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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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元慶的工部尚書幹的不錯。
他關于長孫澹的任命也猜準了,畢竟到了一定的高度以後,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妥協和交換的産物,所以這些事情也就有了一定的迹象可循。
隻是這個職位卻是讓長孫澹有些猝不及防。本來在長孫澹的想象當中,這在宗正寺跟了許多年的長孫沖被外放為登州刺史,這空下來的宗正寺卿的職位估計十有八九就是長孫澹的了。此時的宗正寺不像明清時期擁有那麼大的權力,所以這宗正寺卿也就不用宗親來擔任的。
不過當聖旨下來的時候,卻是讓很多人掉了一地的眼鏡。這當然也是長孫澹的發明了,天然水晶打磨的老花鏡還是很受歡迎的。
旨意上是這樣說的:世襲罔替梁國公長孫澹有大功于國,特授予禮部尚書一職。一般來說,這六部中上三部的吏部、禮部、兵部一般都是宰相的人選,後面都會加上一個“參掌朝政”的職責,這就相當于是部長兼任了國務委員了。
可是長孫澹盡管擔任了禮部尚書,但是卻沒有這個職責,這就讓禮部的排名有些尴尬了。本來禮部的主要職責是負責貢舉、祭祀、典禮。早在春秋時期就有“國家大事、唯祀與戎”的說法,這負責祭祀和典禮的禮部的排名自然也低不了。而由于此時的科舉開始的時間并沒有多長,真正由禮部決定的内容是很少的。
這也就造成了禮部是一個排位高但實權小的部門,原本的禮部尚書由于“參掌朝政”,這禮部的地位也還算得上可以。但是到了長孫澹這裡,這一切就顯得有些微妙了。
加上由于目前大規模建設,這工部職能的加強,禮部也就是還能勉強壓住刑部一下而已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長孫澹所能夠改變的了,或者說是長孫澹所不願意改變的。
和武元慶任職的工部不同,禮部的職權隻有可能被削弱,而短時間内侍不可能被加強的,急于這樣的基礎,長孫澹要是還打算大大闊斧的改制的話那就純屬找死了。
長孫澹不願意改制但是不代表他什麼都不能做。
禮部現在的職責他是沒有一樣能夠插得上手的,有着兩位侍郎也就足夠了。這左侍郎名叫張興言,乃是在禮部摸爬滾打靠着熬資曆混上來的官油子,這原本的尚書離任後覺得自己有了希望,誰知道這長孫澹的空降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這也就難免有些陽奉陰違起來。而這右侍郎則是劉明知,倒是以為對官位不怎麼看重的儒士。
兩人各自管理着禮部下面的兩個司,而長孫澹自然也是樂的當個甩手掌櫃。
隻是長孫澹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想法的。
那就是他打算将這禮部的職責加上一塊,那就是教育。
大唐目前的教育實際上處于無序的狀态的,由于此時科舉的實行還沒有多少年,這不管是制度還是氛圍都不是很好,自然也沒有必要設立專門的管理機構。隻是在中央由國家建立了“六學”以及“弘文館”等等類似于專門學院的地方,不過這些基本上都被貴族所壟斷,為的是為出仕做準備。
長孫澹之前在金山設立的教育制度當然是不可能照搬過來的。所以這還需要長孫澹詳細思量一番。
因此這一封《請建天下學堂折》就在朝堂之上引發了一場空前的大讨論。
“衆位卿家,你們都是先皇時期的能臣,今天這個事情大家不妨商議一二。”李治端坐在龍椅上,雖然和他父親相比有些差距,但是也不容别人小觑。
李治作為夾在唐太宗和武則天之間的一位皇帝,不是他不夠出色,而是前後兩位實在是過于出色了,加上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很是容易被别人誤解。作為一位能夠從李承乾和李泰還有李恪等人中龍鳳中笑到最後的人,即便算上運氣的成分,這也不能否認本身的能力。單單剛才的一句開場白就足以讓别人不敢小觑了。
