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有人跑到違侯府的井水裡下毒,被兄弟們逮住了。”
錦衣衛所裡,一個錦衣衛興沖沖的跑進來向宋斌禀報。早在一個月前他們就得了命令要重點關照違命侯府,放在明面上的錦衣衛都是轉移人們視線的,真正起作用的卻一直隐匿在暗處,密切的監視着違命侯府裡的一舉一動。所以,當看到一個下人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跑到後院給水井下毒時,立刻被他們逮了個正着。這可是他們監視這麼多日子以來,第一次有收獲。
宋斌眼睛一亮,“可審出來什麼沒有?”
說到這個,來報信的錦衣衛有點蔫吧,“他說是一個盜匪給他的藥,但他不知道是毒藥,以為是蒙汗藥。”
宋斌狐疑,“蒙汗藥?”一個人偷偷摸摸的給井水裡下蒙汗藥,這不是有病嗎?得多少蒙汗藥放在水井裡才能起作用?
錦衣衛也有點不可思議,“屬下們以為他是胡說,審問了好幾遍,他一口咬定他下的是蒙汗藥。屬下去查了他的身份,他原本是獲罪的官奴,後來被分配到了違命侯府裡面做灑掃的下人,他還有一個相好被賣入了青樓裡面。這些年他心心念念的想着把他那個相好救出來,正好違命侯被皇上不喜,再加上最近鬧出來的動靜,大家都猜測違命侯活不了多久了。那個下人怕自己倒時候陪着違命侯一起遭殃,就想偷跑,在偷跑錢再弄一筆錢财把他那個相好贖出來。正好有一夥盜匪也相中了違命侯府,想劫了違命侯府發一筆财,就找上了這個下人,給了這下人一包藥粉,說是蒙汗藥。這個下人信以為真,想着把藥下到井水裡面,等大家都中了藥昏迷的時候,他就領着盜匪進門,卷了錢财逃跑。屬下去查過了,他說的都是真的,不過他口中的那夥盜匪卻沒有蹤迹,屬下懷疑,他是被人利用了。”
這哪有懷疑,這根本就是事實。違命侯府裡裡外外那麼多錦衣衛包圍着,哪家盜匪敢進違命侯府偷盜?也就那個沒什麼見識,又貪婪的下人信了這一番鬼話。
原以為能有點突破,沒想到竟然是個假線索,宋斌心情難免抑郁,“你們抓了這個下人,背後之人恐怕已經有了警覺,再想引他們動手,就難了。”從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背後之人的狡猾和謹慎。皇上南郊獵場遇襲之事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了,他們這邊卻一點進展都沒有,不用皇上催,他自己都覺得汗顔。
“那個下人可有說出跟他聯系之人的相貌?”
“說了,屬下去查了一番,并沒有發現他口中的那個人,想必,相貌應該是僞裝了的。”
宋斌抿抿唇,臉上浮現一抹郁色,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
“他手中的毒藥可能查出什麼?”
錦衣衛搖搖頭,也有些沮喪,“就是普通的砒霜。”原本還有點興奮,現在被統領這麼一層層的問下了,發現也沒什麼好興奮的了。說是抓了個下人,但其實和沒抓一個樣,一句有用的東西都問不出來。
宋斌擺擺手,“下去吧,再好好監視着。”一邊說,一邊整理衣服進宮,不管怎麼說,都是有一點收獲,他得進宮禀報皇上,後面具體怎麼做,還得聽皇上吩咐。
臨近新年,阿玖和姬赢沒事,正在朝陽宮裡和兩隻小包子寫對聯。主要是小包子寫,阿玖在一邊看着,姬赢在旁邊指導。
鬧鬧早就進學,寫字什麼的一點問題沒有。笑笑雖然沒有正兒八經的請人教導,但閑着沒事的時候阿玖也會指點着她認字。雖然阿玖寫出來的字慘不忍睹,但她卻十分有興緻教導笑笑寫字。說是教導,其實就是找來名家字帖讓笑笑對着描紅,她隻負責在一邊告訴笑笑那個字念什麼就行。
此時兩隻小包子一人一支毛筆,闆闆正正的坐在矮桌在紅紙上比劃。鬧鬧的字已經初具雛形,看起來方方正正的,很有點意思,笑笑的字就跟鬼畫符差不多了,要不是親眼看着,他們都不知道笑笑寫的是什麼。偏笑笑還樂在其中,并且非常自豪的炫耀,“哥哥的字沒有我寫的好,母後說了,我的字叫簪花小楷。”
鬧鬧鄙夷的瞅一眼笑笑的字,收回目光,嘴裡道,“是挺像一朵花兒的,沒開好的花兒。”
笑笑沒聽懂鬧鬧的譏諷,還似模似樣的點頭,指着自己寫的字道,“這個是半開不開的花兒,這個是開了的,這個是菊花,這個是花苞……”所謂的花苞,其實就是一個看不出字行的墨團。
姬赢拿眼睛去瞅阿玖,簪花小楷?
