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雲峰回返到江邊的時候,荀灌娘、庾文君與蘇绮貞也才剛剛離船上岸,三女手中的網兜裡都是滿滿的魚兒,收獲異常豐厚,看來,後面的幾天也無須下江捕魚了。
雲峰不由得驚訝道:“咦?怎麼今天捕到這麼多?看來運氣挺不錯的嘛。”
庾文君興奮道:“嗯!将軍您不知道吧,自從您走了之後,每一次起網都是滿滿的魚兒,隻短短一會兒的工夫,哪,網兜裡就再也裝不下了,于是咱們就回來了。咯咯将軍您可真背,連魚兒看見您都繞道而逃呢!”
雲峰卻注意到三女網兜中的一個細節,不禁有了幾分猜測,當即呵呵笑道:“庾小娘子,很可能是那對**母子為報答釋放之恩,把附近的魚群都向漁網裡趕了,否則,怎會捕到的幾乎是同一種魚?以往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你想一想,是不是有這個可能xìng?”
庾文君秀眉一蹙,不确定道:“還真有這個可能呢,照這麼看,**可比大多數人強上太多,至少還懂得知``恩圖報,哎要是有機會再見到她們就好了。”
荀灌娘也是不可思議的略一點頭,随後問道:“斷山,蘇峻尋你可是為了出兵一事?你又是怎樣答複他的?”
“老師,是這樣的....”雲峰在殷勤的把三女手裡的網兜接到自已手裡的同時,嘴上也不帶閑。把整個過程和盤托出。順便肯定了蘇峻就是天師道高層以及附帶上自已對祖約的懷疑。
起先荀灌娘還為雲峰的細心體貼而暗感溫馨,可聽到後面,面sè卻愈發的難看起來,好容易耐着xìng子聽完,就再也忍不住的恨恨道:“該死!祖師兄本就死的蹊跷,死後又由祖約盡收其衆,不用想,祖約定然也是天師道隐藏的棋子,而且為師敢肯定,必是祖約親手害死了他的兄長!”
“呃?”雲峰一怔。倒也有些可能,祖約是祖逖之死的最直接受益者,先前他沒考慮到這一層結果。換在雲峰前世,祖逖相當于某一公衆人物。某天離奇身亡,與此人素無瓜葛的一般民衆或許會把目光暫時投過去關注一下,心裡很可能也有些惋惜,卻僅限于婉惜而已,用不了多久,就忘的一幹二淨,祖約相對雲峰而言,正是這種情況。
雲峰又站在祖約的立場想了想,試着勸道:“老師,此事還是匆要過早作下定論。祖約懦弱無能,怎敢轼殺兄長?何況以弟轼兄等同于以子轼父,乃人倫大罪,祖約不會不知!弟子認為,祖約沒理由看不出祖逖對江北的重要xìng,正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祖約雖由祖逖身亡而盡禦其衆,可不敵羯趙又有何用?依弟子看,祖約不可能如此短視,内中隐情還是慢慢探究為好。弟子相信,終有一rì會水落石出。”
荀灌娘沉吟片刻,突的擡起頭來,問道:“斷山,建康事了能否陪為師跑一趟谯城?要想解開祖師兄身亡之迷。最好的辦法,當是開棺驗屍!”
雲峰吓了一跳。連忙勸道:“老師,請萬匆沖動,如今淮北已為石勒占據,稍有不慎,将置身于險境啊。”
庾文君也跟着勸道:“是啊,師尊,将軍說的沒錯,将軍與您去淮北,又不能帶太多人手,萬一行蹤洩露被石勒大軍圍殺,你們功夫再高恐怕也難以幸免吧?其實,依弟子看呀,祖師伯雖死的離奇,但揭開迷底也不急于一時,假使真為祖約所為,一旦披露出去,祖約将成衆矢之的,其部将必會争權奪利導緻淮南大亂,隻怕石勒又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南渡淮水了。倒不如,先擱着吧?師尊您看如何?”
雲峰不由得詫異的看了看庾文君,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女孩子竟然能說出這麼有見地的分析。
荀灌娘也知道自已這個要求過份了點,剛剛隻是一時沖動罷了,暗自一咬牙,又不甘心道:“也罷,若他rì尋出真相,為師定要為祖師兄讨還公道。”
雲峰有些奇怪,甘卓也是死于自已手裡,荀灌娘隻發了通脾氣,其他也沒怎麼着,反而被自已趁機擄取了芳心,這或許就是心上人與陌生人的區别吧?
心裡略有些得意,雲峰保證道:“老師,請您放心,将來弟子得到淮北,可以把祖逖遷至長安或洛陽重新下葬,那時候開棺驗屍不就有機會了?您再等上一段時間便是。”
“哎”荀灌娘歎道:“斷山你可莫要忘了,走罷,咱們也該回營了,你既與蘇峻訂下十rì之約,還是早做準備為好。”
雲峰嘿嘿笑道:“弟子要是忙忘了,不是還有老師您在身邊提醒弟子嗎?”
