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于溫柔鄉中,賓主四人把酒言歡,隻談風月,不提國事,就如同多年知交好友一般,看不出任何的敵對之意,氣氛融洽之極。
但這四人還有所不同,王敦沉默少言,對身邊女子不假辭sè,自斟自飲,自已夾菜,令一左一右陪待的兩名妙齡女子頗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這倒讓雲峰想起了一則逸事,有一次王敦與王導到王恺家作客,王恺命美人進酒,并下令若客人不喝就要處死!傳到王敦處,王敦卻堅辭不就,使進酒的美人驚惶失sè,但王敦仍然不予理睬,可見為一天xìng涼薄之輩。
而王導恰恰相反,他憐香惜玉,接過王敦的酒喝的叮呤大醉,這才保得美人xìng命。如今的酒席上也是如此,王導呵呵直笑,左擁右抱,一口一句‘小美人兒,小心肝’之類的,叫的歡着呢,哪有半點朝庭重臣與江東名士模樣?卻令雲峰不禁想起了一首名詩: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錢鳳表現的有如謙謙君子一般,臉上帶着和藹的笑容,天南地北見聞廣博,常使席中衆人聽的津津有味,而且守禮嚴謹,對身邊二美絕不毛手毛腳,使人挑不出毛病來。
雲峰順其自然,以聽為主,盡管他并不撩撥這兩名女子,可是對她們主動渡過來小香舌,靠過來的飽滿酥兇也是坦然受之。然而,他的心裡卻波瀾起伏,暗暗感歎着。江東地面,的确是人才濟濟,就拿錢鳳來說吧,雖然名聲不顯。但談吐舉止得體有序,言語真誠不似做作,打理軍府井井有條,能成為王敦的首席謀主确非偶然。
反觀自已身邊,則沒有這樣的人存在,諸葛菲盡管能出謀劃策,可畢竟身懷殘疾,有着很大的局限xìng。不由得。雲峰對錢鳳存了幾分招攬之心,在他的記憶裡,王敦敗亡,錢鳳也是難逃一死。到那個時候,正是招攬的時機到來。
雲峰暗暗思忖着,錢鳳卻擡頭看了眼王敦,王敦點了點頭。
“啪啪啪”錢鳳又拍了幾下巴掌,諸多女子就像得了信号一般。紛紛施禮告退,沒多久,廳内除了空餘一室幽香,便重新恢複了寂靜。
王導拱手道:“雲将軍。暫且打斷一下,請勿見怪。”
雲峰心中一動。回禮道:“大司徒客氣了,承蒙款待末将已是感激不盡。有話還請直言。”
王導捋須笑道:“雲将軍快言快語,老夫直說便是,前些rì于朝堂上曾提及朝庭yù與雲将軍作戰馬交易,隻是雲将軍不願以茶葉交換,那麼,老夫想知道雲将軍需要換回什麼?”
雲峰也不諱言:“末将yù求jīng鐵,不知朝庭能否應允?”
“哎呀”王導遲疑道:“jīng鐵産量不高,朝庭也緊缺的很啊,這個...的确為難的很。”
錢鳳接過來試探道:“假若朝庭願以糧米來交換戰馬,将軍意下如何?”
雲峰正sè道:“實不相瞞諸位,我秦涼二州近兩年風調雨順,連年豐收,因此并不缺糧。而末将yù交換jīng鐵,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想必丞相、大司徒與錢将軍對當今天下形勢應心知肚明。
秦州接壤趙國,我軍雖與趙國兩次交戰,殲滅其大量有生力量,三五年内應不觎來犯。然而,如今趙國正面臨羯趙的全面進攻,如不出意外,三年之内,長安必陷!屆時羯趙或會西進秦涼二州,以其數十萬jīng銳鐵騎,若不未雨綢缪早做準備,恐怕難以抵擋。若秦涼二州一失,巴蜀亦将不保,到那個時候,大江上遊被占,羯趙必會兩面夾擊,朝庭隻怕将面對着左支右绌,艱難之極的局面啊。”
錢鳳動容道:“将軍何以判斷劉曜竟撐不了三年?”
雲峰凝重道:“石勒兵分兩路,一路南下威逼鎮西将軍,依本将猜測,其用意應是防止鎮西将軍北上救援劉曜,當然,若能尋得戰機,亦會主動出擊,此為偏師。
其主力由石虎率領,裹挾慕容皝五萬鮮卑部衆西進洛陽,石虎與慕容皝皆世之将才,而洛陽守将為中山王劉嶽,本将曾于上邽與此人戰過一次,劉嶽優柔寡斷,不堪大用,洛陽失陷已成定局!關中雖有四關之險,輕易不得而入,然石虎若走蒲坂津(今山西永濟市)偷渡黃河,可繞過潼關,輕騎直抵長安城下,如此一來,趙國危矣!因此,末将交換鐵料,是為打造裝備,抵抗羯胡西進,為朝庭守住西北門戶啊!”
王敦三人均是面sè劇變,雲峰說的雖有些聳人聽聞,但朝庭軍力主要分布在江淮以及荊州一帶,石勒的确有可能避實就虛,從西北方向繞個大圈子來進攻江南。
廳内沉默了一小會兒,王敦卻冷哼道:“雲将軍果然舌綻蓮花,怪不得敢與老夫舍弟約戰于宮城廣場,不過,老夫倒要問上一問,雲将軍于漢中打造水師舟楫,莫非就沒有窺伺朝庭之心?”
雲峰心想窺伺朝庭的該是伱吧?可是表面卻作出了一副委屈狀,施禮道:“丞相這麼說還的确冤枉了末将,末将打造水軍,意為出海,海外天地廣闊,資源豐富,我中土稀缺的金、銀、銅于海外比比皆是。而且海外土著蠢笨懶惰,十分易于驅使勞役。末将所為,呵呵不過是發筆小财罷了。況且以末将的能力,最多也隻能造出百艘戰艦,又怎會對朝庭構成威脅?”
三人面面相觎,盡管他們對雲峰所描繪出的美好海外都持有保留态度,但心裡清楚,的确是找不出借口了,這個人理由十足,而且王敦是真的需要戰馬。
錢鳳向雲峰拱了拱手,問道:“不知将軍如何個換法?一匹戰馬yù交換多少jīng鐵?”
雲峰沉吟道:“一匹戰馬,交換二十把二十斤重百煉鋼刀,如隻有五十煉,則交換四十把,若是jīng鐵錠,交換一千斤,如何?”
“诶!”錢鳳揮揮手道:“雲将軍不是在說笑吧?這個價格朝庭可承受不起啊.....”
頓時,廳内開始争辯起來,jīng鐵或百煉鋼刀價格江東比涼州得便宜一些,涼州沒有勘探到大型鐵礦,所以産量較少,價格自然也高。争辯的焦點在于雲峰堅持戰馬與jīng鐵全部以江東标準結算,理由是戰馬得運到江東,在江南購買jīng鐵。錢鳳則相反,提出以涼州價格作為标準,jīng鐵運到西北,就地購買戰馬。二人進行了激烈交鋒,最後各自讓步,确定一匹戰馬交換十六把二十斤重百煉鋼刀,或八百斤jīng鐵錠。
達成協議之後,雙方臉上都現出了滿意之sè,王導微笑問道:“先行交換一萬匹戰馬,如何?朝庭方面可由荊州刺史王廙出面,不知雲将軍yù委派何人?”
雲峰沉吟道:“那麼,便由漢中郡守窦濤與王刺史交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