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玉帶來的雖然僅僅隻是一句話,但在這個層面上,一句話就能夠透漏出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司隸校尉的權力很大,比兩千石,位列九卿之下。
論級别,屬于各部門長官以下排名第一的實權人物。
但僅僅隻看級别是不夠的,這個時候官員的站位是按照級别待遇來排序的。
但是在廷議的時候,司隸校尉的位置是在九卿之上的,而且還是單獨的一個座位,隻有在朝賀等禮儀性質活動上才會在九卿之下,回到他正常的位置。
而這并不是體現司隸校尉獨特的地方,除了負責監管京師及周邊百官以外,司隸校尉手下還是有兵權的。
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手裡面有兵權,那就是絕對的大腿。
但為了區分不同,司隸校尉麾下的軍隊是由一千二百名中都官徒隸組成的,即京師二十六座官府監獄服勞役的犯人所組成。
雖然成分不一樣,但戰鬥力可不能忽視,表現好了這些人是有可能被釋放的,所以這一千二百人沒人敢不用心。
而真正體現司隸校尉牛逼的地方在于,其他部隊沒有兵部的正規調令手續,不能離開駐地及任務範圍區域。
巡城軍營隻能巡城,不能離開城市,也不能逾制跑去守城門。
守城門的隻能守城門,城中巡邏什麼的根本不用想,兩者互補幹涉。
但司隸校尉手下的這一千二百軍隊就不受這個限制,整個司隸地區,隻需要司隸校尉出具的手令就可以四處奔走。
譬如說這一次,司隸校尉馬越就上書請求赦免麾下一千二百徒隸,将他們的身份轉為正常服勞役的軍人,以此來激勵他們上陣殺敵。
司隸校尉的意見向來都很容易被上面接受,考慮到這次情況特殊,上面給出的回複簡直令人駭聞。
司隸校尉麾下的軍隊直接被擴充至五千人,組成還是徒隸,但他們的身份不會改變。
到了戰場上隻要表現優秀,奮勇殺敵的,一律赦免,凡是立下功勞的,赦免之餘,則按照正常軍士的制度來獎勵。
所以,這次馬越帶來的五千人,很受上面的重視。
讓他們沖鋒可能不行,這不是他們的強項,但讓他們去把一灘水攪渾,這就是他們的特長了。
單輪鏖戰的能力,除了幾支精銳部隊,其他的還沒人敢說自己一定穩赢的。
有政治地位,有軍權的大佬竟然讓自家公子給張角捎帶了這麼一句話,其用意為何?
這還用多想嗎?
張角稀裡糊塗的,連自己都很懵逼的就抱上大腿了,而且看似是警告張角一定要拼命,實則透漏出來的意思就是告訴張角,你自己雞賊點,此戰隻要能活下來,别犯什麼大錯,回去以後保準你升官。
走在略顯擁擠的軍營中,劉不懼看着身旁的馬玉,問道:“你父親為什麼要見我?”
馬玉略顯尴尬的看向劉不懼,說道:“我也是剛才知道的……”
“知道什麼?”
“那天你跟我說的話,我回去以後原翻不動的告訴了我父親,但很快我父親就出征了,我以為他沒有在意,但剛才我父親竟然問我你有沒有過來,他把你的想法告訴了上面,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整體思路與上面不謀而合……”馬玉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說着。
這個辦法是劉不懼提出來的,但是現在看來,劉不懼毛也沒有得到,反倒是幫他傳達想法的父親得到了天大的好處。
之前馬越出征的時候帶的是一千二百人老部下,而馬玉這次送來的則是三千八百人新整頓出來的,把馬越麾下擴充至五千人這個決定,是在馬越出征以後才做出的。
而上面能夠這麼大方,自然意味着馬越傳遞的消息被上面采納了。
劉不懼笑了笑,馬玉的意思他已經知道了,說不在意是假的,但劉不懼其實也不是特别的在意。
自己人微言輕,就算是當衆提出來,能得到的好處也是有限的,遠不如由馬越提出來得到的好處大。
如此一來,剛才馬越讓馬玉對張角釋放的善意,大概就是對這件事情的補償。
“放心吧,我沒那麼小氣,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的話,以後酒樓多出點力就是了!”劉不懼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一個并不能給自己帶來太多好處的建議,若能将利益最大化,這自然是自己樂于見到的。
能夠跟司隸校尉結個善緣,賣他一個人情,劉不懼覺得這筆買賣并不虧。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的,如果這一次能挺過去,我打算在新鄭開一家分号,到時候讓劉越幫着帶幾個徒弟出來,費用我全出,你依舊占七成。”馬玉心裡面終于松了口氣。
對于劉不懼來說,馬越這個司隸校尉就是大腿,自己不能輕易得罪。
但是對于馬越來說,劉不懼這個尚沒有驗證的天機軍師才是真大腿,如果不是這裡是軍營,他的身份太敏感,馬越早就親自登門拜訪了。
徒隸的軍營并沒有其他軍營看起來那麼整潔,這裡的人大多數也沒有軍人的模樣,看起來很是懶散。
但如果看了他們的模樣就覺得不堪一擊,那就大錯特錯了,對于司隸來說,這五千人才是一個大殺招,用起來簡直比軍士還可靠。
兩人來到大帳的時候馬越還在忙着跟手下的人安排事情,馬玉也沒有見外,直接拉着劉不懼到了大帳的一個角落,拿刀砍下一隻羊腿就丢到劉不懼的手中。
大帳内的将領似乎也直接忽視了他們兩個。
劉不懼席地而坐,一邊默默的啃着羊腿,一遍聽着他們的讨論。
“哎,找不到酒,不美……不美……”馬玉四下打探了一番,最終愁眉苦臉的搖着頭抱着一隻羊腿坐在了劉不懼身旁。
劉不懼笑了笑,說道:“軍中有酒這仗也就别打了!”
“醫藥廬那裡倒是有一些,就是那幫人看的太緊了,不然的話……”馬玉兩眼放着精光,已經好多天沒有碰過酒的他,就連說話都覺得渾身癢癢的。
馬越雖然在忙公事,但注意力可是始終放在劉不懼這邊的,看見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又要犯渾,馬越連忙揮手遣退了手下。
“校尉,卑職手下有一勇士可任軍中校尉一職,請校尉定奪!”人群中,一個渾身铠甲,看不出什麼級别的武将拱手請示道。
馬越微微瞥了眼劉不懼,見劉不懼也在注意這邊,于是說道:“此人身居何職?”
“禀校尉,隻是一普通軍士!”
“荒唐!普通軍士怎能一躍擔任校尉呢?”馬越故意訓斥了一番,然後搖頭說道:“算了,正值用人之際,讓他過來,本官要親自考核!”