在長孫澹的印象裡,李治始終還是那個當初跟在李泰屁股後面拖着鼻涕的小孩,這個反差實在是有些大了。
“臣以為不妥。”高季輔出聲說到。這裡算是内閣會議了,凡是遇到比較重大的事情的時候都會提前舉行這麼一個小會的,本來長孫澹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但是這次讨論的是關于他所上奏的事情,所以一并将他拉了進來。
“這建學堂是一件好事,可以引導人讀書向上,我等也都是讀書人出聲,這裡面涉及的問題關鍵在于補助的問題。這個需要大量的财力和人力,這是我們目前所不具備的。我看可以暫時擱置。”高季輔繼續說到。
“這些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既然梁國公提出了這麼一個辦法,那麼就應該有對應的措施,不如由國公大人嘗試着實行一段時間,要是真的不行的話,我們再另外想辦法。”說話的是張行成。
“我看也可以找一處小一點的範圍來試行。”于志甯說到,卻沒有說更多的話。
“這個事情幹系甚大,奏折裡面所說的内容涉及過于廣泛,這說明梁國公考慮問題很是全面,而且着眼很遠。但同樣,這也導緻了需要做的工作非常的多,而且千頭萬緒,有些需要的資源還很龐大。這些都不是短時間之内就能夠完成的,所以梁國公不妨将這份奏折分成幾個階段來詳細說明一下,你看這樣可以嗎?”說話的是長孫無忌。
此時高坐在龍椅上的李治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今天這場讨論他和長孫澹徹徹底底的都是看客。
“衆位卿家的意思都統一了嗎?長孫卿家可有什麼異議?”李治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還是平複了下來。
這裡的長孫卿家有兩位,一位是太尉、趙國公長孫無忌,另一位自然就是我們的長孫澹了。但是李治的這個稱呼卻是擺明了說的是長孫澹。
“臣無異議,這份奏折也許真的是錯漏百出。”對于衆人的或褒或貶,長孫澹的臉上始終沒有露出多大的變化來。
這不是氧氣功夫到了,而是這些東西對于他來說涉及的利益真的沒有多少。我們的年齡越大,能夠承受的誘惑也就越大,不是我們的抵抗力增加了,而是我們擁有的東西多了。
對于會議上衆人的表現,長孫澹現在也不再是十五六歲的孩子了。有些人表揚你并不意味着是和你關系好,或者其它的,僅僅是因為這樣做是有利于他的。同樣,批評你的也不一定就是對你有意見,恰恰相反,批評你的十有八九都是真正的為你好的。
長孫澹上的這個折子就連他自己都根本不報任何通過的希望,無他,涉及到的利益太大了。如果說印刷術和改進造紙術是為了降低讀書門檻的話,那麼這個修建學堂就是批量生産讀書人的法寶了。
舊有的貴族們由于家學的原因,希望将這些一直壟斷下去,自然是不可能讓這個通過了。而繼承了先皇志向的李治目前還沒有完全擺脫李世民給他留下的影響,這樣打擊舊有貴族的事情自然是會舉雙手贊成的。所以這第一個贊同的于志甯應該是收到了皇帝的示意,但是很明顯這貴族的壓力是很龐大的,加上他自己本身就是貴族的一員,自然也不希望這件事情能夠達成,所以隻是簡簡單單的表明自己立場了事。
這些其實在長孫澹參加會議的時候就是高清楚了的。
至于另外的一位,那就是鼎鼎大名的李勣。這位參掌朝政的兵部尚書在除了有關軍隊的話題而外一般不參與讨論,這也都是慣例了。
長孫澹既然知道這修建學堂的議題是通不過的,那麼他還是提出了這樣的一個話題,起目的不過是轉移話題以及退步的問題。
事實上,由于讀書門檻的降低,大唐大規模私塾的出現幾乎已經成為了定局,這不是誰能夠阻止的。唯一不同的就是教學質量的參差不齊以及補助的問題了,這些事情其實完全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慢慢的進行。
但是有一樣卻不行,那就是大學的建立。
這對于長孫澹來說應該是一項最為重要的任務了。
大學的存在不僅僅是一個傳播學術和科技的機構,更大的作用是思想的傳播。
