去打開門。
秋香一臉燦爛的笑容,“主子,您可真能睡,現在已經是早上了。”
“早上?”她明明記得昨兒下午,是睡午覺,怎麼一醒來就是早上了?
秋香端着水盆進屋,“當然是早上啦,殿下抱您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子夜時分,哦,您可能還不知道,殿下昨夜,跟成王殿下一同起程去京城了,他讓我們别打擾你,殿下可真心疼您。”
沈月蘿站在那,感覺心慢慢的空了。
龍璟走了。
他總是說要走。她聽多了,已經沒感覺了。
可是當他真的離開時,沈月蘿有了一絲措手不及的慌亂。
秋香見她站着不動,心裡跟明鏡似的,“主子,殿下又不是不回來了,您别這樣,京城跟離咱們永安,不過五六百裡,坐船再走旱路,來回也不會太長。”
沈月蘿梳發的手停了下,“隻怕沒那麼容易,一切還得等等才知曉情況,對了,畢方鳥拿來了嗎?”
沈月蘿記起之前龍璟提過用畢方鳥傳信。
“拿了,老家送來五隻畢方鳥,阿吉送來的,說是給您用,就挂在外面,這鳥太小了,飛的好快,嗖的一下就蹿沒影了。”
沈月蘿點頭,“帶着就好,聯絡消息都比較方便,唉,沒有電話手機的時代,真叫人蛋疼。”
“電話,手機?那是什麼東西?”冬梅好奇的問道。
沈月蘿幹笑兩聲,“沒什麼,都是用來傳遞消息的,小慧她們安排好了沒有,我娘知道情況的吧?”
“知道,昨兒送她們過去,就跟老夫人說了,她很高興,見着最小的阿福,抱在懷裡都舍不得松手,我看這幾日,鄭老爹往曲家跑的更勤了,您是不是要也騰出手,給他倆把婚事辦了,”秋香笑着道。
“辦是肯定要辦的,要不是在江裡耽誤的時間太久,早就辦了,你讓婆婆去操辦,她最喜歡幹這事,再找個有名的媒婆,該怎麼操辦,一樣都不能少,能看着自己的親娘再成親,可不是誰都能趕上的。”
“行,那奴婢待會就去找老王妃商量,她這幾日很擔心你們,又得兼顧店裡的生意,忙的暈頭轉向,哦,對了,前兩日城裡出了一件大事,林妙香被人砍死了!”
“哦?是砍死的?”這個結局,沈月蘿早有預料,隻是沒預料到會是怎樣的一個死法。
秋香神色有些古怪,“我聽人說,是捅在這裡……”
她指着小腹下面,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沈月蘿這下終于反應大了,“下手還挺狠的,那兇手呢?”
“兇手自殺了,是林小姐的婢女,就是小如,聽說她殺了人之後,就瘋了,跳進河裡淹死了。林家現在尴尬的要死,隻能對外說,是府裡的奴才瘋了,殺了主子,小如是個孤兒,也沒親人,這事也就這麼完了,”秋香回想起整個事件,還覺得渾身發寒。
“被人捅了下面,那也是她自找的,俗話說,一報還一報,林妙香死的這麼慘,怪不了别人,那她死了,龍昊跟她的婚事也不了了之了吧?”沈月蘿不可憐林妙香,若不是她對小如下毒手,将她逼上絕路,又怎會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秋香不無惋惜的繼續說道:“我聽人說,毀了身子,下輩子都做不成女人,這個小如太狠了,主了,您說我們要不要派人去吊唁,林家設了靈堂,明天就在要下葬了。”
沈月蘿想了想,才道:“讓福伯去吧,看在林老太爺的面子上。”
沈月蘿心裡清楚,小如能順利殺了林妙香,與龍璟暗中布置不無關系。
用過早飯,剛出園子,就碰見老太君正一臉着急的往她這邊走來。
看見沈月蘿,史老太君急着道:“臭丫頭,快去找大夫,你婆婆暈了過去。”
“什麼,婆婆暈了?”沈月蘿也驚了,“秋香,你快去找大夫,阿吉,阿吉,你死哪去了!”
小春跟孫下,被龍璟帶走了,府裡跑腿管事的,也就隻要阿吉了。
“奴婢這就去,您二位别着急,”秋香提着裙擺,就往外跑。
在另邊的阿吉,也一陣風似的奔了過來,“小人在這兒,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你扶着老太君,我先去看婆婆,公公在哪呢?”
