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第361章 殿試驚險5
葉風心裡陡然升起一絲希望,皇上的意思是……并不會因此治他的罪?
如此想着,忙俯身叩首,“草民謝謝皇上不罪之恩。”
隻要能保住性命,即便被打回去待到三年之後重考,葉風也覺得心滿意足了。
“平身吧。”蒼聿雲擺擺手,又懶洋洋地窩進了椅子裡,“朕似乎耽誤了朱雀王一點時間,下面繼續吧,不要被朕影響到。”
青鸾坐在角落擡頭看了他一眼,心裡暗自嘀咕,那張龍椅如此堅硬,這樣靠在上面不會磕得腰疼背疼嗎?
葉風站起身,擡頭看了看前面的朱雀王殿下,夜無籌擡手,示意他回到自己的坐席上。
葉風心裡一松,沒有直接趕出去,是不是表示他還有機會?
夜無籌走下丹陛,從左邊開始,一張一張卷子拿起來親自看了個清楚明白,各式各樣的答案都有,大多隻回答了兩個字或是三個字,也有慷慨激昂引經據典,但是從字迹上可以看出,這些學子在寫出答案時心裡的掙紮猶豫。看完一張收起一張,夜無籌面上神情淡然,一如他出這道題究竟是有着什麼樣的深意,無人能明白。
走近右邊的坐席,依然是一樣的動作,隻是走到那個黑色布衫男子身邊時,夜無籌神色微頓,細細地将他卷子上的那句話看了一遍,又低頭看了看那個正襟危坐的青年,“歐陽?”
黑衣布衫青年聞聲站了起來,颔首,“草民歐陽,請王爺指教。”
“哪裡人士?”
“白渭城。”
白渭?
青鸾和月流殇對視一眼,眼底浮現深思。
白渭離這裡不算遠,在座的大多聽過,然而青鸾現在對這個地名實在敏感得很――不止是她,便是蒼墨白和舒問、蘇煜幾人,在聽到白渭這個地名時,眼神同樣一凜。
朱雀王夜無籌并不知道青鸾路上發生的事,聞言隻是淡淡道:“你覺得攝政王比較适合當皇帝?”
言語之間,沒有絲毫因天子在場而生出的避諱之意。
秦王等人今天所受到的刺激已經不小了,此刻再聽到這樣一句話,個個神色木然,早已經沒了太大的反應。
堂堂九五至尊的天子都能面不改色沉着以對,他們這些臣子,又何必動辄氣怒?隻是心裡,仍忍不住産生許多怪異的想法,總有一種皇帝要換人的錯覺。
誰也不知道夜無籌的用意,究竟是想借此機會逼皇上讓位,還是隻是想就這個問題探探在場這些重臣的态度,或許,是出于皇上或者攝政王的授意?
墨侯垂着眼若有所思,覺得來自于攝政王的授意這個可能性幾乎不存在,蒼鳳修的行事風格他不是不了解,說是出自皇上的授意還比較有可能,畢竟蒼聿雲厭惡帝位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
但是,皇上如果實在厭惡極了當皇帝,直接禅位也不是不可以,難道還需要用這種迂回費力的方法?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黑衣布衫男子神色沉着地回答了夜無籌的話,“草民的确是覺得,攝政王更适合一國之君的位置。”
“為什麼?”夜無籌神情淡然地看着他,“你認識攝政王?”
“見過一次。”布衫青年答道,“西域王族滅城之時,草民曾經在西域邊境的萬丈山上采藥,攝政王領兵剿滅西域城池時,草民有幸得以驚鴻一瞥,頓時便覺得,這才是一個天生的帝王該有的風範威儀。”
青鸾蓦然輕咳一聲,被口水嗆到了。
“怎麼?”月流殇轉頭看她,見她臉色怪異,眼角一抽一抽的,低聲道:“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青鸾小聲咕哝,“隻是覺得,這情節太過有趣而已。”
特别像小說或者電視劇男女主角相遇時的橋段。
男主英姿勃發,光芒萬丈,采藥姑娘對他一見鐘情,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天南地北曆經千辛萬苦,跋山涉水找到男主,然後千方百計接近男主,用溫柔體貼,或者善良天真的特質打動他,最後得到了男主的愛,到了最關鍵最美好的洞房花燭夜,衣衫半解,香肩微露,萬種風情繞眉梢時,才含羞帶怯嬌滴滴地把自己愛上男主的時間地點全盤脫出,男主感動于女主的深情,以及一路上的辛苦,然後柔情蜜意泛濫成災……
青鸾嘴角抽搐,扶額歎息,自己是不是無聊得發瘋了,才會在這裡天馬行空想象着這些狗皿劇?
月流殇神色古怪地看着她糾結的表情,轉頭看向布衫男子時,眼神已幾不可察地多了些許審視意味。
他顯然是把青鸾的異樣,歸結于這個男人身上了。
夜無籌眉眼微動,“你是大夫?”
歐陽道:“家父是白渭城的大夫,草民那時還隻是一個一事無成的公子哥兒,因有些身手,偶爾會幫父親去懸崖峭壁上采一些罕見珍貴的草藥。”
夜無籌聞言,靜靜打量了他須臾,“你姓歐陽,還是名字就叫歐陽?”
“草民全名歐陽闊。”青年這般答了,才意識到有幾分不對,忙低聲道:“抱歉,因為習慣了被人一直叫做歐陽,以至于一時忘了說出全名。”
頓了頓,擡眼朝夜無籌手裡的卷子上瞥去,夜無籌順着他的視線淡淡瞄了一眼,卷子上寫的也是歐陽二字。
而名字下面的試題下方,一行筆迹稍顯淩亂,看起來介于草書和隸書之間的字體――蒼寰大地,唯兇懷天下的攝政王駕馭得了四方之王,能讓四方枭雄俯首,讓洶湧澎湃的野心潛伏,還蒼茫人世間一片平和安甯。
慷慨激昂的一番話,帶着點文绉绉的儒生氣息,又不倫不類地夾雜着武人的剛烈與铿锵,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卻偏偏少了一些聖駕之前該有的委婉含蓄。
太過直接,甚至是莽撞。
這樣的人,不适合位列朝堂,但是可以重用。
夜無籌心下有了決定,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讀了幾年書?”
歐陽闊神色微見赧然,沉默了須臾,臉色泛紅:低聲道:“三年……以前連家父開的藥方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