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束脩
這是大唐貞觀元年正月二十四日,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李世民登基不過半年時光,大唐在經曆了渭水之盟後一切顯得那麼的蒸蒸日上……
長安城,太平坊,趙國公府。吏部尚書、趙國公長孫無忌的六子長孫澹回到了自己居住了三年的草亭。三年時間對曆史的長河來說也許不算什麼,可是對于長孫澹來說,這三年比幾輩子還長。
長孫澹并不屬于這個世界,準确來說,是他的意識不屬于這個世界,他甚至常常有莊周夢蝶的感覺:也許一覺醒來又回到了那個天天可以吐槽各種匪夷所思的事件的時代,可每次醒來面對的還是茅草的頂……
大唐的長孫澹是根正苗紅的“官二代”,他的老子是将位列淩煙閣二十四功臣排行第一的長孫無忌,可他出了衣食無憂而外并不能得到多少好處。這隻是因為他的母親是前隋逆臣之女,在他七歲那年郁郁而終。而長孫澹正是那是來到的這個時代。
前世的他畢業于一所二流師範大學數學系,在職場上摸爬滾打了兩年一事無成,索性回老家幹起了本行。幾年下來,身上的棱角被磨砺圓滑,也成為了當地小有名氣的老師,在一次qi摩托家訪回校的時候出了車禍來到了大唐。
不得已之下,隻好繼續夾着尾巴做人,借為母親守孝的名義結廬而居。三年下來倒也贊下了不小的名聲。隻是眼下卻有一個危機在慢慢向他靠攏。
“福伯,準備一下,我下旬就要去算學了,讓忠哥跟我去吧!”福伯姓張,是長孫澹母親帶過來的,這幾年來,隻有福伯一家三口跟着他粗茶淡飯的不離不棄。
第二天,長孫澹準時起來,繞着小院跑了幾圈,又鍛煉了大約一個小時,喝了兩碗小米粥就開始在沙盤上練習書法。沒辦法,他窮啊,一月一貫的份子錢買不了幾張紙,更不可能将唐初的一日兩餐改為一日三餐,隻好将就着加碗福嬸熬得粥對付對付,這樣三年下來倒也攢下了十貫的家底。
過了中午,天上居然又飄起了雪花。一個小管事的帶着兩個仆人送來了兩擔東西并解釋一擔是束脩,一擔是給自己準備的用具,同時送來了十貫錢,并說月例已漲到五貫。
長孫澹先是去了書房拜謝,但并沒有能夠見上自己的便宜老爹,隻是在書房外聽到了淡淡的一句:“唔,知道了,去了好好用功。”
回到了自己的草亭看了看束脩:上好文房四寶一套,紙三刀,紋銀五錠。自己的出了紋銀而外其它的倒是一模一樣。
“少爺,今日二十五了,下月初一算學就要開學了,我們要盡快去拜訪趙博士了。”福伯站在束脩擔子旁邊。
“今天去還趕得及嗎?”
“我去跟孫管事要輛馬車,宵禁前可以的!”
“那就有勞福伯了。”
馬車出了太平坊,一路向東而去,路過朱雀門時,看着寬達百丈的朱雀大街,長孫澹也被震撼了一把:這地方,要是跳廣場舞得多少老太太啊!過東市時,滿眼的黃頭發又震撼了長孫澹一把。
長孫澹的馬車繼續前行,此時的趙國公府内宅卻鬧翻了天。二夫人黃氏,三夫人王氏和六夫人陸氏齊齊的聚在了長孫無忌的正室窦夫人的院子裡。
“大姐,這六哥兒到是耍的好手段啊,這束脩比我家溫兒的一倍還多,當初我們溫兒進學時隻有中等的文房四寶一套,紙一刀,銀隻有一錠。”王氏率先發難。
“是啊是啊,我家淨兒去年的束脩也是這麼多,為什麼他長孫澹這麼多?”陸氏也搭腔到。
窦氏充耳不聞,默然不語。
此時,一直不怎麼開口的黃氏說道:“姐姐啊,我倒是沒有兒子,不用送束脩,家裡的兩個丫頭請了幾個女紅師傅學女工,可是這同樣是老爺庶出的兒子,怎麼待遇差這麼多啊?”
衆人七嘴八舌的說着,窦氏終于怒了:“你們幾個打算幹什麼?”聲調不高,卻蘊含着氣勢。幾人終于停了下來,看着窦氏。
“你看看你們幾個養的兒子,長孫溫今年才十四歲吧,你房裡的丫鬟已經換了幾個了?這是為什麼?老三你給我說說?”窦氏滿臉愠色的盯着王氏,王氏低着頭默不作聲。
“你再看看你的好淨兒,和長孫澹隻差了兩個月,長孫澹守了三年的孝,長孫淨呢?欺壓良善的事幹的還少嗎?以後你們兩房的月例減半,二人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直接禀告老爺,有老爺處理。”屋子裡靜了下來,王氏和陸氏滿臉通紅,黃氏低着頭,面帶得色。
“好了,都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等你們想明白了,束脩這點錢長孫家還出的起!”窦氏滿臉寒霜的盯着幾人,目光掃過黃氏的時候停留了一陣。
“是,我們就不打擾姐姐了。”幾人見窦氏發了火,就行了禮退了出來。
“妹妹們去我屋裡坐坐,老家捎了些粗茶過來,妹妹們不妨過去嘗嘗。”出了院子,黃氏邀請到。
“那就叨擾了。”幾人叽叽喳喳的向着黃氏的院子走去。
“春蘭,去把我家裡捎過來的茶葉煎些過了,我們姐妹幾個說說話。”黃氏吩咐着。
“兩位妹妹快請坐,這裡也沒什麼好招待兩位的。”
“二姐,我們有不是過來蹭吃蹭喝的,關鍵是六小子不知道最近怎麼了,不聲不響的居然中了頭彩,進學居然那麼多束脩,這要是以後一直這麼下去的話,那庶出的幾個都得被他比下去了,本來庶出前程就已經不太好了,要是再不受待見,這可怎麼是好。”心直口快的陸氏先說。
“是啊,我們溫兒本來很有希望蔭封個八品官的,怎麼一來,就不好說了,哎。”王氏也跟着說。
“你們一個個的還不知足啊,我就兩個女兒,等過幾年嫁了人,我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哎……”
兩人不由大感尴尬,恰巧侍女送了茶過來,兩人吃了茶連連稱贊,此時還沒有端茶送客官面話。二人坐了會就出了黃氏的院子。
王氏回了院子,恰好撞見長孫溫圍着新進府的丫鬟,丫鬟滿臉通紅,低着頭看着腳尖。又想起了窦氏的話,不禁怒火中燒,罵道:“你一天除了這個還能幹什麼?你看看人家長孫澹,比你還小一歲,已經守了三年的孝了,四年前為了能讓你進族學,我費了多大的功夫,可你看看你,每次你父親見到你的功課就搖頭。”
長孫溫倒是個油滑的性子,見着母親發怒,雖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憑着一張塗了蜜似的巧嘴很快将老娘哄的開開心心。可知道事情的緣由後,雖沒太注意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六弟,可心裡不免有些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