好在,長孫澹目前已經有了南洋學院作為樣闆,有了新豐實驗室為依托。隻要這個話題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那麼成功的可能性就十分的大。
本來,李治是最為支持這些事情的。急于想證明自己的新皇帝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準備繼續對高門大族進行打壓了。
不過長孫澹卻不打算得到來自皇家的支持,最起碼在成立階段是不打算的。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長孫澹很是謹慎,這也是他這幾年一來一直謀劃着的事情。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讓他擔任禮部尚書這一職位。不過這對長孫澹來說倒是一個好消息。
這些貴族們眼巴巴的瞧着長孫澹這一系列眼花缭亂的動作,要說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長孫澹還觸及到了他們根本利益的問題上。
隻是這幾年來,長孫澹低調的幾乎都沒有人能夠想起他了,可是水知道這長孫澹這一動作起來就是大的。好在英明的陛下始終是英明的,又一次的看透了長孫澹這個壞人的陰謀,讓長孫澹的計劃沒能夠實現。這些事那些宰相們說的,肯定假不了。
長孫澹不動聲色的回到了禮部。
有些事情的傳播速度比聲速都要快,特别是這種壞事。
衆人一看這頂頭上司黑着一張臉,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沒有會在這種節骨眼上去主動招惹頂頭上司的,否則就純屬活膩歪了。
當長孫澹在禮部所有房間裡都轉了一圈,看着衆人或真忙或假裝忙的樣子,回到自己的公事房也就是辦公室裡的時候,強忍的笑意卻是再也忍不住了,隻不過這隔牆有耳,笑是可以的,但是就不出聲了。
隻是這一個小小的奏折就看出了很多的問題,看來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樣招人厭啊。這幾個宰相中似乎沒有一個是對自己懷有徹底的敵意的,這以後的日子無疑是要好過很多了。不管這是自己的努力還是背靠這長孫無忌這杆大旗所帶來的附加影響。這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而且這一次被拒絕了,下一次要是再一次被拒絕,那下下一次隻要這要求不是很過分,一般都會被同意的。這是人之常情,也就是所謂的心理學。
而這下下一次提出的要求,自然就是在新豐實驗室的基礎上組建一所真正意義上的大學,這個的難度就要低上很多了。因為這大學起初培養的目标和各大家族及貴族的目标是不一緻的,二者之間沒有沖突的必要。
在長孫澹的心目中,這所大學起初的目的是培養探索世界的科學家的,當然目前這科學家的地位不會太高,但是長孫澹可以通過提高收入的方法來吸引寒門子弟來從事這些事情。等過上一些時間,逐漸的将這一些人文學科加入進來,這樣就可以曲線救國了。
而且到時候他會将這禮部的工作全部甩手給他的二位副手,他全心全意的來做好這件事情。
這些事情對于别人可能會覺得有些不妥之處,畢竟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這份權力就此罷手的話怎麼樣都是說不過去的。隻是對于長孫澹來說就完全沒有這樣的考慮。
隻是長孫澹願意放權,可是有些人卻不怎麼願意。
在後世的史書上會有記載,唐高宗永徽四年的叛亂有一大一下兩個。
這大的自然就是房遺愛與驸馬都尉薛萬徹的謀反之事。(娶高祖女丹陽公主)、柴令武(紹子,娶太宗女巴陵公主)欲奉荊王元景為帝。事情洩露,高宗令長孫無忌審訊。房遺愛知道長孫無忌與吳王恪因廢立太子的事結仇,所以便誣稱與吳王恪合謀,希望以此能夠立功而免死。永徽四年(六五三)二月,高宗下令将房遺愛、薛萬徹,梁令武斬首,荊王元景、吳王恪、高陽公主、巴陵公主被賜自盡。江夏王李道宗、執失思力(娶高祖女九江公主)因與房遺愛交往被流放嶺南。罷房玄齡配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