阿玖都沒眼看了,她能把這裡的字都認全了就不錯了,哪裡懂什麼筆體。當初笑笑學寫字的時候沒有耐心,阿玖為了哄她,不知道聽誰說過一句簪花小楷難得,她就随口誇了女兒一句,還跟笑笑分析她寫出來的都是什麼花兒,就這麼一邊哄,一邊誇,笑笑也沒堅持多久,新鮮感一過就不再練字了。誰成想她把這記得清清楚楚,這會子拿出來說來了。這也幸好是他們一家子,要是讓别人聽到了,還不得笑死。
鬧鬧小臉闆着,非常鄙夷的瞅一眼笑笑嘴裡的花苞,小肉手在另一個瘦長烏黑的字上一指,“那你這個就是狗尾巴草吧?”
狗尾巴草可不是什麼好話,笑笑頓時就急了,捏着小肉拳頭在鬧鬧面前晃晃,“你再敢胡說,我就揍你!”
鬧鬧哪兒會把這小胖妞的威脅放在心上,依然闆着小臉,“我是你哥哥,你敢對我動手,這是不敬。下次你要再沖我揮拳頭,我就讓母後罰你。”
笑笑瞪着圓溜溜的眼睛,鼓着嘴巴,“母後才不會罰我呢!母後最疼我!”
鬧鬧哼唧一聲,“母後那是怕你哭鼻子。”還說什麼他小的時候愛哭,明明妹妹才是哭包。
笑笑臉都氣紅了,“才不是!”又忙着拉攏同盟,眼睛看着阿玖,“母後你最喜歡我,不是因為我哭鼻子。”
兩個孩子之間的争吵阿玖很少參與,除非兩隻小家夥惱羞成怒滾成一團了,否則阿玖基本不管。現在看笑笑小臉紅紅的找幫手,笑眯眯道,“對,咱們笑笑最堅強了,一點都不愛哭。”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笑笑昂着下巴看鬧鬧一眼,“母後說了,我一點都不愛哭!”
鬧鬧對阿玖這種睜眼說瞎話的行為早就見怪不怪,反正不管是父皇還是母後,遇到妹妹胡攪蠻纏了都是護着,他自己知道妹妹是個哭包就行了。妹妹這麼愛哭,他以後得好好護着,不然被人欺負了,還不得哭死啊。
鬧鬧很有自己的想法,想起前些日子妹妹被吓到了,非常寬宏的決定不跟妹妹計較,低着頭繼續寫對聯。
笑笑坐不住,寫了三幅對子後就不肯寫了,拉着姬赢的手撒嬌,“父皇,我手疼,胳膊疼,這些對聯讓哥哥寫吧。”
姬赢忙把寶貝閨女的小手捏在手裡看,又給她輕輕揉着,“累了就不寫了,一會兒父皇帶你們去做燈籠。”
“行了,寫了這麼多對聯也夠咱們用了,等到了過年的時候,這些對聯就貼在元泰宮和朝陽宮。”阿玖也在一旁開口,“鬧鬧你也歇會吧,胳膊酸不酸?母後給你揉揉。”雖然兩隻小包子的字不咋地,但架不住姬赢和阿玖寵着,哪怕弄幾個包子畫的墨團貼門上,阿玖和姬赢也覺得比那些書法大家寫的對聯好。
笑笑早被姬赢口中的做燈籠吸引,也不嚷手疼了,“咱們現在就做燈籠去吧。”
德寶從外面進來,“皇上,宋統領求見。”
宋斌沒事不會進宮,尤其是到了年根底下。姬赢略一想,就知道應該是獵場遇刺的事情。到了養心殿,宋斌早就等在那兒。
“讓錦衣衛監視違侯府,有線索了?”姬赢開門見山。
宋斌低頭把下面人禀報上來的消息說一遍。
姬赢手指敲敲桌子,“依屬下看,通過這件事可以看出,當初獵場遇刺之事,八成不是梁國餘孽做的。皇上下令圍了違侯府,本就做做樣子,看看能不能釣出背後指使之人。如果獵場刺殺之事真是梁國餘孽所做,現在皇上擺出态度要拿違侯開刀,那些梁國餘孽投鼠忌器,此時應該低調隐藏行迹,而不是入府毒害違侯全府。”
“如果他們是想殺了違侯一家子嫁禍到朕的身上呢?畢竟沒了違侯的掣肘,他們想要弄出什麼複仇的旗号來就更名正言順了。”
宋斌搖頭,“皇上把違侯一家子放在京城,雖然暗中有人監視着他們,但卻沒有限制他們的行動,要是這些人真的想出掉違侯的話,當時有的是機會下手。不管是真的忠誠也好,還是有什麼别的目的,當時不會下手,現在就更不會下手了。所以,屬下猜着應該不是梁國餘孽。極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借着這個機會,挑起梁國餘孽對我國的憎恨,同時,也等于是替那些梁國餘孽去了肩上的枷鎖。”
姬赢欣慰的看他一眼,“你分析的很不錯。那你說說,何人會是這幕後指使?”比起當初思考簡單易沖動,此時心思缜密的宋斌才更像錦衣衛的統領。
