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聯想總是了無止盡,一件簡簡單單的事,或是立場不同,或是将心比心,每每會産生各式各樣的版本,衆多羯将互相交流着自已的猜想,卻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沒法達成共識。
“哼!”石虎突的冷哼一聲,馬鞭向前一指:“秦王細心謹慎,不走到絕境,絕不會行險一搏,依本将看,定是動了婦人之仁,yù放那些賤民入陣以尋機搭救!”
這麼一說,衆将均是現出了不可思議之sè,這是瘋了吧?為了五萬賤民甘冒此天大奇險?但轉念一想,結合雲峰近幾年來的所作所為,并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一名羯将不屑的輕笑一聲:“惘顧戰局,卻行婦人之仁,真不知該如何來評價秦王,本以為此人堪為将軍敵手,如今看來,不過一庸材罷了,末将就是不明白,這種人怎可能于短短數年間便快速崛起?如此不分輕重,不識大體,早該死的連渣都不剩才是正理!”
石虎目中帶着絲失望向建章宮的高地看\去,憑他的眼力,能勉勉強強分辯出雲峰,随即又輕蔑之sè一閃,收回目光,轉頭就喝:“戰局稍縱既逝,既然秦王自誤,那可怨不得本将勝之不武了,傳令,命騎兵抓住時機,尾随賤民入陣!”
“遵命!”數名近衛匆匆馳向了鮮卑三部。
而在此時的建章宮遺址,張靈芸已順順當當的取得了這一片區域的指揮權,秦軍的中高層将領有兩個來源,一是來自于涼州老人,二是當年跟随雲峰入姑臧的舊部,他們都有個共同特征,要麼曾為張靈芸麾下舊将,要麼曾并肩作過戰,對于她的能力與為人還是較為了解的,因而也不會有任何的輕視之心。反而是懷有着相當的敬重。
細密的雨絲中。眼見着百姓們已堪堪要進入諸葛弩的shè程,張靈芸當即喝道:“喊話!”
分布于陣前的弓弩手,約有數十名嗓門大的齊聲賣力喚道:“鄉親們,中間有一處約三百步寬的長壕無人把守,你等可把土推入其中,然後跑過來,一直向前跑!”
“秦王有好生之德。不忍你等平白喪命,故放你等入陣!但其他地方不許填土,否則格殺勿論!”
百姓們都有些茫然,這是真的還是做夢?夾雜在百姓中的羯軍也是晃了晃腦袋,他們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了。
“快過去。快過去!不許再向前靠近了!全都到哪邊去!否則咱們要要shè箭了!”秦軍弓弩手繼續大喊。
這下子,百姓們陸續回過神來,他們本來已不抱有生還的希望。何況僥幸回返又能如何?不過是多活幾天罷了,最終仍免不了淪為羯胡盤中美食的悲慘命運,尤其是女人,在被吃之前每rì裡還得被幾十個男人輪流淩辱,倒不如被秦軍殺死落的個利索。
如今卻有條生路擺在了面前。盡管他們不知道落于秦軍之手會受到怎樣的對待,但再差也不會差過目前的狀況。或許另有奇迹呢?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有誰會一心尋死?
懷着姑且一試的心态。百姓們紛紛推着車轉向了豁口處,有的人索xìng連蝦蟆車都不要了。就手扔在了原地。
張靈芸不由得心中一動,這些丢的雜亂無章的蝦蟆車恰好可以阻擋騎兵啊,蝦蟆車均是堆滿了泥土,足有上百斤的重量,馬匹如果以高速撞上,包保兩腿斷折,當即大聲喚道:“讓将士們吩咐後面及兩側的百姓們把車丢在原地!”
命令有如接力般,一層層傳遞到了前陣。
“你們都把車丢下,豁口處的繼續推車填壕,對,就是這樣,不要耽誤時間,越早填上越早得救!”
羯軍也從木驢後方大聲威脅:“他娘的,不想活了是不?都給老子往前推,繼續填壕,不許全擠到豁口那兒!”
“誰再敢跑老子就殺誰!”
“啊~~!”
羯軍見喊話無效,揮刀砍劈起了身周的百姓,可如此一來,百姓們更是發了瘋似的向前跑去,去填平别處的壕溝,必然要被秦軍的箭矢shè死,橫豎都是死,真不如拼一把。
亂哄哄的人群中,慘叫聲此起彼伏,地面的雨水,迅速被染成了一酡酡的鮮紅sè。
張靈芸雖是憤怒到了極緻,嬌軀都起了陣陣的顫抖,卻隻能無奈的看着,她不能下令放箭,打頭的大多數是百姓們,羯軍基本上都躲在後面,箭矢隻能shè死百姓,而shè不死羯軍。
羯軍也不放箭,他們也不傻,把前面的百姓都shè死了,就意味着沒了人給他們擋箭,将直接暴露在秦軍的箭雨中,相對于進攻一方,守軍總是要占上些優勢,因而隻是劈砍身周的百姓,真正跑的遠的,也就聽之任之了。
百姓帶着羯軍,八萬人逐漸收縮,均是朝着秦軍指定的突破口處湧去,而在他們身後的空地上,則是零零落落的屍體,與成片成片的紅sè水漬。
“快點啊!真是急死人了!”看着百姓們争先恐後的把蝦蟆車向壕溝裡推,庾文君忍不住叫喚道,今天對于她來說,或許是最為氣憤,也最為無奈的一天。前一陣子蘇峻縱容流民燒殺搶掠建康百姓,她雖是憤恨,卻可以捕殺流民,為建康的百姓盡份心力,可是這個時候,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而不能有任何作為。
蘇绮貞跟着勸道:“文君妹妹,急也沒用,這一戰之後,百姓們能活下來一半,已是僥天之幸了,不過,終有一天,羯賊會為他們的惡行付出代價的!”
庾文君重重一點頭:“嗯!并不止是羯賊,他們中有漢人、有匈奴人、有羌人、有氐人,還有鮮卑人,全都變成了沒有人xìng的禽獸,文君一定要讓将軍不能再收容他們了,他們都要為自已的惡行付出代價,要全部送往漢中開河!”
其餘諸女也是深有同感,即然犯了罪孽,就不能僅憑一句投降抹去舊帳,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必須要受到懲罰!
庾文君又是一聲冷哼:“若是将軍不願意,咱們都跟他說,這麼多人,就不信說不過他!”
“百姓們進來了!”劉月茹突發一聲驚呼。
原來,這一段三百步寬的壕溝已有部分被填平,百姓們一腳深一腳淺的一窩蜂湧了進來,而沒有填平的也紛紛加快了進度,當然了,沖進來的不僅是百姓,還有手持武器的羯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