荀灌娘卻莫名的俏面一紅,很明顯想到了某些方面,嗔怪的瞪了這人一眼,匆匆轉身而去......
第二天的時候,蘇峻便差人送來了投石機、床弩與相應的石彈及巨箭,其中床弩三十台,投石機五十架,看來為了迎接祖約渡江他已不惜代價了。不過,令雲峰失望的是,并沒有踏镢箭,隻能依靠雲梯強行登城,于是趕緊令親衛帶着部分羌軍入山伐木打造雲梯。
而水軍,經過說服教育,申明各種優待政策,并許諾将來替他們把家眷讨回,這才令将士們安心,不過,新收之卒的戰鬥力遠未達到雲峰的要求,可一時又急不來,好在水軍不需要正面進攻,作出從大江上登陸的姿态來牽制住守軍就可以了。
時光匆匆,一轉眼就到了與蘇峻約定的rì子,這一天是四月二十一rì,雲峰水陸并進,向着姑孰開撥。在水軍裡并沒有安插親衛,完全由降卒自行安排,以表示出信任,一衆水軍将士自是感激不盡。其實雲峰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在水軍安插親衛,百條船,每船十人,就得一千名親衛。而雲峰一共隻帶了兩千親衛,分給水軍一千,自已這裡的戰鬥力将大打折扣,因此隻得賭一賭了,但顯然,這一賭取得了令人驚喜的效果。
而步軍留下一千羌軍與兩千降卒守寨,其餘萬人由清晨出發,三十裡的路途,直到正午時分才趕到姑孰城南,令在馬匹上瘋慣了的羌人大喊真他娘的cāo蛋!沒辦法,攜帶的床弩、投石機,以及臨時打造出的雲梯、沖車、木驢以及普通車輛都是些行動遲緩的大家夥,想快也快不起來。
全軍于城下三裡處止步,見到西面的大江上已有影影綽綽的帆影出現,又與蘇峻協調了步驟,雲峰轉頭對姚益生道:“益生,這一戰要仰仗你多辛苦了。”
姚益生重重一拱手:“阿兄您何必如此客氣?咱們羌人皆聽從您的号令!”
“好!感激的話為兄也不多說!”雲峰拍了拍姚益生的肩膀,大喝道:“擂鼓!”
“咚咚咚!”沉悶又厚重的牛皮大鼓擂了起來,緊随而至,城東的蘇峻軍與城北江面上的戰船也擂響了戰鼓,整片天地充斥着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令城頭的守軍們不由得微微sè變。
雲峰的心頭卻略微升起了一絲無奈,這一次攻城,沒有火油彈,蘇峻提供的投石機與床弩不如自已軍中的好使,這就意味着将要付出一定的傷亡。
‘看來還得厚着臉皮找姚戈仲要人啊!’雲峰暗暗打算着,卻聽到姚益生大喝一聲:“兒郎們,随本将上!”
頓時,嗚嗷怪叫響了起來,三千羌騎策馬猛沖向城池!
雲峰也向後一招手:“車陣、床弩、投石機、各攻城器械全都進入預定戰位!”城頭下驟然爆出了震天的呐喊,各種裝備被緩緩拖拽向前方。這一次,雲峰隻留了一千軍押陣及看守馬匹,其餘九千軍全部要投入到戰鬥中,本就人手不足,再分批攻打那就是拿軍士們的xìng命不當回事了。
鄧嶽表面不見動容的看着下方正快速接近的騎兵,心頭卻冒出了一絲疑惑,身邊的部将也心有同感,忍不住問道:“将軍,敵軍為何派騎兵出戰?該不會來撞城牆吧?”
鄧嶽捋須沉吟,突然,一個可能xìng閃現出心頭,令他面sè微變,卻強自鎮定道:“哼!老夫觀城下騎兵衣着,定是塞外遊騎,聽聞夷狄騎shè了得,定是以繞城飛shè來壓制我軍!傳令!弩手各就各位,投石機聽令行事!”
其實,鄧嶽心裡已生出了恐懼之意,敵軍圍三阕一,顯然已下了一戰而定的決心,原先他手裡有萬人,在蘇峻接連兩天的攻打下,傷亡了近千人。九千人,分守三面城牆,臨江的一面留下千人,其餘兩面各有兩千軍守城,使他因守城而來的兵力優勢立刻化為烏有。
鄧嶽不能如雲峰般全軍一擁而上,他得留下預備兵力,沒辦法,進攻一方雖說吃虧,卻也占據着主動的優勢,如果不支,可随時退走組織下一輪的進攻。
而鄧嶽不行,如果士卒傷亡過大或過于疲勞,沒有預備兵力補充的話,面臨的後果将不堪設想。何況流民武裝的悍勇使鄧嶽自愧荊州軍不如對方,羌騎雖未有接觸,可異族人生xìng兇殘,他沒把握使全軍參與防守與對方拼比耐xìng,他不敢賭,因而采取了穩妥的輪流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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