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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軍的撫恤标準之高,令慕容吐延暗暗咋舌,要知道,遊牧民族生活艱苦,長期處于危險當中,往往放牧時遇上狼群、馬賊,又或是一場天災,便能奪他們的xìng命。
因此,大多數人都是漠視生死,死了之後更不奢望有撫恤,這時聽了雲峰的許諾,而且還是天量的錢财,慕容吐延與他身周的族人均是大喜過望,甚至有人都在想,怎麼戰死的不是自已呢?自已以xìng命換來這筆錢财,足以保得全家老小一世生活無憂。
其實,遊牧民族或是遷移、或是南下侵略,都是為了生存,如今的枹罕慕容部族人對秦國的向往,從未有如眼前般的強烈,把部族合并入秦國,立時就能獲得幸福生活,又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當着慕容吐延的面,沒人敢開這個口罷了。
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心思耿直的慕容吐延沒那麼多想法,他隻是覺得回可以向族人*交待了,當即再施一禮:“臣代戰死将士的家眷謝過大王!”
雲峰微微一笑:“戰士為國家抛頭顱,灑熱皿,國家豈能對他們的身後事不管不顧?這是應盡的義務,歸義候快快請起。”
慕容吐延稱謝起身,慕容皝卻是神sè複雜的看了看雲峰,在他的眼裡,秦軍有強大的軍事力量,又采懷柔段施恩籠絡,恐怕這一支慕容部支族完全歸化于秦國,隻是個時間早晚的區别。
‘從兄本就力量弱小,并入秦國倒也不錯,至少秦王不會虧待他與他的族人!’一瞬間。慕容皝竟産生了種留下不走,也帶領遼東慕容做一個秦人的打算,但立刻就把這個念頭排除了出,這倒不是他擔心雲峰會暗下毒,隻要把族人打散分入秦國各地即可得保平安。而是慕容皝有野心,他也有稱王稱霸的夢想。
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慕容皝向雲峰拱了拱:“今觀秦王排兵布陣,靈活多變而又進退自如,充分發揮出了騎兵的機動xìng,于運動中生生拖垮了趙國jīng騎。竟以傷亡萬人不到的代價全殲趙國中禁軍,這不得不稱為一個奇迹,皝今rì才知,當年石虎敗的不冤啊,可笑皝之前一直以為,石虎是敗在他自已的輕敵驕狂之上!”
雲峰擺擺道:“三郎君不必客氣。石虎之敗,實由他踏入關中之時便已注定,三郎君是明白人,料來不必孤多。”
慕容皝并未接口,臉面浮出了一縷深思之sè,雲峰也不解釋,把目光投向了襄國城頭。
石勒依然高高站在城上。身周有上百人侍奉在左右,不過,他的面孔再也不能保持平靜,那一雙鷹隼般的銳目中,透出一絲絕望,也帶着滔天恨意,不敢置信的看着被五花大綁的那近萬俘虜。
這些人,曾是羯族得以延續的希望,如今卻被綁了回來,這充分明另一半人已經戰死了。但無論如何,石勒都不會猜到,他們并不是戰死,而是非常蹩屈的掉入冰河活活溺死,包括他的嫡長子石興。
雲峰隻一看便收回目光。單掌向後,虛空重重一劈!又向慕容吐延吩咐道:“請歸義候把俘囚押來!”
這話雖是沒頭沒尾,慕容吐延與慕容皝卻雙雙倒吸了口涼氣,不由交換了個駭然的眼神,這是要把所有的俘虜就地處決啊!一萬多人齊刷刷砍頭,該是個如何壯觀的場面?
他倆雖然都是滿皿腥,這樣的經曆則從未有過,一時之間,心裡又充滿了期待。
慕容吐延連忙呼喝下,把那兩千名戰俘押向城前,與秦軍的俘虜混在一起,分列數排跪好。
這旋虜也意識到了即将面臨的命運,掙紮咒罵不絕,早知道遲早一死,就不該投降啊,然而,世上沒有後悔疑吃,他們全都被粗大的繩索五花大綁,根本掙不脫,隻能被強行按倒在地!
襄國北城,一萬多人跪在雪地裡,每人被兩名戰士按住,還有一人提馬刀就等着下令呢!
雲峰基本放棄了以羯人為奴的打算,據他回憶,魏晉時期的高句麗與朝鮮半島,總人口約為十八萬戶,再加上倭島的倭人、遼東的其他蠻族、南洋諸島的黑猴子,秦國有足夠的人力進行基礎設施建設,最關鍵還在于,羯人心裡有恨,看管羯人的成本太高,沒有周邊的順民使的順,這也是雲峰斬殺拓跋部的原因。
雲峰又看向城頭,伸一指:“石勒,孤給你十息時間出降,若多過一息,你的族人,定斬不饒!”
如今的石勒困守孤城,僅擁兵一萬,是支弱的不能再弱的力量,雲峰也不與他多,隻這麼一句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你!”石勒一瞬間怒極,臉面漲的通紅,當着自已的面,斬殺自已的族人,這是**裸的劈臉呼啊!