“去府衙了,一早就走了,”老太君心裡那個急。别看她平時不怎麼待見孫芸,可是一見她臉色白的跟紙似的,眼一閉就暈。
老人家慌的不行,偏偏她身邊的兩個嬷嬷都不在,被她派去老宅了。
秋香拖着一個老大夫,氣喘籲籲的跑進孫芸所住的園子。
他們進來時,沈月蘿跟老太君守在床邊。
孫芸已經醒了,一見屋裡站了那麼多人,吃驚不小,“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就是這兩日太累了,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休息半日就好了。”
老太君言語間帶着怒意說道:“瞧你的臉色都白成什麼樣了,還說沒事,趕緊讓大夫看看。”
說完,她看了眼沈月蘿。
這一老一小,心裡打的什麼算盤,孫芸可不知道。
“主子,大夫請來了,”秋香走上前,細聲說道。
沈月蘿趕忙站起來,給大夫讓地方,“麻煩大夫給我婆婆号個脈。”
“快一點,别磨蹭,”老太君着急的催促。
“好好,我這就看,”老大夫什麼陣仗沒見過,倒也不慌不忙的放下藥箱,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王妃請将手伸出來。”
孫芸從被子裡伸出手,不知怎的,看着老大夫的神色,她緊張的不行。
沈月蘿走到老太君身邊,拍了拍老人家的肩膀,小聲在她耳邊說道:“别緊張,一切順其自然,該來的始終會來。”
老太君白她一眼,“就你會說漂亮話,這幾日抓緊了沒有,龍璟這小子又跑了,最近若是沒動靜,又得讓我老婆子等了。”
沈月蘿嘴角直抽抽,“您老急什麼啊,生孩子又不是吃飯穿衣,哪有那麼快。”
她倆的嘀咕,讓孫芸聽見了,“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孩子。”
這時,老大夫放開她的手腕,笑眯眯的報喜,“夫人好福氣,老來得子,母子皆平安,氣色不錯,比很多出身富貴的官家小姐,都要健康!”
“什麼?我……我懷上了?這,這怎麼可能,”孫芸驚多過喜。
生過龍璟以後,都這麼多年,要懷早懷上了,怎會等到這個時候呢!
老大夫笑着解釋,“夫人之前不是身子不好,而是心情沉郁,久而久之,體内氣皿不暢,再加上火氣太重,導緻陰陽不調,夫人最近是不是心情好了,性格也開朗了?如果是這樣,一切問題便都可以解釋,再有一種,就是我們常說的,天意,天意啊!”
其實這種事一點都不奇怪。
有鄉下也經常發生。
那些上了年紀,早已斷了月事的婦人,突然又來了月事,幾十歲的年紀,抱上兒子,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對,就是天意,芸丫頭,你就好好的養胎,生意上的事再派個人去管,你上了年紀,可不能再跟十幾歲的女娃娃比,身體經不起奔波,回頭我讓福伯再給你添兩個丫頭,出門在家,身邊都離不了人,”史老太君激動的手都在抖。
沈月蘿也是滿臉的笑容,“聽說頭三個月最重要了,得好好養着才行,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可得吩咐仔細了。”
龍震天滿頭大汗的跑回來,在外面遇上要離開的大夫,詢問之下,高興的腳步都在飄。
一陣風似的就刮了進來。
“夫人,夫人哪,”他奔進來,一眼就看見躺在床上的孫芸,把不相幹的人,忘的一幹二淨,“夫人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再請個郎中過來,我聽說秦家的大公子醫術厲害,要不找他來瞧瞧?”
孫芸紅着臉白他一眼,“你大驚小怪的做什麼,又不是沒生過孩子,别叫孩子們笑話。”
龍震天呵呵的笑,“哎呀,這不是老來得子嘛,不管是男娃女娃,我都高興,母親,月蘿,以後這家裡就有勞你們多照應了。”
沈月蘿沒好氣的道:“想讓我們照應也不是不可以,那你跟老太君,都不許再提林子珍,就讓他們在王府住着,别給婆婆找不痛快,我可告訴你們,這懷孕剛開始,心情很重要的。”
“這是自然,現在一切都以她為重,”龍震天本來就不怎麼待見林子珍,現在更是提都不想提她。
老太君面有難色,畢竟都是她的子孫,就算龍昊不怎麼出衆,那也是改變不了他是龍家子孫的事實。
可是孫芸這一頭,還有龍璟跟沈月蘿。
這兩個孩子都很難纏,惹毛了他們,後果好像不太好。
老太君陷入糾結,一時也沒吱聲。
沈月蘿趴在她肩上,輕聲誘哄她,“您想想看現在哪一頭重要,龍昊長大成人,最近一段時間婚事也泡湯,他總不至于想不開吧,如果他真的想不開,那就不配做龍家子孫,可是我婆婆這一頭,孩子還在肚子裡,難道您不想抱個白白胖胖,聰明可愛的大孫女嗎?”
老太君轉頭瞪她一眼,瞪過之後,自己又笑了,“就你古靈精怪,一天到晚的鬼點子一個比一個多。”
說到正事,沈月蘿硬是将龍震天拉到一邊,否則她這位愛妻如命的公公,現在是恨不得粘在婆婆身邊。
“公公大人,我要跟你商是下秋收的事,龍璟不在,您現在也沒心思管這事了,但這秋收得有人主持,您是不是該把永安地界所有的村鎮分布圖給我,我好統一部署下去,”沈月蘿笑眯眯的盯着他。
龍震天被她盯的感覺怪怪的,“你還懂秋收?我是準備讓陳羽派人主持的,你能擔得起這個重任?秋收可是大事,關乎到永安的生存。”
“我當然知道這是非常重要的事,否則你以為我閑着沒事幹,要出去跑這個事?陳羽還不夠格,以往不都是您去主持的嗎?今年就交給我!”