宋斌知道自己心思不夠細膩,這麼多年也一直試着改正,現在得了姬赢的一句誇贊,無疑是對他這麼多年努力改變的肯定,心裡一喜,思維就更活躍了,“皇上剛剛滅了梁國,現在梁國境内正是人心不穩,心思浮動的時候。有羅安在,就等于給那些梁國人吃了個定心丸。皇上連敵國皇室之人都能妥善對待,對他們那些滅國之人自然更加會上心。但要是羅安有個好歹,隻要梁國餘孽散播一下流言暗中挑撥,就能引起嘩變,說不準,梁國境内還得再起戰争。這種局面受損的隻能是我國。皇上當年在梁國征戰三年,都沒有人趁機搗亂,分一杯羹,要是我國起了不大不小的内亂,旁的國家估計也會持觀望态度,不會出兵落井下石。所以,想暗殺羅安的人,純粹就是想擾亂我國,讓我國不穩,增加内耗。這樣損人不利已的事情,不是那些持觀望态度的國家能做出來的。所以屬下猜着,應該是和咱們夏朝有仇的國家做的。這些年咱們隻跟梁國和昌國打過仗,結怨頗深,所以屬下覺得極有可能是昌國在其中搗鬼。”
姬赢點頭,“說的有道理。”
宋斌不知道的是,當初昌國皇室朝堂可是被他攪得一團糟。而他并沒有刻意遮掩容貌,所以昌國皇帝能查到他身上是早晚的事情。兩國早已交惡,他也存了早晚要滅掉昌國的心思,所以半點不怕昌國查出來報複。隻是昌國一直沒有動靜,他也就把這件事情放下,沒想到現在昌國動了。
之前他沒有确定是昌國,是因為此事也存在着是梁國餘孽做的可能,所以他才困住違侯府試探。要是來人是救羅安,那當初刺客之事就有可能是梁國人做的,反之,就是有人想要漁翁得利了。
宋斌擰着眉頭有些想不明白,“屬下聽說昌國前幾年内亂的厲害,烈帝的兒子幾乎都死完了,所以昌國這幾年一直安分,沒有騷擾西北。現在為何會突然派細作對皇上您出手?”這可不像昌國皇帝的做派啊。昌國人向來是無利不起早,攻打西北是為了搶糧食和金銀财帛,搶購了就回去,跟個土匪一樣,這樣刺殺皇上的事情對昌國有什麼好處?就算皇上和太子出了事兒,還有順親王健在呢,可以立刻登基。夏朝就是混亂一陣,也不會造成多大傷害,而昌國因為之前的内亂,虛耗的厲害,根本沒有精力趁機攻打夏朝。怎麼算,都覺得昌國皇帝派人刺殺皇上是費力不讨好的事情。方才還言之鑿鑿懷疑昌國的宋斌,此時一想,又有些不太确定了。
姬赢笑一聲,“說不定是永帝嫉妒朕兒女雙全,夏朝國泰民安呢。”心裡卻想,永帝知道是他挑撥起了昌國諸郡王太子内戰,能不複仇嗎?隻是昌國的官員做事效率太慢了些,現在才查到他頭上。
宋斌十分懷疑姬赢的話,永帝能坐上皇位這麼多年屹立不倒,是那樣心思淺薄之人嗎?不過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隻管聽着就行。
姬赢單手敲敲桌子,“至于羅安那,繼續盯着,明面上的錦衣衛再多加一成。”他們能動手一次,就能動手第二次。明面上增加錦衣衛,不過是迷惑對方,告訴對方我知道了你們的打算,所以我要派更多的人看着。這種放在明面上的防備最容易讓人放下心防,隻要對方産生了輕視之心,就一定會再次出手。到時候隻管順藤摸瓜的去抓就行了。
宋斌也瞬間明白了姬赢的意思,“屬下會派人監視好違侯府的每一個下人。”之前沒想到會是内務府撥過去的人出了纰漏,所以沒監視好那些人。現在知道了,自然不能再犯。
姬赢點頭,“适當的,也可以放放水。”監視的太緊了,說不定就把背後的魚驚跑了。
數日後,城外的村莊内。
壯漢對着老者道,“上次的事情失敗後,違侯府增加了許多侍衛,看管的更嚴了,再想動手,怕是不容易。”
老者叼着旱煙杆,臉上露出莫測的笑意,“看管的嚴才好,看管的嚴,說明他們沒抓到任何線索,怕羅安出了事沒法向上面交代,這才多派了人看着。百密還有一疏呢,好好找找機會,下毒不行就換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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