不僅止于石勒,城頭的羯軍将士全體現出了悲憤之sè,如果不是城裡的局勢不樂觀,很可能都有人會沖出城與秦軍拼命!他們清楚,石勒絕不可能開城獻降,因為這事關他自已,也事關羯人的臉面,羯人可以死,卻不可以乞憐,所以,他們看向城下萬餘俘虜的目光中,均是帶上了濃濃的鄙夷。
而城下的羯人,既然已選擇投降,明他們已經放下了尊嚴,隻求一條活路,守軍沒有他們的經曆,不了解他們的心路轉變倒也正常,聽了雲峰這話,俘虜們紛紛重燃起生的希望,全都目光灼灼的向着石勒看。
城上城下,安靜無比,石勒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隻是冷冷盯着雲峰,一聲不吭。
雲峰暗暗數着呼吸,不多時,十息已至。淡淡道:“殺!”
話才脫口,秦軍将士們剛剛把大刀提起,俘虜們也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城頭後方突然傳來一聲喝止:“刀下留人!”
“呃?”雲峰揮制止住将士們,再次擡眼看向城頭。一行和尚十餘人出現在了視線當中,其中一人他認識,正是當年被逼出建康的龜茲妖僧帛屍梨密多羅,此人jīng通言咒,最盛時門徒上千,建康上千人同念咒語。一派污煙障氣。
這十多個和尚在城跺後止住步伐,其中一人上前,合什為禮:“當rì匆匆一别,未曾料秦王竟已呈席卷天下之勢,着實令人感慨,貧道見過秦王。”
雲峰眉頭一皺。這個和尚,有些面熟,卻一時想不起來,蘇绮貞不由提醒道:“大王,他是竺法雅!”
“哦~~”雲峰頓時恍然大悟,當年剛入南鄭,竺法雅為他在涼州抑佛上門拜訪。卻被三言兩句詐了回,從此引為佛教界的笑談,也由此使得雲峰與竺道潛不罵不相識,從瓦官寺開始,引發了一系列的是是非非。
實話,竺法雅雖然效命于羯趙,雲峰對他卻沒有惡感,竺法雅老實,是個真正禮佛的高僧,于是微微笑道:“原來是竺法雅道人。孤倒是失禮了,請道人莫怪。”
“無量壽佛,秦王客氣了!”竺法雅宣了聲佛号,繼續道:“與樂曰慈,拔苦曰悲。四無量心中之二無量也,智度論二十七曰:大慈與一切衆生樂,大悲拔一切衆生苦,一切聲聞、緣覺、菩薩、諸佛如來,所有善根,慈為根本,佛心者,大慈悲是,以無緣慈攝諸衆生,又,慈悲為萬善之基本、衆德之伏藏!
貧道觀秦王雖不入我釋門,卻頗多jīng研,且施仁政、輕徭賦,實乃持哀愍之念以憐物之謂,既如此,秦王何必斬殺俘囚?”
雲峰暫不回答,反而放聲吟道:“心中鳥獸追,夢裡yù魂飛,歲月rì往複,風**來回,錯誤誰都犯,感情人莫違,道德天天講,無暇念慈悲!”
“這”城上的光頭們均是面面相觎,雲峰這首詩雖是粗俗,意境卻透的很清楚,擺明了不會下留情。
竺法雅又道:“慈悲之要,全身為重,上天有好生之德,秦王何必造下無邊殺孽?”
“哈哈哈哈~~”雲峰仰天大笑道:“如今你倒與孤來講慈悲了,那麼孤來問你,石勒其人,生啖人肉,濫殺無辜,可存有半分慈悲?你等既為大德道人,為何不與他講慈悲,反而受其奉養、錦衣玉食、助纣為虐?”
雲峰的最後三句聲sè俱厲,竺法雅一時啞口無言,現出了一絲羞愧之sè。
雲峰暗暗點了點頭,知道羞恥,明還是有人xìng的,不禁聲音放緩了些,又道:“石氏佞佛,對你等大德道人禮遇有加,有利于佛門在中原、河北的傳播,而你等亦投桃報李,對石氏苛政歌功頌德,可謂互取所需,不過,當年釋迦棄王位而深入民間體味疾苦,最終證得大道,莫非竺法雅道人竟忘了釋迦立佛門之初衷?自絕于百姓,攀交權貴又豈能往生極樂?
今rì,孤不與你辯佛法,也沒這個興趣,但念在你我早年的一面之緣,城破之rì,孤也不難為你,隻望你往江東一行,竺道潛正于瓦官寺潛修,或能有些體會。”
“無量壽佛!”竺法雅再宣佛号,退到了後面。
竺法雅剛剛退下,又一名僧人上前兩步,施禮道:“所謂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當rì羯人亦是受盡淩辱壓迫,如今不過是段稍有過激而已,如若秦王肯将心比心,當能理解,今rì秦王既大獲全勝,又何必趕盡殺絕?貧道便代趙王作個主,若秦王下留情,河北、中原各處的十餘萬羯人立刻退出中土,永生永世不與秦國為敵,若違此諾,天誅地滅!”
‘呃?好大的口氣啊,講完了慈悲又來講因果!’雲峰從中聽出了一絲威脅,是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威脅。(未完待續。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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