沈月蘿拍着兇脯,跟他保證。
她是想借着秋收,将永安了解個徹底。
下一年的春種任務,就會比較容易劃分。
龍震天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可是你那些店怎麼辦,你婆婆現在不能操勞,你那麼多店,難道要放任不管?”
“您可真笨,做生意不是非得親自去做,不然我養那麼多掌櫃的幹嘛,酒樓的生意我都交給三毛跟劉大寶,他倆一個在櫃台,一個在後廚,還能管不好一個酒樓嗎?至于布莊,有李風在那,他現在已經上手了,我跟他是股份制,我隻負責收錢就好,時不時給他出幾個點子,保證業績穩步上漲,美容店嘛,不是還有冬梅嗎?我身邊這麼多人,不必全都圍着我,這叫物盡其用!”
她一番吐沫橫飛的亂侃,将龍震天侃的一陣眼花缭亂,怔怔的愣在那。
沈月蘿說完了,見老人家沒反應,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咋了,是不是被我聰明絕頂的經商頭腦給驚呆了?呵呵,我還有更厲害的哦。”
說到這,她笑意一收,“其實吧,我來也就是通知您一聲,因為現在永安當家做主的是我我,哈哈!”
龍震天一張臉憋成了紫色,半天罵了一句,“臭丫頭,我有說不讓你管嗎?自大自狂,我這是在提醒你,主持秋收一事,不容易幹,要是趕上暴雨天,我看你怎麼辦!”
“那就搶收啊,上回我們讨論補種農具的時候,我不是畫了很多圖紙嗎?龍璟拿去軍中造器局,還有城中的木匠鋪,鐵匠鋪子,打造了很多,每一種都有上百件,就是為了應付秋收,我馬上就要差人将農具發下去,刻不容緩啊!”
龍震天感覺自己老了,跟不上沈月蘿的腳步,這丫頭腦子轉的太快了。
“算了,你盡管去折騰吧,我現在可管不了你,需要什麼人手,自己去調遣,龍璟不是把金庫鑰匙都給你了嗎?這小子,膽子真大,他就不怕你把我們都賣了!”
“賣您?”沈月蘿嫌棄的直皺眉,“您可值不了多少錢,外面的事我管,但是沈邪拐賣婦人小娃的案子,還得您主審,一定要重判,相關人等,都不能姑息,另外,龍璟應該跟您說了,永安的律法要修改,像這類人販子,死不足惜,一定不能縱容。”
提到這事,龍震天一肚子的火氣,“我說龍璟怎麼突然想起來修改律法,原來是你攢動的,臭丫頭,律法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豈能說改就改,你們簡直就是胡鬧!”
龍震天動了氣,沈月蘿也來氣了,吼的比他還大聲,“為什麼不能改!錯的,不合理的就要改,律法是要不斷完善,而不是墨守成規,一百年隻用那一套,時過境遷,您懂不懂啊!”
龍震天掏了掏耳朵。外面的秋香跟阿吉,也跟着掏耳朵。還有院子裡一衆下人,全都跟着直搖頭。
裡面這兩位,可真能吵。
就連已經回自己房裡休息的老太君,都被吵醒了,無奈的歎息道:“他們兩個這又是唱的那出,一見面就吵架,震天何時也變的小家子氣,以前他可不這樣。”
一旁的老仆,笑着對她說:“其實他們也不是吵,就是執,這也沒什麼,您瞧這個家,現在多熱鬧,尤其是那兩位,雖然吵的兇,但過一會就好了。”
老太君想到那兩人吵架的情形,自己也覺着好笑,“那倒是,一家人沒隔夜仇,我活了這麼大年紀,能再看見一個孫子出世,如果再來一個重孫子,這輩子也就值了。”
“您身子這麼好,還怕等不到那一天嗎?再說了,少王妃整日活蹦亂跳,精神好的不得了,生孩子還不是早晚的事,依老奴看,少王妃生出來的小公子,定然也會是個活潑的,跟她一個樣。”
“這倒是,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兒子,月蘿這丫頭啊!”一想起沈月蘿的脾氣,老太君對她是又愛又恨。
沈月蘿跟龍震天争執的最後結果,不用問,一定是沈月蘿大獲全勝。
誰讓她還有位外援呢?
孫芸隻要一個招呼,龍震天還不得飛快的跑過去。
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啊!
解決了龍震天,沈月蘿背着手,開始往外走,擡頭看了看天空。
秋收的季節,最怕下雨,可這老天爺的脾氣,誰又能摸得準。
帶着孫天,阿吉還有秋香,一行人去了議事府衙。
小景慵懶的步行跟随,一路上仍舊惹來不少驚恐的眼神。
議事府衙,永遠都不缺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